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暗涌

清晨的雾还没散，许稚欢就被宿舍楼下的喧闹声吵醒。她揉着太阳穴坐起来，昨晚吃了药也没睡安稳，梦里全是爆炸现场的火光和谢棠空洞的眼神。

“稚欢，快来看！”周婷拿着手机冲进来，语气激动，“校论坛都炸了！说你是林家捡来的私生女，还说你在庆港镇打群架被学校开除……”

许稚欢接过手机，屏幕上的帖子标题刺眼——《扒一扒转校生许稚欢的黑历史，林家大小姐的位置怕是坐不稳了》。内容添油加醋，把她的休学经历说成被开除，把外婆生病说成她“克亲”，甚至附上了几张她在黑拳场的模糊照片，虽然脸被打了码，但熟悉的破洞牛仔裤和旧帆布鞋，一眼就能认出是她。

发帖人匿名，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是谁的手笔。

“肯定是许语笙干的！”赵磊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门口，手里攥着个包子，气得脸通红，“昨天我还看见她跟班长鬼鬼祟祟地说话，肯定没安好心！”

许稚欢把手机还给周婷，面无表情地起身：“知道了。”

“你就这反应？”赵磊急了，“这都指名道姓骂你了！”

“骂我的人多了去了。”许稚欢套上外套，声音平静，“她想闹，就让她闹。”

她心里清楚，许语笙不过是嫉妒她的存在碍了眼，想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逼她离开。可她许稚欢的字典里，从来没有“逃避”两个字。

***去教室的路上，不少人对她指指点点。有好奇，有鄙夷，还有人故意撞了她一下，嘴里嘟囔着“私生女”。许稚欢没理，径直走到座位坐下，从包里掏出课本。

刚翻开第一页，班长就带着几个人走过来，把一张纸拍在她桌上。

“许稚欢，这是全班同学的联名信，”班长下巴抬得老高，“大家觉得你品行不端，影响班级声誉，要求你立刻转班。”

纸上签满了名字，密密麻麻，大多是昨天被她怼过的那几个女生。

许稚欢扫了一眼，没说话，拿起笔在联名信的末尾添了两个字——“驳回”。

“你！”班长气得脸都绿了，“你以为你是谁？真当自己是林家大小姐了？”

“我不是。”许稚欢抬眼，目光冷冷地扫过他，“但我知道，你收了许语笙的好处，替她跑腿。需要我把你昨天在小卖部拿她钱的监控调出来吗？”

班长的脸瞬间白了。

周围的同学也愣住了，没想到她连这个都知道。

“滚。”许稚欢吐出一个字，语气里的寒意让班长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他狠狠瞪了许稚欢一眼，带着人灰溜溜地走了。

赵磊在旁边看得目瞪口呆，竖了个大拇指：“稚欢，你太牛了！”

许稚欢没理他，低头看书，左手握着笔，笔尖在纸上划过，留下清晰的字迹。只有她自己知道，刚才那一刻，右手在桌下攥得有多紧——那些刺耳的“私生女”“品行不端”，像针一样扎在心上，让她想起在黑拳场里，那些人也是这样骂她的。

***中午去食堂吃饭，许稚欢刚打好饭，就被许语笙堵住了。

“许稚欢，你到底想怎么样？”许语笙穿着漂亮的连衣裙，眼眶红红的，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我已经忍你很久了，你为什么非要跟我抢？”

“抢什么？”许稚欢挑眉，“抢你爸妈不要的女儿身份，还是抢你嫌弃的林家饭票？”

“你！”许语笙被噎得说不出话，眼泪掉了下来，“你知不知道同学们都在背后说我？说我爸妈偏心，说我……”

“说你占了不属于你的东西？”许稚欢打断她，语气平淡，“那你就把东西还给我。”

许语笙愣住了，她没想到许稚欢会这么说。

“我不稀罕林家的一切，”许稚欢看着她，眼神里没有恨，只有漠然，“但你也别惹我，更别碰我外婆。否则，我不保证会做什么。”

说完，她端着餐盘绕过许语笙，径直走向角落的座位。

许语笙看着她的背影，咬着唇，眼里闪过一丝怨毒。她转身跑开，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喂，张哥吗？帮我个忙……”

***下午放学，许稚欢去医院给外婆送红薯干。刚走出医院大门，就看到几个穿着黑西装的男人靠在一辆黑色轿车旁，眼神不善地盯着她。

是上次被她教训过的那几个混混的老大，张哥。

“许小姐，我们张哥想请你喝杯茶。”其中一个男人上前一步，语气不善。

许稚欢认出他们是许语笙找来的人，眼神冷了冷：“没空。”

“别给脸不要脸！”男人伸手就要抓她的胳膊。

许稚欢侧身躲开，左手抓住他的手腕，反手一拧。男人惨叫一声，疼得弯下腰。其他几人见状，立刻围了上来。

许稚欢没慌，将帆布包甩到背上，摆出防御的姿势。她不想惹事，但也不怕事。

就在这时，一辆白色轿车疾驰而来，“吱呀”一声停在旁边。车窗降下，露出陆烬衍清隽的脸。

“需要帮忙吗？”他笑着问，语气轻松，仿佛只是路过。

那几个男人看到陆烬衍，脸色瞬间变了。在云城，没人不认识陆烬衍的车。他们对视一眼，扶着被拧伤的同伴，灰溜溜地跑了。

许稚欢看着陆烬衍，眉头皱了皱：“你怎么在这？”

“路过。”陆烬衍推开车门下车，走到她面前，“看来，林家的小千金没少给你使绊子。”

许稚欢没说话，转身想走。

“等等，”陆烬衍叫住她，从车里拿出一个文件袋，“这个给你。”

许稚欢打开一看，里面是913爆炸案的补充调查资料，还有几张模糊的照片，上面是几个疑似贩毒集团成员的人。

“你……”许稚欢惊讶地看着他。

“我查了点东西，”陆烬衍语气平淡，“或许对你有用。”

许稚欢捏紧了文件袋，指尖微微颤抖。她没想到，陆烬衍会帮她查这个。

“为什么？”她问。

陆烬衍看着她，眼底的笑意深了些：“可能是……看不得有人被欺负吧。”

许稚欢没再问，把文件袋塞进帆布包：“谢了。”

“不客气。”陆烬衍看着她，“需要帮忙的话，可以随时找我。”

许稚欢没应声，转身离开。

陆烬衍看着她的背影，直到消失在街角，才拿出手机：“查一下许语笙最近和哪些人有来往，还有，把913案的所有卷宗调出来，我要全部。”

挂了电话，他靠在车边，看着医院的方向，眼底闪过一丝复杂。许稚欢的过去比他想象的更沉重，而他，好像越来越想靠近她，想替她分担那些沉重的东西了。

夜色渐浓，许稚欢走在回学校的路上，手里紧紧攥着那个文件袋。她知道，平静的日子已经结束，接下来，她要面对的，不仅是林家的刁难，还有913爆炸案背后那只看不见的黑手。

但这一次，她不再是一个人。至少，她手里有了更多的线索，有了可以反击的武器。

她抬头看了看天上的月亮，脚步坚定。那些欠了她的，欠了谢家的，她会一个一个，连本带利地讨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