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内容\]
轰!
黑柱冲天,裹着腐骨残甲,撞碎焦土直扑面门。腐臭的腥风扑来,像从坟窟里刮出的阴气,夹杂着死人指甲刮过石板的声响。
萧瑟横刀。
无锋刀本无刃,可这一挡,刀身竟震出一声低吼,如困龙苏醒。裂纹自刀柄蔓延而上,渗出血光,与他心口那道裂痕同步撕开。痛感炸进脑髓,他咬牙,脚底焦土寸寸崩裂,硬生生被逼退三步。
血涌上喉头,一口喷在刀面,溅成红雾。
就在他分神刹那,洛云棠已动。
她不退,反进。断剑“清”斜指苍穹,剑尖轻颤,引动残存于天地间的九霄雷引阵意。一道紫雷自虚空劈落,正中黑柱核心——
炸!
雷火四散,碎石如雨砸下。一块断梁擦过她肩头,割开衣衫,皮肉翻卷,血珠滚落。她没躲,也没看伤,只盯着那团黑雾。
它没散。
黑雾翻腾,凝成一尊虚影:披着残破冥甲,手持一杆“噬魂幡”,眼窝里跳动着幽蓝鬼火。那鬼火一燃起,萧瑟眼前就黑了一瞬。
金殿。
九重阶。
他坐在龙椅上,手握诏书,墨迹未干,写着“满门抄斩”。底下跪着的人,是他父皇母后,还有七个弟弟。他们抬头看他,不哭,也不骂,只是笑。笑得他心口发冷。
“萧楚河!”幽冥先锋嘶吼,声如铁链拖地,“归来执戈!帝王之血,岂甘匍匐于尘?你本该是北离之主,统御万民,何苦为一女子赴死?!”
声音钻进耳朵,直刺神识。
他手指一松,刀锋微垂。
就在这一瞬,眼角余光瞥见一抹寒光——
不是冲向敌人,而是冲着他。
他猛地转头。
洛云棠反手一剑,斩向自己左肩!
剑锋入肉三寸,鲜血飙射,热乎乎地溅在他脸上,顺着眉骨滑进眼角,咸涩刺痛。
他浑身一震,幻象碎了。
她站在那儿,脸色发白,左肩血流如注,可眼神比冰还冷。她看着他,一字一句:“你若认命,我便先杀你。”
萧瑟喉咙一紧。
不是怒,是怕。
怕她真这么干。
怕她又一次,用伤自己来拉他回来。
他低吼一声,刀势再提,刀身血光暴涨,与她剑意再度合流。紫雷再降,轰向黑柱。这一次,两人同时发力,脚下焦土炸开,身形却稳如钉桩。
幽冥先锋怒啸,噬魂幡一挥,黑气化作锁链,缠住两人手腕脚踝,猛地一扯!
他们被拽得踉跄,肩并肩撞在一起。
就在接触刹那,命契轰然共鸣。
痛。
不是一处痛,是全身都在裂。黑气每侵蚀一分,两人皆如被千针穿骨,冷汗瞬间湿透后背。萧瑟牙关咬得咯咯响,洛云棠指尖发抖,却仍死握剑柄。
可也正因这痛,他们开始懂对方。
他侧身格挡,她已旋身补位,剑锋扫出一道弧线,逼退黑气锁链。她剑势将竭,他刀锋已至,无锋刀横推而出,硬生生扛下噬魂幡一击。两人呼吸交错,一个吸气,另一个便自然屏息;一个抬肘,另一个便顺势转身。
不用看,不用说。
一个念头,就能传到对方心里。
谢归鸿留下的星轨残影,悄然浮现空中。
银线织网,映出无数破碎未来——\
有的画面中,萧瑟独自跃入裂隙,洛云棠追至边缘,纵身跳下;\
null有的是她一剑斩断命契,转身离去,他跪在雪地里咳血至死;\
null还有一幕,两人背靠背战至力竭,最后相视一笑,共赴黄泉……
所有轨迹,终点皆同——裂隙闭,人已亡。
唯有一线不同。
画面定格:双生同祭,以血为引,将命契化为封印之钥,可暂闭裂隙。代价是永困裂隙边界,不得轮回,不得转世,千年万年守着这道门,直到天地重归混沌。
残影消散前,留下一道低语,如风掠耳:
“此路不通往生,唯通守门。”
洛云棠喘息着,听见了。
她转头看萧瑟。
他嘴角溢血,脸色灰败,可眼神仍倔,像十二年前听雪楼初遇时那样,不肯低头。她忽然抬手,咬破指尖,鲜血滴落,在他掌心迅速画下一道古老符印——三道折线,一圆,一钩,像雪地上的足迹,又像两颗心被红线缠住。
共命之契的起始符。
萧瑟瞳孔骤缩,怒喝:“住手!”
