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介:楔子
有些债,是情债,欠下了,就是用眼泪和骨头来还的。
蒋媞一直都知道。在她很小的时候,奶奶攥着她细伶伶的手腕,用那枚磨得发亮的铜钱,压着红纸,给她排过八字。戊子、甲子、丁亥、庚子。一排的水,汪洋恣肆,淹着她那一点微弱的丁火。奶奶浑浊的眼望着她,叹了口气,又怜又怨:“婻婻,你这命,水太旺了,火太弱了。漂泊不定,慧极…是要伤身的。” 后面四个字,奶奶含在喉咙里,囫囵过去了,但蒋媞听清了。那时她不懂什么叫“伤身”,只记得天井漏下的光,照着奶奶花白的鬓角,空气里有香火和旧木头的气味。
后来她自己也看懂了那些天干地支,刑冲合害。丁火微弱,浮沉于众水之间,官杀重重。聪明是有的,灵性也是有的,可这聪明灵性像刀,刃口向着自己。孤独,漂泊,与至亲也隔着山海。不想活,又不敢死。奶奶说对了大半。
十七岁这年,海沧的空气里常年浮着一层咸湿的、粘腻的水汽,像是从海底最深处蒸腾上来的叹息。蒋媞又见到了那汪洋的水,不是在海里,是在一个人的眼睛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