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十日，北京，清晨六点。
王俊凯在闹钟响之前就醒了。窗帘紧闭，房间昏暗，只有加湿器喷出的水雾在空气里缓慢旋转。他躺了十秒，然后坐起来，揉了揉眼睛，下床，赤脚走到窗边，拉开一条缝。
天还没亮透，灰蓝色的，像深海的颜色。楼下街道空荡荡，只有清洁工在扫落叶，扫帚划过地面的声音，沙沙的，有规律，像某种晨间的祷告。
他转身准备去洗漱，目光扫过门口，停住了。
门缝下面，有一个浅灰色的信封。很薄，很普通，就像酒店常见的便签信封。
但这家酒店的门缝很严，不可能有东西自己塞进来。而且，他昨晚睡前确认过，门口什么都没有。
他走过去，捡起信封。没有署名，没有地址，只有一角用铅笔写了一个很小的符号：♆。
海王星。
他拆开信封，里面是一张卡片，对折的，正面是手绘的——不，是打印的，但模仿手绘风格——一颗星星，深蓝色的，周围有细细的光晕。打开卡片，里面是打印的字：
“今天的北京，晴，气温-3到5度，西北风3-4级。建议：穿羽绒服，戴围巾。早餐可以喝点小米粥，暖胃。上午的拍摄在室外，记得贴暖宝宝。以及，今天会有好事发生。信我。”
没有落款，但王俊凯知道是谁。
他把卡片翻过来，对着灯光调整角度。浅蓝色的隐形字浮现出来，只有两个字：“早安。”
他盯着那两个字，看了很久，然后笑了。把卡片小心地放在床头柜上，和昨天的润喉糖盒子、前天的筋膜枪说明书放在一起——那是海王星这三天送来的东西，每天一样，不重样，但都“刚好”是他需要的。
第一天是润喉糖和膏药，因为那天他录歌到半夜，嗓子痛膝盖也痛。
第二天是筋膜枪，因为那天他练舞四小时，肌肉酸得发抖。
第三天是一小瓶安神精油，因为那天他失眠到凌晨三点。
今天是第四天。是一张卡片，一句“早安”，和一个“今天会有好事发生”的预言。
他洗漱，换衣服，按照卡片的建议穿了最厚的羽绒服，围了围巾。下楼吃早餐时，真的点了小米粥，热腾腾的，喝下去，胃里暖洋洋的。
上午的拍摄在奥林匹克公园，风很大，吹得脸生疼。但他贴了暖宝宝，不觉得冷。拍的是一个运动品牌的广告，需要他在寒风中跑步，做出轻松愉快的样子。
跑到第三圈时，导演喊卡，走过来，皱着眉头：“俊凯，表情再自然点，别太用力。”
他点头，喘着气，心里有点烦躁——已经跑了三圈了，腿开始酸，脸冻僵了，笑容也快维持不住了。
这时，助理跑过来，手里拿着他的保温杯——那是海王星第一天送润喉糖时，一起送来的保温杯，银色的，没有任何logo，但保温效果奇好。
“凯哥，喝水。”
他接过，拧开盖子，热气扑面而来。喝了一口，是胖大海泡的水，温的，不烫不凉，刚刚好。而且水里加了蜂蜜，甜丝丝的，顺着喉咙滑下去，缓解了奔跑后的干渴。
他忽然想起卡片上写的：“今天会有好事发生。”
这算好事吗？一杯温度刚好的水？
他喝完水，把杯子递给助理，重新站到起跑线。导演喊“Action”，他开跑。这一次，他没想表情，没想镜头，没想自己是不是看起来很轻松。他只是跑，感受风吹在脸上，感受腿在发力，感受呼吸在冷空气里变成白雾。
跑到一半时，他忽然笑了。不是营业笑容，是真的笑，因为觉得……挺有意思的。在这么冷的早晨，在这么大的风里，在千万人看不见的地方，有一个人知道他今天会在这里奔跑，会渴，会冷，会累，所以给他准备了保温杯，准备了蜂蜜水，还告诉他“会有好事发生”。
这本身，就是好事吧。
“卡！”导演的声音里带着笑意，“这条很好！很自然！过了！”
王俊凯停下来，弯下腰，双手撑在膝盖上，喘着气，但嘴角的笑容没收回去。助理跑过来，给他披上外套：“凯哥，导演说这条特别好！”
“嗯。”他说，直起身，看向远方的天空。北京冬天的天空，是一种干净的、冷冽的蓝。没有云，阳光很好，照在脸上，暖洋洋的。
他拿出手机，在“星系”里发了一张天空的照片，没有配文。
几秒后，海王星回复：“天气不错。”
王俊凯：“嗯。你的‘好事’，是那杯水吗？”
海王星：“是，也不是。”
王俊凯：“什么意思？”