他想甩开她的手,却被她死死扣住。她五指嵌进他皮肉,指甲都快断了。
他低吼:“你疯了?!这契一成,生死同担,永无解脱!你知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她抬头看他,眼里有泪光闪动,却笑得决绝:“你说过,我不值得你死——那这次,换我为你疯一次。”
他怒极反笑,笑声沙哑,带着血味。
他反手抽出无锋刀,毫不犹豫,刀刃划过自己脖颈——
血涌出。
他抬手,抹在她掌心符印上,完成血引。
符印亮起,泛出微光,顺着两人手掌蔓延至心口。命契轰然蜕变,如冰层炸裂,新纹路在皮肤下游走,烙下共生印记。
天地共鸣。
风停了一瞬。
然后,雪落了。
不是从前的雪,是带着光的雪,细碎如灰烬,缓缓飘下。
他盯着她,一字一句:“既逃不掉,那就一起疯。”
话音落,两人同时抬手。
刀剑合一。
萧瑟执刀前引,洛云棠将断剑“清”嵌入无锋刃口。剑身残缺,刃口崩了三处,可此刻,剑意灌注刀身,雪色光刃自刃尖爆发,如天河倒卷,直劈裂隙核心。
光刃所过,黑柱崩解,腐骨化灰,残甲熔尽。幽冥先锋发出凄厉哀嚎,噬魂幡寸寸断裂,鬼火熄灭前,它瞪着萧瑟,嘶声道:“你逃不掉……裂隙会再开……守界人……必死……”
轰!
光刃撞上裂隙核心,天地剧震。
裂隙剧烈收缩,边缘焦黑翻卷,如伤口愈合。轰然巨响中,它终于闭合,只余一道焦黑裂缝横亘天际,像天地脸上的一道疤。
风停了。
鸦群散了。
血阳依旧高悬,照着废墟如祭坛染血。
两人跪倒在焦土上,浑身浴血,气息奄奄。
可手,始终紧扣。
洛云棠低头看着两人交叠的手,轻笑一声,声音虚弱却温柔:“这次……没让你一个人死。”
萧瑟望着她,左肩伤口还在流血,脸色白得像纸,可她笑得那么轻,那么暖,像当年他递出那碗温酒时一样。
他没说话。
只是抬手,将她的手贴在自己心口。
那里,裂痕深可见骨,血不断渗出。可心跳还在,一下,又一下,微弱却固执。
她闭上眼,额头轻轻抵在他肩上,感受着那心跳。
“疼吗?”她问。
“不疼。”他说。
她笑了,没睁眼:“撒谎。”
远处,雪原无言。
风未停。
新的黑潮正缓缓集结,如墨云压地,无声逼近。它们不急,像在等什么。
裂隙深处,传来低沉低语,似远似近,如梦呓:
“守界人……当以双心镇门。”
\[未完待续\]风卷着灰雪,打在脸上像碎刀子。
萧瑟的呼吸浅得几乎看不见白气,心口那道裂痕随着每一次心跳渗出暗红,血顺着肋骨滑进腰带,凝成硬块。他没去擦,只盯着洛云棠肩头那道自己留下的刀伤——皮肉翻着,血还在流,可她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她正低头看两人交叠的手。
掌心的符印已经沉入皮肤,像一道烧红的铁丝埋进血肉,隐隐发烫。他们能感觉到彼此的脉搏,不是同步,而是**共震**,像一根弦绷在两个人身上,一端颤,另一端立刻跟着抖。
“疼。”她忽然说。
不是问,是陈述。
他没否认:“嗯。”
“那你刚才为什么说不疼?”
他扯了扯嘴角,想笑,结果牵动伤口,咳出一口血沫,落在焦土上,嗞嗞作响,像是被大地吞噬。
“因为你说过,”他声音哑得像砂纸磨铁,“我若死在前头,你绝不独活。所以……我不想让你听见疼。”
她抬眼看他,目光沉得能压住风雪。
然后她动了。
不是说话,不是哭,而是用沾血的手指,轻轻抹去他唇边的血迹。动作很轻,像小时候替他擦掉练剑时蹭到的泥。
“现在换你记住,”她说,声音不大,却穿透风声,“我若先死,你也别想闭眼。”
他盯着她看了很久,久到远处雪原上的黑潮又推进了一里,久到裂隙边缘焦黑的裂缝开始渗出细碎的嘶鸣。
然后他点头。
没有多余的话。
两人都知道,这不是誓言,是**既定的事实**——命契已变,生死同途,谁也逃不掉。
就在这时,地面轻微震了一下。
不是震动,是**搏动**。
像有什么东西在地底呼吸。
洛云棠猛地抬头,断剑“清”仍在手中,剑身残缺,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