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驾入殿,明黄的裙摆扫过门槛,带着凛冽的威仪。皇后端坐于上首,目光淡淡扫过殿中狼藉,最后落在惠妃煞白的脸上,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威压:“翊坤宫这是在做什么?本宫刚从御花园过来,就听见这边吵嚷不休,成何体统?”
惠妃强压下心头的慌乱,敛衽行礼,声音发颤:“臣妾……臣妾只是在教训一个不懂规矩的宫人,惊扰了皇后娘娘,还请娘娘恕罪。”
“教训宫人?”皇后指尖轻叩着椅臂,目光落在若雁手背上的红痕,又扫过地上散落的“密信”,“用滚烫的茶水泼人,还用伪造的字迹栽赃陷害,这就是你说的教训?”
周姑姑见状,连忙上前跪倒在地:“皇后娘娘明鉴,这都是误会!是若雁姑姑冲撞了惠妃娘娘,娘娘才动了气,那些信件……”
“误会?”胤禛冷笑一声,将御史查验的结果呈上,“皇后娘娘请看,这些信件墨迹虚浮,笔画走势与儿臣和若雁姑姑的笔迹截然不同,分明是有人刻意模仿。儿臣已经查到,写这些信的人,正是翊坤宫的笔帖式。”
话音刚落,两名侍卫押着一个面如土色的小太监走了进来。那小太监一见到皇后,立刻瘫软在地,哭喊着求饶:“娘娘饶命!是惠妃娘娘逼奴才写的!奴才不敢违抗啊!”
铁证如山,惠妃的脸色彻底没了血色,浑身都在发抖。她怎么也想不到,胤禛竟连人证都找好了。
皇后看着跪在地上的小太监,又看向惠妃,眸色冷了几分:“惠妃,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惠妃猛地抬头,目光怨毒地看向若雁和胤禛:“是他们陷害臣妾!是他们联手设局!皇后娘娘,您不能信他们的话!臣妾的兄长是年羹尧,他手握重兵,圣上倚重……”
“够了!”皇后厉声打断她,“年羹尧是朝廷重臣,你却仗着他的势,在后宫横行霸道,栽赃陷害,搅扰宫闱安宁!本宫看你是昏了头!”
皇后话音刚落,殿外又传来太监的通传声:“圣上驾到——”
这一声,如同惊雷,让殿中所有人都变了脸色。惠妃更是眼前一黑,险些栽倒在地。她知道,圣上最忌后宫干政,更厌弃嫔妃勾结外臣,今日之事,怕是瞒不住了。
圣上一身明黄常服,步履沉稳地走了进来,目光扫过殿中众人,最后落在惠妃身上,语气冰冷:“朕倒是要听听,你仗着年羹尧的势,还想在后宫做什么?”
惠妃吓得魂飞魄散,跪倒在地连连磕头:“圣上恕罪!臣妾知错了!臣妾再也不敢了!求圣上看在兄长的面子上,饶过臣妾这一次吧!”
“年羹尧?”圣上冷笑一声,将一份折子扔在她面前,“你以为朕不知道?年羹尧在西北克扣军饷,结党营私,朕早就派人查他了!你在后宫作威作福,不过是仗着他的势,如今他自身难保,你还指望他救你?”
惠妃看着那份折子,上面密密麻麻写着年羹尧的罪状,顿时面如死灰,瘫倒在地,再也说不出一句话。
圣上看向若雁,见她虽受了委屈,却依旧挺直脊背,神色从容,眼中闪过一丝赞许:“若雁,你恪尽职守,不畏强权,朕没有看错你。奉茶局总管这个位置,你当得。”
若雁躬身行礼,声音平静:“奴婢谢圣上隆恩。奴婢只是做了分内之事。”
圣上点点头,又看向皇后:“此事就交由你处置。惠妃骄横跋扈,扰乱宫闱,废黜妃位,打入冷宫!翊坤宫涉案的宫人,一律发往浣衣局,永不录用!”
“臣妾遵旨。”皇后沉声应下。
惠妃听到“打入冷宫”四个字,彻底崩溃了,哭喊着被侍卫拖了下去,声音凄厉,在殿中久久回荡。
一场风波,就此平息。
圣上离去后,皇后看着若雁,温和道:“今日之事,你做得很好。往后在奉茶局,只管安心做事,有本宫和德妃在,没人敢再欺负你。”
若雁谢过皇后,又看向胤禛。胤禛朝她微微颔首,眸光深邃,似有千言万语,却最终只化作一句:“好生养伤。”
待众人散去,春桃连忙扶着若雁,心疼地看着她的手背:“姑姑,您疼不疼?咱们快回去上药吧!”
若雁轻轻摇了摇头,看着窗外渐渐散去的乌云,阳光穿透云层,洒在宫墙上,暖融融的。
她抬手抚了抚鬓边的玉簪,指尖传来微凉的触感。
这场仗,她赢了。
可她知道,这不过是深宫棋局中的一步。
年羹尧倒台是迟早的事,而德妃与其他皇子的纷争,才刚刚开始。
晚风再次吹过,檐角的铜铃轻响。若雁望着天边的晚霞,眸色沉沉。
前路漫漫,依旧是荆棘丛生。
但她不会退缩。
因为她若雁,要在这深宫之中,走出一条属于自己的,铺满阳光的路。
正思忖间,李公公匆匆走来,脸上带着笑意:“若雁姑姑,德妃娘娘请您去永和宫,说是有要事相商。”
若雁理了理衣襟,眸光清亮。
新的棋局,又要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