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陆家老宅灯火通明。
沈知意穿着素白睡裙,坐在次卧的床沿,指尖轻轻摩挲着一本泛黄的《诗经》。这是她母亲留下的唯一遗物,书页间夹着一张泛黄的照片——照片上,一个小女孩牵着一个小男孩的手,站在樱花树下,笑得纯粹。
那是她和陆沉,十二岁那年的春天。
“咚——”一声闷响从走廊传来。
她抬眸,听见脚步声杂乱,夹杂着男人低沉的咒骂。
“陆总喝多了,快扶他回房!”
“哪间是主卧?怎么这么多门?”
“好像是……最里面那间。”
沈知意皱眉。她刚搬进陆家老宅三天,因主卧在装修,她被安排在东侧次卧,而陆沉理应住在西侧主卧。可那些佣人,似乎搞错了。
她还没来得及起身,房门“砰”地被推开。
陆沉被两个助理架着,领带松垮,衬衫领口敞开,眼神迷离,浑身酒气。他抬眸,看见坐在床边的她,脚步一顿。
“谁让你住这的?”他声音沙哑,带着醉意。
“管家安排的。”她起身,语气平静,“你走错了。”
“走错?”他忽然冷笑,甩开助理,踉跄着走进来,反手关门,“这宅子,我从小住到大,会走错?”
助理们识趣退下。
沈知意后退一步:“陆沉,你醉了。”
“我没醉。”他逼近,眸光如刀,“我只是没想到……你真的回来了。”
他伸手,指尖几乎触到她的脸颊,却又在半空停住。
沈知意心跳加速。十年未见,他已从清瘦少年长成冷峻男人,可那双眼睛,依旧深得像潭水,能将人溺毙。
“我们……已经没关系了。”她低声说。
“没关系?”他低笑,忽然俯身,一手撑在她耳侧,将她困在臂弯之间,“那你告诉我,为什么父亲一提联姻,我就答应了?为什么我让管家把你安排在主卧隔壁?为什么……我保留着你当年送我的那支钢笔?”
沈知意呼吸一滞。
她不知道如何回答。
当年她被迫离开,一句解释都没留下。如今重逢,他却用一场婚姻将她锁在身边。
“你醉了。”她再次重复,想绕开他。
可他一把扣住她手腕,力道大得让她皱眉。
“你说,”他低头,鼻尖几乎贴上她的,“如果今晚我进错的是你的房,你会不会……留我一晚?”
空气凝固。
她望着他,那双曾盛满星光的眼,如今盛着醉意与执拗。
“不会。”她终于开口,声音轻却坚定,“因为我知道,你从来不信我。”
他瞳孔一缩。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清脆的高跟鞋声。
“阿沉?你在这儿吗?”一道温柔女声响起,“我带了醒酒汤……”
沈知意心头一震。
**林婉儿**——陆家公认未来的女主人,京圈名媛,陆沉的“白月光”。
可现在,她才是陆沉名义上的妻子。
陆沉松开她,转身开门。
林婉儿站在门口,一袭香槟色长裙,笑意温婉:“知意也在?真巧。”
沈知意看着她,忽然笑了:“不巧。我才是这间房的主人。”
林婉儿笑容微滞。
陆沉皱眉:“婉儿,你先回去。”
“我……”林婉儿眼眶微红,“我只是担心你。”
“我没事。”他语气冷了几分,“回去。”
林婉儿咬唇,深深看了沈知意一眼,转身离开。
门关上,陆沉回身,却发现沈知意已坐在床边,重新翻开那本《诗经》。
“你都知道?”他问。
“知道什么?”她不抬眸,“知道你心里有别人?知道这场婚姻只是交易?还是知道……你根本不想娶我?”
他沉默片刻,忽然低笑:“你还是这么聪明。”
“聪明?”她终于抬头,眸光清冷,“可我再聪明,也猜不透你的心。”
他看着她,忽然觉得胸口发闷。
他本想借醉酒试探她,却没想到,被她一眼看穿。
“今晚的事,”他转身欲走,“当没发生过。”
“好。”她点头,“我当你是喝醉了,走错了房。”
他脚步一顿,没回头,只留下一句:“……对不起。”
门关上的瞬间,沈知意合上书,指尖轻轻抚过照片上那个笑着的小男孩。
**她知道,这场婚姻,从一开始,就是一场错位的博弈。**
而她更清楚——
**真正的风暴,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