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微熹,透过纱帘洒进东次卧,落在沈知意摊开的旧木箱上。
她一夜未眠。
昨夜陆沉那句“对不起”在耳边反复回响,像一根细针,轻轻刺入她十年来筑起的心墙。她不想信,也不愿信——那个曾说“你若走,我绝不挽留”的男人,如今却用一场婚姻将她锁回身边。
她起身,将母亲留下的那只檀木箱从柜底拖出。箱角已磨损,铜扣锈迹斑斑,却依旧散发着淡淡的沉香。这是母亲临终前亲手交给她的,只说了一句:“等你真正需要答案时,再打开。”
她从未敢轻易触碰。
今日,她终于鼓起勇气。
箱盖掀开,一股陈年纸墨的气息扑面而来。
里面没有金银首饰,没有贵重遗物,只有一叠泛黄的信纸、几本手写笔记,和一本深蓝色封皮的日记本。封面上,是母亲清秀的字迹:**《知意娘亲手记》**。
她指尖微颤,翻开第一页。
今日,我终于见到了陆家那位传说中的老爷子。他言辞温和,却字字如刀。他说:“沈婉(母亲名),你女儿知意,命格与我孙儿陆沉相冲,若强行相处,恐有灾厄。”
我不信命,可他递来一份“协议”——若我愿让知意远离陆沉,陆家将保我沈家三代无忧。
我拒绝了。知意不是交易品。
可他笑了,说:“你若不签,沈氏古籍修复坊,明日便不复存在。”
沈知意呼吸一滞。
母亲从未提过这些。
她继续翻页,指尖几乎颤抖。
陆家开始动手了。坊里接不到订单,老匠人陆续离开。知意的父亲,那个懦弱的男人,竟跪着求我签字。
我不签。
可昨夜,知意发高烧,我抱着她去医院,半路车胎爆裂。一辆黑色轿车停在路边,下来的人递来一瓶药:“陆先生说,沈小姐若再不退,下次就不是爆胎了。”
我怕了。
我签了。
我让知意转学,搬离京城,甚至不许她提起“陆沉”二字。
我不是不爱她,我是怕她死。
泪水无声滑落,滴在纸页上,晕开墨迹。
沈知意死死咬住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
原来,她不是被母亲抛弃。
她是被**陆家**逼走的。
而陆沉……他知不知道?
她继续翻阅,终于在日记末尾,发现一张夹着的旧照片——是母亲与一位白发老人的合影。老人面容慈祥,却眼神锐利,正是陆沉的祖父,陆老太爷。
照片背面,一行小字:
**“若你读到此信,知意已成年。记住,陆家真正的敌人,从来不是你我,而是他们内部的贪婪。沉儿不知情,但他终将明白——你,才是他唯一的解药。”**
“解药?”沈知意喃喃。
她忽然想起,陆沉这些年虽冷酷无情,却从不涉足古籍修复行业,甚至曾公开资助几家传统书坊。他曾对媒体说:“有些东西,不该被遗忘。”
原来,他是在替她守护她母亲一生所爱的事业?
她心头一震。
就在这时,房门被轻轻叩响。
“沈小姐,陆总让您去书房。”佣人声音恭敬。
她擦干眼泪,将日记本小心收好,换上一袭素色旗袍,发髻微挽,神情平静如初。
可只有她知道——
**那个温顺的“联姻棋子”,已经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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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房内,檀香袅袅。**
陆沉坐在书案后,一身黑色西装,神色冷峻。见她进来,目光在她微红的眼尾停留一瞬,随即移开。
“你母亲的东西,你不该翻。”他语气平静,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压抑。
沈知意抬眸:“所以,你早就知道我箱子里有什么?”
他沉默。
“陆沉,”她一步步走近,“你祖父逼我母亲签下协议,让我远离你,甚至威胁她性命……你知不知道?”
陆沉瞳孔骤缩。
他猛地站起,声音冷得像冰:“谁告诉你的?”亲的日记。”她直视他,“你祖父说,我是你的‘解药’。可你呢?你娶我,是不是也为了‘解”你陆家的局?”
空气凝固。
陆沉盯着她,忽然冷笑:“你果然……什么都不知道。”
“那好。”他绕出书案,逼近她,“我告诉你——我祖父三年前就死了。那份协议,早在你母亲去世那年,就被我烧了。”
“而我让你搬进老宅,不是因为联姻,是因为——”
他停顿一瞬,声音低哑:
“**我想查清,当年到底是谁,想杀了你。**”
沈知意浑身一震。
“什么?”
“你母亲的车祸,”陆沉眸光如刀,“不是意外。刹车线被人为剪断。而那天,有三辆黑色轿车跟踪你们——其中一辆,挂着陆家车牌。”
“可那车牌,”他逼近她,“**是我二叔的。**”
沈知意脑中轰然炸响。
陆沉的二叔,陆振国——陆氏集团副董事长,表面温文尔雅,实则野心勃勃,一直觊觎家主之位。
“所以……”她声音发颤,“你娶我,是想用我当诱饵?”
“不。”他忽然握住她的手,力道坚定,“我是想护你。从十年前你离开那天起,我就在等你回来。”
“等你回来,让我……**重新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