海王星：“好事是你自己跑出来的。水只是……让你跑得更舒服一点。”
王俊凯看着这句话，又笑了。他把手机收起来，走向休息区。路过导演时，导演拍了拍他的肩：“今天状态很好啊，保持。”
“好。”他说。
那天接下来的拍摄都很顺利。下午回酒店的车上，他累得睡着了，但睡得很沉，没有做梦。醒来时，车已经停在酒店门口，天色将暗。
他下车，走进大堂，前台叫住他：“王先生，有您的包裹。”
又是一个浅灰色的信封，和早上的一模一样。他接过，道谢，回到房间才拆开。
这次的卡片是深蓝色的，像夜空。正面是手绘的月亮，弯弯的，细细的，周围有几颗星星。打开，里面是打印的字：
“今天辛苦了。晚上有烤鸭外卖，半小时后送到房间。吃完早点休息，明天还要早起。以及，你跑步的样子很好看。信我。”
翻过来，隐形字是：“晚安。”
王俊凯盯着“你跑步的样子很好看”那几个字，耳朵有点热。他放下卡片，走到窗边，看着外面华灯初上的北京。
手机震动，是“星系”。王源发了一张照片：长沙的酒店房间，茶几上放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米粉，旁边摆着几样小菜。配文：“今天的‘好事’是米粉，加肉加蛋，辣度刚好。”
易烊千玺也发了一张：横店的民宿，桌上是一小盅炖汤，旁边是几碟清淡的小菜。配文：“今天的‘好事’是鸡汤，说是土鸡，炖了四小时。”
海王星：“吃吧。趁热。”
王源：“你怎么知道我想吃米粉？”
海王星：“你昨天在采访里说‘最想念家乡的米粉’。”
易烊千玺：“鸡汤也是，我前天随口提了一句‘想喝汤’。”
海王星：“我记性很好。而且，我的小王子们想吃什么，就该有什么。”
小王子们。又来了。
但这次，三人都没反驳，也没追问。他们只是发了个“谢谢”的表情，然后开始吃东西。
王俊凯的外卖也到了，真的是烤鸭，片好的，皮脆肉嫩，配着薄饼、甜面酱、黄瓜丝、葱丝。还有一小碗鸭架汤，奶白色的，热气腾腾。
他拍照片，发到群里：“我的‘好事’是烤鸭。”
王源：“羡慕！我也想吃！”
易烊千玺：“我的鸡汤也好喝。”
海王星：“那就好。慢慢吃，别急。”
王俊凯坐下来，卷了一张饼，送进嘴里。烤鸭的香味在口腔里炸开，皮是真的脆，肉是真的嫩，甜面酱的甜和黄瓜的清爽完美平衡。他吃得很慢，很认真，像在品尝什么珍贵的东西。
其实烤鸭他吃过很多次，商务宴请，朋友聚会，自己点外卖。但今天的烤鸭，不一样。因为有人记得他想吃，有人特意为他点，有人在卡片上说“你跑步的样子很好看”，然后说“信我”。
他信了。
吃完，他把垃圾收拾好，放在门口。然后拿出手机，在“星系”里说：
“今天的烤鸭，是我吃过最好吃的。”
海王星：“因为饿了。”
王俊凯：“不只是因为饿。”
海王星：“那还因为什么？”
王俊凯：“因为是你送的。”
这句话发出去，他有点后悔，觉得太直白，太……暧昧。但海王星回复：
“那明天给你送别的。想吃什么？”
王俊凯：“你决定。”
海王星：“好。那就……惊喜。”
对话结束。王俊凯洗了澡，躺到床上，拿起床头柜上那张深蓝色的卡片，又看了一遍“晚安”两个字。
他把卡片小心地收进抽屉，和之前的三张放在一起。然后关灯，睡觉。
一夜无梦。
第二天，十二月十一日。
王源在长沙的酒店醒来时，发现门缝下也有一个信封。浅灰色的，和昨天王俊凯描述的一样。他捡起来，拆开，卡片是淡黄色的，像阳光。正面手绘着一个小太阳，笑眯眯的。里面是打印的字：
“今天长沙阴，有小雨，气温8-12度。建议：带伞，穿防风外套。上午的录音在棚里，但下午外景，会冷。给你准备了暖手宝，在包里。以及，今天唱歌的时候，别想技巧，想情绪。信我。”
翻过来，隐形字：“你是最好的。”
王源看着“你是最好的”那五个字，看了很久。然后他走到窗边，拉开窗帘。长沙的天空确实是阴的，云层很厚，像要下雨。
他洗漱，换衣服，真的在背包里找到一个暖手宝——粉色的，巴掌大，已经充好电，握在手里暖暖的。还有一把折叠伞，黑色的，很小，但很结实。
上午录音时，他戴着耳机，准备唱一首关于离别的歌。制作人说：“这首歌要悲伤一点，但不要太悲伤，要带着希望。”
