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斗脸上挂着招牌式的漫不经心的笑，手指却仔细地调整着花瓶里的花枝。这束是赔罪用的花，容不得半分差错，他甚至把每一片歪掉的叶子都捋顺了。

客人来取花的时候，连正眼都没扫过那束精心搭配的花。付了钱就转身走了，别说谢谢，连个点头示意都没有。

快斗靠在收银台边，长长地叹了口气。

最近这种事太多了。不是轻蔑，是彻头彻尾的无视，仿佛他这个人根本不存在一样。

心里某个角落痒痒的，有种冲动想发一张预告函，可脸颊上还残留着挥之不去的痛感，心脏更是被失去的重量压得发沉。他不能再做怪盗基德了，那个世界已经彻底对他关上了门。

他摸出一枚硬币，在指尖滚了一圈，又低头开始包新的花束。零零散散卖了几束给路过的客人，又接了一单赔罪花的订单。

日子就这么不痛不痒地往前挪着。

快斗又叹了口气。

白马探站在快斗的新公寓里，目光扫过堆得像小山的纸箱，像是在评估什么。

“你根本没必要搬家。”他的声音听起来有点紧绷。

“我必须搬。”快斗一屁股坐在地上，背靠着最稳当的那堆箱子——里面应该装着他的道具。他摸出手机抬眼问，“吃披萨？”

“随便。”白马探皱着眉低头看他。

快斗挥了挥手，另一只手飞快地在手机上下单，“你想啊，之前我们住得就隔一堵墙，天天低头不见抬头见，这哪是给她留空间？”

“为什么选米花町？”白马探抱起胳膊，“有点远了吧？”

“不远。”快斗划着手机屏幕，语气轻描淡写，“这条街上有家我喜欢的咖啡馆，仅此而已。”

能让他不带任何负面联想的地方已经没几个了，可波罗咖啡厅一直是个例外。和那个小侦探一起谋划事情，和间谍接头捣毁跨国犯罪组织……那些日子，没什么能比得上。

而且梓小姐的甜点是真的好吃。

“跟那个‘基德杀手’没关系吧？他以前好像就住在这附近。”

快斗抬眼瞪了他一下，眼神里带着警告，“是住过。”他不想聊这个话题。

“所以你打算就在这儿耗着，等她回心转意？”白马探追问。

“就算她原谅我，也不可能再和我在一起了，白马。”快斗输着支付密码，语气平静得像在说别人的事，“我只是在做她要求的事而已。”

白马探在他对面坐下，“你那张破沙发居然让我们扛了这么久的楼梯，下次换个好点的。”

“怎么了？那沙发挺好的啊。”快斗皱起眉。

白马探别过脸，耳尖有点泛红，“这公寓没客房。”

快斗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随即摇了摇头，“本来就是一居室，哪来的客房？”

白马探没再解释，只是叹了口气，“先把厨房的箱子拆了吧。”

快斗没再追问。毕竟白马探已经帮了他大忙了——就算这人八成是想在他屋里搜点和怪盗有关的东西。

店里没什么生意，快斗百无聊赖地在收银台上搭纸牌塔。门口的风铃突然响了，一阵风刮进来，直接掀翻了他刚搭到一半的塔。

罪魁祸首快步走进来，一边捋着被风吹乱的头发，一边走到收银台前。

是“光影中的恶魔”，快斗一眼就认出来了——关东的名侦探，工藤新一。他把散落的纸牌收起来，若有所思地打量着对方。听说这人是柯南的表哥？眉眼间确实能看出几分相似，一眼就能猜到柯南长大以后就是这副模样。

工藤新一停下脚步，先重重地叹了口气，“你们接急单吗？”

快斗瞬间切换到营业模式，脸上堆起标准的职业笑，“接是接，不过要加钱。是给女朋友赔罪用的？”

“不是赔罪。”工藤新一摆了摆手，“不过你应该经常接这种单吧。”

“可不是嘛。”快斗轻笑一声，“那你要什么样的？”

“我妈生日，本来以为她不会回来，结果昨天晚上她和我爸突然飞回来了。”工藤新一捏了捏眉心，一脸头疼，“我今天忙了一天，本来还能借口工作忘了买礼物，要是空着手回家……”

