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过窗棂的缝隙,碎金般洒在软榻边缘,将厓禾棠覆在肩头的发丝染成了浅金色。
他是被窗外的鸟鸣惊醒的。睁眼时,殿内静悄悄的,地龙的暖意尚未散尽,锦被还带着昨夜的余温。身侧的位置空着,只有枕头上残留着一点松木香,和一缕极淡的药香,混着晨光,在空气里漫开。
厓禾棠坐起身,墨色长发顺着肩头滑落,垂在膝头。他垂着眼,看着软榻边叠得整整齐齐的玄色外袍,和一旁放着的药箱,指尖轻轻摩挲着锦被的纹路,眸色依旧平静,却又似有什么东西,悄然不同了。
殿门是虚掩着的,风从缝隙里钻进来,带着雪后清晨的清冽。
他起身下床,踩着微凉的青石板走到门边,推开了那扇木门。
晨光瞬间涌了进来,晃得人眼睫微颤。
情和魅正立在阶下的梅树旁,一个倚着树干,一个站在雪地里,不知在说着什么。玄色与紫色的衣袍,在白雪红梅的映衬下,格外惹眼。听到开门声,两人同时转头望过来。
情的唇角先勾了勾,迈开长腿走过来,玄色衣袍扫过石阶上的薄霜:“醒了?灶上温着粥。”
魅也跟着走上前,手里还拎着那个药箱,他垂眸看了看厓禾棠的手腕,声音依旧清冷,却多了几分关切:“药膏带了,等会儿敷上?”
厓禾棠没说话,只是顺着台阶走下去,目光扫过两人,又落在梅枝上。枝头的雪沫被晨光晒得发软,正一点点往下坠,落在地上,溅起细碎的水珠。
情走在他身侧,抬手替他挡开一根低垂的梅枝,指尖不经意间擦过他的发梢,带着一点微凉的温度。魅跟在后面,目光落在他的背影上,脚步不快不慢,恰好与两人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三人朝着膳房的方向走,晨光落在身后,将三道身影拉得很长,交叠在雪地上,再也没有了往日的泾渭分明。
膳房的烟囱里正冒着袅袅炊烟,暖融融的香气从半开的门里飘出来,混着梅香,竟透着几分难得的烟火气。
情推开门,率先走进去,熟稔地从灶上拎起一个食盒:“莲子粥,温的。”
魅则走到桌边,将药箱放下,又从里面取出那个装着药膏的瓷瓶,放在厓禾棠伸手就能碰到的地方。
厓禾棠坐在桌边,看着情将粥碗摆到面前,又看着魅将药膏推过来,垂着眼,指尖轻轻碰了碰温热的碗沿。
晨光透过膳房的窗,落在三人身上,落在冒着热气的粥碗上,落在那瓶泛着淡淡药香的药膏上。
殿外的鸟鸣声,灶上的柴火声,还有三人之间无声的默契,交织在一起,谱成了一曲清浅的晨曲。
雪后的天厓阁,晴得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