他试了几遍，总觉得不对。太刻意，太“演”，不像真的。
休息时，他握着手里的暖手宝，忽然想起卡片上写的：“别想技巧，想情绪。”
情绪。什么情绪？
他想起上次在“星系”里，他说“我有时候会怕，怕他们喜欢的是他们想象中的我”。怕不被理解，怕被误解，怕被过度解读，也怕被遗忘。
这种怕，算情绪吗？
他重新戴上耳机，对制作人说：“再来一遍。”
音乐响起，他闭上眼睛，不再想怎么唱得更“悲伤”，怎么唱得更“有希望”。他只是唱，唱那种怕，那种孤独，那种“即使有千万人看着，也觉得自己是一个人在黑暗中行走”的感觉。
唱到最后一句“至少还有星光，陪我到天亮”时，他的声音有点抖，不是技巧，是真的抖，因为唱到这句时，他忽然想起海王星，想起那个在深海里发光、说“你们是我的小王子”的人。
至少还有星光。即使那星光来自亿万光年外，即使永远无法真正靠近，但它在，亮着，看着。
这就够了。
“卡。”制作人的声音传来，带着笑意，“这次很好。很真实。”
王源摘下耳机，手心全是汗。但心里，是松的，像有什么一直紧绷的东西，终于松开了。
他拿出手机，在“星系”里发了一句：“今天的歌，唱好了。”
海王星秒回：“我知道。很好听。”
王源：“你怎么知道？”
海王星：“我在听。一直。”
王源盯着“我在听。一直”那几个字，忽然觉得眼眶有点热。他打字：“谢谢。”
海王星：“不客气。我的小王子，就该唱出最好的歌。”
那天下午拍外景时，真的下雨了，淅淅沥沥的，不大，但很冷。王源撑着那把小黑伞，握着暖手宝，站在雨里，却不觉得冷。
收工回酒店，又有一个信封在门缝下。这次是绿色的卡片，手绘着一片叶子，上面有雨滴。里面写着：
“今天辛苦了。晚上有红糖糍粑，甜的，暖的。吃完早点睡，明天还有硬仗。以及，你唱歌的样子，很耀眼。信我。”
翻过来，隐形字：“晚安，歌手。”
王源笑了。他把卡片收好，外卖也刚好送到，真的是红糖糍粑，热乎乎的，撒着花生碎和黄豆粉，甜得恰到好处。
他拍照，发到群里：“今天的‘好事’是红糖糍粑。”
王俊凯：“我的是炸酱面，好吃！”
易烊千玺：“我的是海鲜粥，鲜！”
海王星：“那就好。甜能给人力量。”
王源吃着糍粑，看着群里另外两人发的食物照片，忽然觉得，这个十二月，这个冬天，好像……没那么难熬了。
因为每天都有“好事”发生。因为每天都有一个人，在看不见的地方，记得他们，关心他们，用最笨拙也最真诚的方式，说“我在”。
这很奢侈。奢侈到他不确定自己是否值得。
但海王星说“信我”。
他信了。
易烊千玺在横店的日子，是最规律的，也最单调的。每天片场、酒店两点一线，台词、走位、表情，一遍又一遍。
但他发现，从十二月十日开始，他的生活多了一点“变量”。
每天醒来，门缝下会有一个信封。卡片颜色每天不同，上面的手绘图案每天不同，但都会写当天的天气、建议、一句鼓励，和一个“今天会有好事发生”的预言。
第一天是安神精油，因为他连续失眠。
第二天是颈椎按摩仪，因为他吊威亚脖子痛。
第三天是护膝，因为他有场跪地的戏，拍了二十遍。
第四天，也就是十二月十三日，他收到的卡片是橙色的，手绘着一个笑脸。里面写着：
“今天横店晴，气温10-15度，微风。建议：穿舒服的鞋，今天戏份重。给你准备了能量棒，在包里，饿的时候吃。以及，今天那场哭戏，别硬挤眼泪，想点真的。信我。”
翻过来，隐形字：“你比你想的更强大。”
易烊千玺看着那行字，沉默了很久。今天的戏确实重，有一场情感爆发的哭戏，导演昨天就打过招呼，说这场戏很难，让他做好准备。
他其实有点怕。怕哭不出来，怕哭得假，怕情绪不到位。
但他把卡片收好，把能量棒放进背包，去了片场。
那场戏是在黄昏拍的，场景是一个废弃的车站，他要演一个离家多年的游子，回到故乡，却发现物是人非，连最亲的人都不在了。
开拍前，导演说：“千玺，这场戏要真哭，不能滴眼药水。你准备一下。”
他点头，走到一边，闭上眼睛，想找情绪。想剧本，想人物，想那些技巧——什么时候该哽咽，什么时候该流泪，什么时候该崩溃。
但都不对。
