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暗查

晚自习的灯光透过窗户，在走廊上投下长条形的光斑。许稚欢靠在栏杆上，手里捏着陆烬衍给的文件袋，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粗糙的纸边。

文件袋里的资料比她想象的更详细：913爆炸案现场的补充勘验记录、几个涉案人员的模糊画像、甚至还有一份谢逸轩生前银行账户的流水明细。最让她心惊的是最后一页——一张谢逸轩办公室的照片，角落里放着个不起眼的金属摆件，而她清楚地记得，那正是谢逸轩藏U盘的地方。

陆烬衍到底是什么人？他能拿到这些连警方内部都视为机密的资料，绝不仅仅是“有点门路”那么简单。

“在看什么？”

熟悉的声音自身后传来，许稚欢下意识地把文件袋塞进校服外套里，转身看到陆烬衍站在几步外，手里拿着两瓶矿泉水。

“没什么。”她的语气带着点不易察觉的警惕。

陆烬衍把其中一瓶水递给她，瓶身带着刚从冰柜里拿出来的凉意：“谢逸轩的账户流水，看出什么了吗？”

许稚欢接过水，没拧开，只是捏在手里：“他每个月都有一笔匿名汇款，去向不明。”

“是捐给边境的缉毒站了。”陆烬衍靠在栏杆上，望着远处的教学楼，“谢逸轩的科研成果能精准追踪虚拟货币流向，早就盯上了那个贩毒集团的洗钱网络。他一边假装合作，一边偷偷收集证据，那些汇款，是给线人的信息费。”

许稚欢猛地抬头：“你怎么知道？”

陆烬衍转头看她，路灯的光落在他眼底，映出一点深意：“我父亲以前是缉毒警，和你谢伯父……谢父是老同事。”

这个答案让许稚欢愣住了。她从没想过，他们之间还有这样一层联系。

“913案当年因为证据链断裂，最后只能定性为意外爆炸，”陆烬衍的声音低沉了些，“但我父亲一直觉得不对劲，可惜他三年前因病去世了，没能看到真相。”

许稚欢捏着矿泉水瓶的手指紧了紧。原来如此。他查这件事，既是为了父辈的遗憾，也是……为了她？

“那个金属摆件，”她定了定神，决定不再绕弯子，“你怎么知道U盘在那？”

“谢逸轩的实验室监控，我恢复了一部分。”陆烬衍坦言，“他藏U盘那天，被角落里的针孔摄像头拍到了。”

许稚欢的心跳漏了一拍。这么说，当年的爆炸，很可能早就在对方的监视之下，谢逸轩的举动，他们看得一清二楚。

“那个贩毒集团的头目，查到是谁了吗？”她问。

“代号‘蝰蛇’，”陆烬衍说出这个名字时，语气冷了几分，“在暗网里很活跃，没人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只知道他手段狠辣，尤其擅长利用科技手段洗钱。”

许稚欢的指尖冰凉。蝰蛇……这个名字她在黑拳场时听过，据说不少地下势力都受过他的控制，手段极其残忍。

“谢逸轩的科研数据，对他来说是致命威胁，”陆烬衍看着她，“所以他必须毁掉谢家，拿到数据。”

“数据不在我这。”许稚欢立刻说，“U盘里的内容，我早就备份发给安全部门了。”这是她找到U盘后做的第一件事，也是谢逸轩用命换来的东西，绝不能再出意外。

陆烬衍眼底闪过一丝赞许：“做得好。”

两人都没再说话，走廊里只剩下晚风拂过树叶的声音。许稚欢看着远处的灯火，心里忽然有种奇异的平静——这些年压在她身上的秘密和愧疚，第一次有了可以分担的人。

“许语笙找的那个张哥，”陆烬衍忽然开口，“是蝰蛇手下的小喽啰，负责在云城收保护费。”

许稚欢猛地回神：“你是说，许语笙和蝰蛇有关？”

“不一定是直接关联，”陆烬衍摇头，“但她背后肯定有人指使，否则以她的能耐，查不到你在黑拳场的事。”

许稚欢的眼神冷了下来。她就说许语笙怎么会突然拿出那些黑拳场的照片，原来是背后有人撑腰。

“我会查清楚。”她攥紧了拳头。

“别冲动。”陆烬衍按住她的肩膀，他的手心很暖，带着让人安心的力量，“蝰蛇很狡猾，你现在出面，只会打草惊蛇。”

许稚欢看着他，眼底有犹豫。

“相信我。”陆烬衍的眼神很认真，“我会找到证据，让他们付出代价。”

许稚欢沉默了几秒，轻轻点头。她知道，陆烬衍比她更有资源，也更懂得怎么对付这些人。

***回到宿舍时，周婷正对着电脑唉声叹气。

“怎么了？”许稚欢问。

“我们小组的编程作业被黑了，”周婷愁眉苦脸，“明天就要交了，现在代码全乱了，根本恢复不了。”

许稚欢凑过去看了一眼，屏幕上的代码乱成一团，明显是被人恶意植入了病毒。

“谁干的？”

“还能有谁，”周婷撇嘴，“肯定是隔壁班的王浩，上次编程比赛他输给我们组，一直怀恨在心。”

许稚欢没说话，从包里拿出自己的笔记本电脑，开机后指尖在键盘上飞快敲击。屏幕上跳出一行行复杂的指令，像在与病毒展开无声的较量。

周婷看得目瞪口呆：“稚欢，你还会这个？”

许稚欢没应声，专注地盯着屏幕。十分钟后，她敲下最后一个回车键，乱码瞬间消失，恢复成整齐的代码。

“好了。”

周婷惊喜地叫出声：“太厉害了！稚欢，你简直是大神啊！”

许稚欢关掉电脑，没接话。她刚才在清理病毒时，意外发现这个病毒的编写手法，和蝰蛇手下常用的程序风格很像。

王浩……他和蝰蛇有关？

还是说，这只是巧合？

许稚欢皱起眉头。她有种预感，蝰蛇的势力，比她想象的更深，已经悄无声息地渗透到了学校里。

***深夜，许稚欢躺在床上，辗转难眠。她拿出手机，登录暗网账号“夜枭”，搜索关于“蝰蛇”的信息。

页面弹出无数加密文件，大多是关于他的犯罪记录，但都没有实质性的线索。许稚欢耐心地筛选着，忽然，一个加密论坛引起了她的注意——里面的成员都用代号称呼，讨论的内容涉及虚拟货币洗钱，语气间对“蝰蛇”充满了敬畏。

她尝试着发送了一条消息，用的是谢逸轩生前常用的一个加密暗号：【鹰已归巢，巢中有蛋】。

这是她最后的试探。如果蝰蛇的人看到这个暗号，一定会有反应。

消息发送成功后，许稚欢握着手机，屏住了呼吸。

几分钟后，论坛里弹出一条回复，来自一个匿名账号：【蛋已孵化，鹰该绝食】。

许稚欢的心脏骤然紧缩。

他们果然知道！

对方不仅知道谢逸轩的暗号，还在暗示要对她下手。

她立刻退出论坛，拔掉手机卡，将手机恢复出厂设置。做完这一切，她才松了口气，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

窗外的月光透过窗帘缝隙照进来，在地上投下一道细长的光。许稚欢看着那道光，眼神逐渐变得坚定。

蝰蛇，谢逸轩的仇，谢家的仇，还有谢父的仇，她会一点一点算清楚。

而现在，她需要做的，是耐心等待，等待最合适的反击时机。

这场暗战，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