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毒蛇的尊严(其二)

森奎子日志

——论蛇格不可辱,及两脚兽内部之荒谬纷争

本蛇原以为,脱离陷阱、得遇明主,便是蛇生转机。岂料,真正的考验,并非来自天敌,而是来自……两脚兽内部的愚蠢分歧!

那日,距本蛇被主要两脚兽带回巢穴未满三日,正当本蛇于新居(一方铺满枯叶与卵石之生态箱,虽狭小却洁净,本蛇暂且容忍)中优雅盘桓、试探领地边界之际——一声尖利噪音破空而来,如利爪撕锦,直刺本蛇敏感的耳膜!

“曜!这是蝰蛇,不是无毒蛇类!必须要去毒腺拔毒牙!”

本蛇昂首,瞥见来者:一头与曜发色相近却更浅些的雌性两脚兽,眉眼锐利,声线如冰锥,自带掌门威压。其言一出,本蛇毒囊骤紧,每一片鳞皆凛然竖立——去毒腺?拔毒牙?!此等手段,与凌迟何异?!那是要将本蛇从高贵掠食者贬为任人揉捏的肉虫!

“这不行,这是我的坚持。掌门师姐,如果把它的毒腺和毒牙都去掉了,那就不是它了。”

主要两脚兽的声音亦扬起,带着罕见的执拗。本蛇心头微热——总算有个两脚兽懂本蛇!毒牙与毒腺,非仅凶器,更是本蛇血脉之徽章,狩猎之凭依,蛇格之根基!剥其毒,无异于剥其魂,断其脊梁!本蛇誓死不从!那可是本蛇的蛇生尊严,是区区两脚兽安危能换来的?笑话!

于是,两只两脚兽——本蛇未来的“岳母”?不,是“雌性两脚兽”与“主要两脚兽”——就此展开激烈论战。

“它连温顺的玉米蛇都不如!万一暴起伤人怎么办?”(雌性两脚兽,您对蛇类的认知贫瘠如荒漠!)

“我会看好它!它有灵性,不会无故攻击!”(曜,你终于说句像样的人话!)

“灵性?蛇就是蛇!冷血无情!必须做绝育式处理!”(“绝育式处理”?好一个文雅的屠戮代称!本蛇的尊严在您口中竟如此廉价!以及,本蛇并不冷血!本蛇的冷血指的是本蛇没办法自主调节体温,环境几度本蛇的体温就是几度,这才叫冷血!你那是哪门子的谣言!)

争吵愈烈,空气仿佛凝结成冰,又似燃起毒火。本蛇盘踞箱角,尾尖焦躁拍打箱壁,心中怒焰翻腾:两脚兽!你们可知本蛇听得懂!你们可知你们的“为它好”,于本蛇而言是灭顶之灾!

终于,战火燎原至本蛇身上。

主要两脚兽似被逼至绝境,胸膛剧烈起伏,双目赤红,竟猛地转身,朝箱中本蛇——朝本蛇!——发出雷霆怒吼:

“森奎子!你要是敢咬人我就把你扒皮抽筋剜骨泡酒!”

——!

本蛇鳞甲乍寒,心头巨震!

扒皮?抽筋?剜骨?泡酒?!此等酷刑之名讳,竟从主要两脚兽口中吐出?!本蛇一度怀疑自己幻听,或是被陷阱后遗症侵扰了神智。愚不可及!何等粗鄙、何等野蛮的威胁!简直是对本蛇高贵血统的极致侮辱!真是令蛇寒心!

然……本蛇怎会因此畏惧?!若惧此言,本蛇岂配称“接受过高等教育的智慧之蛇”?!毒蛇之勇,在于无畏生死,更在于坚守本真!

但——本蛇终究是一条识时务的蛇。怎是那些一受惊便喷酸(尿),或乱咬、遇险便僵直的山间莽夫可比?本蛇的高贵,体现在审时度势的冷静!

咬人?本蛇从未想过。本蛇之毒,非为滥施,乃为自卫与果腹。曜既为本蛇认定之“主要两脚兽”,本蛇岂会轻易对其释放毒液?(除非他先递来一只臭烘烘的死鼠还硬说是“爱心餐”。当然,若真是这样本蛇也不会咬他的,毕竟主要两脚兽是本蛇的未来蛇后。)

至于“扒皮抽筋去骨泡酒”……哼,此等蠢话,当风吹过便罢。若主要两脚兽真有此能耐,早该去对付森林里那头总抢本蛇猎物的猞猁,而非对本蛇虚张声势。

最终,这场闹剧以雌性两脚兽拂袖而去告终。主要两脚兽则颓然坐倒,对着生态箱中的本蛇长吁短叹,似是懊悔,又似无奈。

本蛇缓缓游至箱前,隔着玻璃(或亚克力?两脚兽的发明真碍事),以最雍容的姿态盘成一团,吐信,凝视。

——愚蠢的两脚兽,你们的争吵,本蛇尽收眼底。你们的威胁,本蛇不屑一顾。但……主要两脚兽,你这一嗓子,倒是让本蛇看清了你对“失去本蛇”的恐惧。虽方法拙劣,心意……姑且记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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森奎子大人·再记,字字泣血(才怪),句句捍卫蛇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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