他睁开眼，有点烦躁。拿出手机，下意识点开“星系”，想发点什么，但不知道该发什么。
然后他看到了海王星昨天发的消息，在他们聊完各自收到的“好事”后，海王星说了一句：
“有时候，演戏不是‘演’，是‘成为’。成为那个人，感受他的感受，过他的生活，哪怕只有一秒钟。”
成为。不是演。
他放下手机，重新闭上眼睛。这次，他没想技巧，没想人物，只是让自己……“成为”一个游子。
一个离乡多年的人，一个想回家又不敢回家的人，一个怕被遗忘又怕记得的人。一个……和他自己，有那么一点点像的人。
他是易烊千玺，是千万人瞩目的偶像，但他也是一个人，一个会想家、会怕、会累、会迷茫的人。这些年，他离家越来越远，舞台越来越大，掌声越来越多，但那个在湖南小城里，和父母一起吃晚饭、和同学一起打篮球、和邻居小孩一起放鞭炮的易烊千玺，好像也越来越远了。
他怕吗？怕。怕自己忘了来时的路，怕自己变得不认识自己，怕有一天站在舞台上，突然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为什么在这里。
这种怕，和那个游子的怕，是一样的吗？
“Action！”
他睁开眼，走进镜头。车站很旧，铁轨生锈，长满杂草。夕阳斜照，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他看着那些熟悉的、但已破败的景象，忽然想起小时候，家门口那条巷子，巷口那棵老槐树，树下那个总在下棋的老爷爷。
老爷爷现在还在吗？巷子还在吗？那个在树下看他打篮球，说他“以后肯定有出息”的老爷爷，还认得他吗？
不知道。因为他很久没回去了。
想到这里，鼻子一酸，眼眶一热。不是硬挤的，是真的，自然而然的。
他往前走了一步，脚步踉跄。然后他蹲下来，捂住脸。泪水从指缝里流出来，温热的，咸的，真实的。
他没有嚎啕大哭，只是无声地流泪，肩膀微微颤抖。夕阳照在他身上，像给他镀了一层金边，也像在给他一个拥抱。
“卡！”
导演的声音有点激动：“很好！非常好！一条过！”
易烊千玺还蹲在那里，没动。眼泪还在流，止不住。助理跑过来，递给他纸巾：“玺哥，没事吧？”
他摇摇头，接过纸巾，擦掉眼泪，但新的眼泪又涌出来。不是难过，不是悲伤，是一种……释放。一种终于允许自己，在一个角色里，在一个镜头前，在一个无人知晓的瞬间，真实地流泪的释放。
他站起来，对导演点点头，然后走到一边，拿出手机，在“星系”里发了一句：
“今天的戏，过了。”
海王星秒回：“我知道。你哭了。”
易烊千玺：“嗯。真的哭了。”
海王星：“那就好。真实的眼泪，比任何技巧都珍贵。”
他看着这句话，又流了一滴泪，但这次，是笑着流的。
那天晚上回酒店，又有一个信封在门缝下。今天是紫色的卡片，手绘着一颗眼泪，但眼泪里有一颗星星。里面写着：
“今天辛苦了。晚上有银耳羹，润的，甜的。吃完好好睡，明天会更好。以及，你流泪的样子，很勇敢。信我。”
翻过来，隐形字：“晚安，演员。”
易烊千玺看着卡片，看了很久。然后他拿出抽屉，把这几天的卡片都拿出来，一张张铺在床上。
淡蓝色的，深蓝色的，淡黄色的，绿色的，橙色的，紫色的。六张卡片，六种颜色，六句“信我”，六句“晚安”。
他一张张看过去，然后轻声说，对着空气，对着那个看不见的海王星：
“我信你。”
系统空间里，林希看着监控画面里三人陆续入睡。她面前悬浮着三个小窗口，分别显示着王俊凯、王源、易烊千玺的今日数据：
王俊凯：睡眠质量良好，膝盖痛感指数下降37%。
王源：声带疲劳度恢复正常，情绪稳定度上升28%。
易烊千玺：焦虑指数下降42%，表演自信心上升51%。
数据旁，是她这六天安排的“惊喜”记录：
12月10日：北京，王俊凯，润喉糖+膏药+保温杯+早安卡。
12月10日：长沙，王源，润喉喷雾+蜂蜜柠檬膏+暖手宝+早安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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