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内的烛火跳了一下，溅出细碎的火星，落在青玉案的烛台上，很快便湮灭了。

厓禾棠僵了许久，才缓缓放松了脊背。他垂着眼，能闻到情身上的松木香混着沐浴后的清冽，也能嗅到魅衣袍间淡淡的药香，两种气息交织在一起，竟奇异地驱散了他周身的寒意。

他没有动，也没有说话，只是任由两人抱着。

情的下巴抵着他的发顶，呼吸轻缓，掌心的温度透过薄薄的中衣，一点点熨帖着他微凉的肌肤。他侧头，目光掠过魅紧抿的唇角，和那双带着几分紧张的眸子，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笑意，眼底的温柔几乎要溢出来。

魅的指尖依旧轻轻蹭着他的腰侧，动作小心翼翼，像是捧着易碎的琉璃。他垂着眼，看着厓禾棠垂落的发梢，那乌黑的发丝扫过他的手背，带来一阵酥麻的痒意，让他的心跳漏了一拍。

这是从未有过的光景。

往日里，三人或是在摘星台默然立着，或是在揽星殿相对无言，疏离得像隔着千山万水。可此刻，烛火暖黄，三道身影相拥在一起，连空气里都弥漫着淡淡的暖意。

厓禾棠的指尖动了动，缓缓抬起手。他先是轻轻搭在了情的手臂上，指尖触到的肌肤温热而坚实，然后又慢慢移到了魅的手背上，那里的温度稍低，却带着几分细腻的触感。

这个动作很轻，却像是一道指令。

情微微收紧手臂，将他抱得更紧了些，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几分餍足：“这样，挺好。”

魅的喉结滚了滚，原本紧绷的肩颈彻底放松下来，他轻轻“嗯”了一声，声音里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颤抖，却又透着一股安心。

殿外的风声渐渐小了，只有偶尔的雪粒子打在窗棂上，发出细碎的声响。

烛火摇曳，将三人的影子拉得很长，投在墙壁上，交叠着，再也分不出彼此。

不知过了多久，厓禾棠的眼皮渐渐沉重起来。连日来的议事和奔波，让他有些疲惫，此刻被两股暖意包裹着，困意便如潮水般涌了上来。

他的头微微歪了歪，靠在了情的肩头，呼吸渐渐变得绵长而平稳。

情察觉到他的困倦，侧头看了看他恬静的睡颜，眼底的笑意更深了。他抬眸，朝魅递了个眼神，示意他动作轻些。

魅会意，缓缓松开手，却又怕他着凉，伸手扯过一旁的锦被，轻轻盖在了他的身上。

锦被柔软而温暖，带着阳光的气息。

情也慢慢松开手臂，小心翼翼地将他扶着躺好，又替他掖了掖被角，动作轻柔得不像话。

两人站在软榻边，看着厓禾棠沉睡的模样，眼底的情绪尽数化作了温柔。

烛火依旧在燃，将整个揽星殿映得暖黄。

情和魅对视一眼，没有说话，却默契地转身，轻手轻脚地走到殿门口。

他们没有离开，只是并肩立在门侧，守着殿内的人，守着这一室的安宁。

窗外的雪，又开始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