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三日,公主府闭门谢客。
太平公主“病倒”的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传遍洛阳。说是突染恶疾,面生红疹,太医署几位御医轮流诊治,都束手无策。只有极少数心腹知道,公主脸上的红疹,是她自己用某种草药汁液点上去的。
而苏锦,则把自己关在城西一处秘密购置的小院里。
院里堆满了从各处搜罗来的药材。狄公手札中关于豹黄的记载被她翻来覆去看了数十遍,几种古方被她反复配比、试验。她不敢用活人试药,只能先以兔鼠试验,观察反应。
第一日,三只兔子中毒而亡。
第二日,五只老鼠症状缓解,但未能根除。
第三日,天将破晓时,最后一只试药的兔子终于摇摇晃晃站起来,开始进食。
苏锦熬得双眼通红,看着瓷碗里那最后一份深褐色的药汁,长长吐出一口气。
成了。
她顾不得换衣洗漱,抓起药瓶便赶往公主府。
依旧是西苑暖阁。
太平公主靠在榻上,脸上那些“红疹”已经消退大半——那本就是伪装的。但苏锦敏锐地注意到,公主的唇色比三日前略显暗沉,眼底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殿下这几日……”她心头一紧。
“无妨。”太平公主摆摆手,“本宫只是减少用量,拖延毒性。解药呢?”
苏锦呈上药瓶:“请殿下即刻服用。此药需连服七日,每日三次,配合针灸排出余毒。只是……”她顿了顿,“豹黄已侵入肌理,恐会留下些微痕迹,需慢慢调养。”
太平公主接过药瓶,没有犹豫,仰头饮尽。药汁苦涩,她却连眉都没皱一下。
“痕迹无妨。”她放下药瓶,擦了擦唇角,“本宫要的,是‘病入膏肓’的样子。你来得正好——李约那边,有动静了。”
苏锦精神一振:“怎么说?”
“昨日深夜,李约密会了一个人。”太平公主的眼中寒光一闪,“你猜是谁?”
苏锦摇头。
“前隋杨氏的后人,杨务廉。”太平公主缓缓吐出这个名字,“藏在洛阳城南一家绸缎庄里,明面上是做生意的商贾,暗地里……联络了不少贼心不死的前朝余孽。”
苏锦倒吸一口凉气。
前隋余孽。这才是真正的幕后黑手。
“殿下可要收网?”
“不够。”太平公主放下药碗。
她顿了顿,看向苏锦:“你说,若此案交由一个刚正不阿、又与各方势力无涉的人来查,会如何?”
苏锦一怔,旋即明白:“殿下是想……”
“不止。”太平公主唇角勾起一抹冷笑,“本宫要让他们以为,本宫真的快死了,连查案都要假手外人。这样,那些藏在暗处的老鼠,才会放心大胆地出来活动。”
“殿下心中已有人选?”
“苏无名。”太平公主缓缓吐出这个名字,“狄公弟子,算是你师兄。现任宁湖司马,长安红茶案就是他破的,如今刚破了宁湖鼍神案。此人正是最合适的人选。”
苏锦了然:“殿下要锦娘做什么?”
“你暗中盯着他。”太平公主目光锐利,“苏无名在明处查案,必会成为那些人的眼中钉。你要护他周全,更要借他的手,把藏在暗处的线一一扯出来。记住,不到收网之时,绝不可暴露身份。”
“锦娘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