“必死无疑。”快斗接话，忍不住笑出了声，“行吧，交给我。你妈喜欢什么花？”

工藤新一露出一脸茫然又绝望的表情，“我不知道。不过她挺浪漫的，对了——花语这种东西真的有用吗？”

快斗点点头，“当然有用，虽然有些说法没那么严谨，但大部分还是公认的。你想用花语传点什么话？”

工藤新一松了口气，脸上露出轻松的笑容，瞬间显得帅气了不少，“听起来跟暗号似的。”

“本来就能当暗号用。”快斗从收银台后面走出来，扫了眼店里的存货。还好老板忙着拓展业务不在，不然他这种随心所欲的搭配方式绝对要挨骂。

“不知道我爸懂不懂这个，感觉这种东西很适合写进他的小说里。”工藤新一跟在他身后几步远的地方。

“你爸是作家？”

“悬疑小说家。”

快斗嗯了一声，注意力全在花上，“萱草是母爱之花，”他指着那簇火橙色的花，“搭配黄色郁金香刚好，黄色郁金香的花语是‘你的笑容里有阳光’，你觉得你妈会喜欢吗？”

“喜欢。”工藤新一毫不犹豫地回答，“如果能加一点代表青春的花就更好了。”他笑了笑，“她有点在意自己的年龄，毕竟她很年轻就生了我。”

“完美。”快斗在花架间转了一圈，很快找到了想要的花，“番红花。”紫色的花瓣配着橙色的花蕊，颜色对比恰到好处，“搭配起来肯定好看。”

他回头的时候，看到工藤新一正笑着看他，“你也太厉害了，换我自己绝对想不出这么搭的组合。”

快斗嗤笑一声，“不然你以为我拿工资是干嘛的。”

工藤新一的笑容依旧灿烂，“不管怎么说，你真的帮了大忙，简直救了我的命。”

快斗翻了个白眼，耳尖却有点发烫，“行了行了，谢就免了。要包成花束还是插在花瓶里？”

“插花瓶吧，看起来更像提前准备好的，不像是临时抱佛脚。”

快斗点点头，指了指墙边的花瓶展示区，“你自己挑一个，我先处理花材。”

他把袖子挽到胳膊肘，仔细地剪掉花枝下半部分的叶子，免得泡在水里腐烂。工藤新一这么客气，他希望这束花能多开几天。

一个花瓶突然出现在他面前。快斗抬头看了一眼，笑着说：“眼光不错啊，这个是我最喜欢的。”平时很少有人会选这款，可它真的很漂亮，玻璃的切割面像宝石一样，能把光线折射出细碎的光。

“它让我想起……一个老朋友。”工藤新一的眼神有些悠远，带着点怀念，“总之，这个就很合适。”

快斗太懂这种感觉了。

看见工藤新一，就像看见柯南的未来——那是他永远没资格亲眼见证的未来。美国太远了，总不能说飞就飞，他又没把自己的新地址告诉怪盗基德，更别说新手机号了。

“行，那你等我半小时，我把东西都给你准备好。”快斗扯出个笑，生怕看起来太勉强，“算你走运，我这会儿刚好没别的订单。”

当然也得算他手速快。

工藤笑出了声，带着点意外的轻快：“太久没人跟我说过这话了。”

“嗯？”

“我出了名的倒霉。”工藤挑了挑眉，嘴角弧度上扬，“看来你是我的幸运星？”

他的表情忽然沉了沉，又低低笑了一声，带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上回走运，也是托了别人的福。”

说完他摆了摆手：“那我半小时后再来，麻烦你了。”

快斗看着他转身的背影，挥手应了声，等对方消失在花店门口，才垮下脸盯着面前的花束叹气。

侦探果然都自带离谱属性，没救了。

快斗抱着咖啡坐在波洛咖啡店的向阳角，面前摊着速写本，盘子里只剩几块糕点碎屑。本子翻着页，可他盯着空白的纸，半点设计魔术的灵感都挤不出来。

就算设计出新魔术又怎么样？能填补心里那道怪盗留下的空吗？更别说想看他表演的人，根本不可能坐在台下。

要是以黑羽快斗的身份登台，谁会在意？

他捂住脸，指尖抵着发烫的眼角。

到底图什么呢？

“打扰一下？”

