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警局已是清晨,窗外的雪终于停了,露出一片惨白的天光。
重案组的办公室里弥漫着一股浓重的咖啡味和烟味。白板上贴满了三名受害者的照片、现场勘察图以及那个标志性的“红绳雏菊”。
江彻坐在桌前,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面前的烟灰缸里已经堆满了烟头。他盯着白板上的照片,试图从受害者的社会关系中找出哪怕一丝丝的交集,可结果依旧是令人沮丧的——三个受害者,一个是护士,一个是小学老师,一个是银行职员,生活轨迹完全不同,没有共同的朋友,也没有去过同一个地方。
“江队,老城区那边的排查有结果了。”小李拿着一叠资料跑进来,气喘吁吁地说,“符合沈老师侧写的男性,我们排查了大概五十个人,但是都没有确凿的证据。”
江彻叹了口气,把烟头按灭在烟灰缸里:“意料之中。凶手既然有反侦察意识,肯定不会留下这么明显的把柄。”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小李有些泄气地坐在椅子上。
这时,沈未端着两杯热咖啡走了过来,一杯放在江彻面前,一杯递给小李。他看着白板上的照片,眉头微微蹙起:“江队,我们是不是忽略了一点?”
江彻抬起头,接过咖啡喝了一口:“你说。”
“这三个受害者,虽然职业不同,生活轨迹也没有交集,但她们有一个共同点。”沈未的手指在三名受害者的照片上点了点,“她们都是独居女性,而且,她们的家里都有这种老式的挂钟。”
江彻顺着他的手指看去,果然,在现场照片的角落里,三个受害者的客厅墙上都挂着一个样式老旧的摆钟。
“这能说明什么?这种挂钟在市面上很常见。”江彻疑惑道。
“不,这不是普通的挂钟。”沈未摇了摇头,走到白板前,指着挂钟的细节,“这种挂钟是十年前老城区钟表厂生产的,早就停产了。而且,我注意到,这三个挂钟的时间,都停在了晚上十一点半。”
江彻的瞳孔微微收缩:“你是说,这是凶手的某种仪式?”
“很有可能。”沈未点了点头,“十一点半,通常是人们入睡的时间,也是人最放松警惕的时候。凶手选择在这个时间点作案,可能是因为他在这个时间点遭受过某种创伤,或者是他认为这个时间点是‘属于他’的。”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而且,这种老式挂钟,通常是作为二手物品在跳蚤市场或者网上出售的。如果我们能查到这三个受害者购买挂钟的渠道,说不定能找到凶手的踪迹。”
江彻的眼睛亮了起来,他猛地站起身:“小李,立刻去查这三个挂钟的来源!尤其是老城区的跳蚤市场和二手交易平台!”
“是!”小李像是打了鸡血一样,拿着资料又冲了出去。
办公室里只剩下江彻和沈未两个人。
江彻看着沈未,眼神复杂。不得不承认,这个年轻的心理专家,确实有两把刷子。他能从看似无关的细节中,找到隐藏的逻辑链条,这正是江彻最欠缺的直觉。
“沈未,”江彻忽然开口,声音低沉,“你为什么要来重案组?”
沈未愣了一下,转头看向江彻,目光坦诚:“因为我想看清楚,人性到底能有多黑暗,又能有多光明。而且……”
他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的笑意:“我在学术圈待不下去了。我的一些观点,被认为是离经叛道,甚至被排挤。只有在这里,我的知识才能真正派上用场。”
江彻看着他眼底那抹一闪而过的落寞,心里微微一动。他想起了三年前的自己,那个意气风发的刑警,因为战友的牺牲而变得颓废、偏执。原来,这个看起来温润如玉的男人,也背负着不为人知的伤痛。
“在这里,只看能力,不看出身。”江彻站起身,拍了拍沈未的肩膀,“只要你能帮我抓到凶手,你就是重案组的功臣。”
沈未抬起头,对上江彻坚定的目光,心里涌起一股暖流。他笑了笑,伸出手:“合作愉快,江队。”
江彻握住他的手,掌心温热而有力:“合作愉快。”
就在这时,小李又跑了进来,这次他的脸上带着兴奋的红晕:“江队!查到了!这三个挂钟,都是在同一个二手交易平台上买的!卖家的ID叫‘守钟人’!”
江彻和沈未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里的光芒。
“守钟人……”江彻低声念着这个ID,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看来,我们离抓住他,又近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