范丞丞（22）

电话被干脆地挂断。范丞丞握着手机，站在原地，抬头看着窗外浓重的夜色。他没再发信息，也没再打电话，只是转身走进厨房，拉开冰箱看了看食材。

夜越来越深。将近零点，玄关终于传来钥匙转动门锁的轻微声响。

门被轻轻推开，夏婉清带着一身深夜的凉意和疲惫走了进来。

客厅只开了一盏角落的落地灯，光线昏黄，她一时没注意到沙发那边的人影，只想赶紧上楼，把自己扔进被窝。

“回来了？”低沉的声音突然响起，在寂静的客厅里格外清晰。

夏婉清吓得差点把手里的包扔出去，心脏狂跳。她循声望去，只见范丞丞从沙发上站起身，逆着光，看不清表情，但高大的身形在昏暗中自带一股存在感。

“你……你怎么还没睡？”她下意识地握紧了包带，她以为这个点，他肯定已经休息了。

“等你。”范丞丞言简意赅，朝她走过来几步，停在灯光稍微明亮些的地方。他换了居家服，头发有些凌乱，但眼神清醒，甚至有些锐利，在她脸上扫了一圈，“吃饭了吗？”

“在棚里……吃过了。”夏婉清避开他的目光，微微侧身，想往楼梯口挪。他身上有淡淡的沐浴露清香。

“吃的什么？”范丞丞追问，语气平常，却带着不容敷衍的意味。

“就……随便吃了点面包。”夏婉清含糊道。其实她几乎没吃，录音不顺，情绪低落，根本感觉不到饿。

“面包不顶饿。”范丞丞说完，转身就往厨房走，“等着，我给你下碗面。”

“不用了，真的不用……”夏婉清急忙拒绝，可范丞丞已经走进了厨房，打开了灯。光线从厨房流泻出来，带着人间烟火气的温暖，与她周身的疲惫格格不入。

她站在客厅与餐厅的交界处，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厨房里传来轻微的响动，是烧水，洗锅，打鸡蛋的声音。

不过几分钟，食物的香气就飘散了出来，是葱花和酱油混合的、最简单的家的味道。

这味道像一只无形的手，猝不及防地攥住了她紧绷了一天的神经，鼻尖猛地一酸。

她咬着下唇，强迫自己冷静。

就在她胡思乱想时，范丞丞端着一个白瓷大碗走了出来，放在餐桌上。

清汤里卧着一个圆润的荷包蛋，几根翠绿的小青菜，细白的面条上撒着葱花，热气袅袅上升。

“过来，趁热吃。”他拉开一把椅子，自己也在对面坐下，没有看她，目光落在碗沿升腾的热气上。

夏婉清迟疑了几秒，最终还是走了过去。她的确又冷又饿，这碗面的诱惑力，在身心俱疲的深夜，难以抗拒。

她在他对面坐下，拿起筷子，小声说了句：“谢谢。”

“嗯。”范丞丞应了一声，看着她低头，小心地挑起几根面条，吹了吹，送入口中。

苍白的脸颊因为热气熏染，透出一点极淡的粉色。

两人都没有说话，只有她细微的进食声，和窗外偶尔掠过的风声。

夏婉清吃得很慢，一半是因为吃得细致，另一半是因为这气氛让她无所适从。

她能感觉到对面投来的目光，并不灼热，却存在感极强，让她头皮发麻。

一碗面见底，身体暖了起来，心却更乱了。她放下筷子，擦了擦嘴，再次道谢：“很好吃，谢谢。”

“不用总说谢谢。”范丞丞终于开口，声音在寂静中显得格外清晰，“夏婉清，我们谈谈。”

该来的还是来了。夏婉清手指蜷缩了一下，抬起头，撞进他深不见底的眼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