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瑞士前夜,莱克斯特立在苏黎世湖边的画架旁,指尖轻拂过画布上未干的油彩
夜雾漫过湖面,月光如融化的银箔般铺展在水波上,碎成千万片粼粼的光。忽然,一阵手风琴声从远处的鹅卵石小径飘来,调子是老旧的瑞士民谣,温柔得像湖面上的晚风
他循声望去,一对老夫妻正相携着跳舞,老爷爷的手搭在老奶奶的腰上,脚步蹒跚却默契,他们的影子被路灯拉得细长
一路蜿蜒,缠上对岸圣彼得教堂的尖顶——这座藏着欧洲最大钟面的教堂,此刻正缓缓伸出机械臂,厚重的钟声撞碎夜色,子夜的回响在湖面漾开层层涟漪
莱克斯特俯身,蘸了抹群青在画布角落晕开,那蓝像极了阿尔卑斯山巅终年不化的雪,冷冽里藏着温柔
他忽然懂了,瑞士的美从不在某座雪山、某片湖泊的具象轮廓里,而是自然与人文交织的鲜活对话:冰川快车的钢铁轨道吻过雪山的裙摆,是工业与自然的盛大婚礼;钟楼的指针划过钟面,是时间与空间的温柔协奏;而老夫妻踩着琴声的舞步,一步一摇,是岁月写给大地最动人的十四行诗。
当东方的晨光驱散最后一缕夜雾,莱克斯特握着画笔,在画布右下角郑重签下名字
他不再执着于精准的透视比例,只让瑞士的风、湖的波、山的影在画布上自由呼吸——就像桥墩上攀附的野蔷薇,根扎进泥土,花却向着天空舒展,既属于大地的厚重,也拥着天空的辽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