快斗猛地抬头，撞进工藤新一带着笑意的目光里。他忽然想起柯南，那小子也总用这种笑容藏住真实情绪。

“哦，你好。”

被一个侦探用这么友善的眼神看着，快斗总觉得浑身不自在。

“还好你记得我，不然我突然过来搭话，看起来像个疯子。”工藤挠了挠后脑勺，笑容带着少年气的爽朗，却让快斗莫名觉得他在藏什么。

“我是来谢谢你的，我妈特别喜欢那束花。”

快斗下意识弯起嘴角，连自己都有点意外：“喜欢就好，看来你不用空手去挨骂了。”

“暂时还不用。”工藤笑了声，带着点自嘲。

快斗挑了挑眉：“你不会是个拼命三郎吧？”

“我是侦探，本来就天天在危险里打转。”

“还总把自己往死里折腾。”

一个清冷的女声从工藤身后传来。快斗一眼就认出了灰原哀——柯南的朋友。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闷得发疼。

“灰原，这就是我跟你说的那位花店老板。”工藤侧身介绍。

“灰原哀。”女孩微微颔首，语气平淡，“工藤对你评价很高。”

“黑羽快斗。”快斗回以点头，“他不过是庆幸不用空手去见他妈妈而已。”

灰原唔了一声，显然不信。她的眼神太锐利了，完全不像个孩子，那股远超外表的成熟感，和柯南简直一模一样。

“我们是不是打扰你了？”工藤笑着开口。

快斗的直觉告诉他这是假话，可转念又觉得不可能。柯南和工藤长得再像，终究是两个人。

“抱歉啊黑羽，我们去别的桌坐。”

快斗低头看着空白的速写本，“啪”地一声合上书：“反正我也没在干活，坐吧，只要你们没别的事。我正愁没人说话。”

“那我们就不客气了。”灰原率先拉开椅子坐下，“你刚才在忙什么？”

“没什么，瞎画而已。”

“是在设计新魔术吗？”工藤拖过第三把椅子，在对面坐下。

快斗一愣：“你怎么知道？”

“抱歉，职业病。”工藤挠了挠头，有点不好意思，“你指尖的茧，刚才摆在桌角的纸牌塔，还有你思考时转笔的动作，都透着魔术师的痕迹，再加上你的姓氏——”

“你认识我父亲？”快斗身体微微后仰，语气带着不易察觉的期待。

“我小时候看过他的演出，太厉害了。”工藤眼睛亮了亮，“连我爸都猜不透他的手法。”

灰原挑了挑眉：“连工藤优作先生都不行？”

快斗的心情忽然轻快起来，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托着：“他是世界上最棒的魔术师。我想跟着他的脚步走，只是……起步太难了。”

“你一定可以的，我有预感。”工藤点头，语气笃定。

那天下午过得格外快，三个人天南海北地聊着，快斗很久没这么放松过了。他甚至希望时间能停在这一刻。

“黑羽，我不管你们俩有什么破借口，”白马探的声音从电话里炸出来，“这是我二十岁生日，所有朋友必须到齐。”

“可是她……”快斗试图挣扎。

“没有可是！”白马探的声音听起来像是在客厅里来回踱步，“她也想过要鸽我，被我摁回去了。我家房子够大，请的人够多，你们要是不想见就躲远点，但别跟我扯理由。”

快斗闭了闭眼，认命地叹气：“行吧。但要是她冲我发火，后果你自己担着。”

“只要你肯来，我乐意担这个责。你要是敢不来，我知道你家地址，有的是办法让你‘意外’出事。”

快斗笑出了声：“哟，原来你这么在乎我啊？”

白马探含糊地嘟囔了一句，快斗隐约听见“废话”两个字，又觉得可能是自己听错了。

“对了，最近有没有碰到什么有意思的案子？”

白马探立刻打开了话匣子，滔滔不绝地讲着弹痕、口径和那些看起来不可能的犯罪手法。快斗靠在公寓的沙发上，听着电话那头的声音，暂时忘了空荡房间里的寂寞。

快斗缩在白马探那座夸张到离谱的花园角落。这里有修剪整齐的树篱，有喷着水的喷泉，活像欧洲贵族的庄园，说不出的荒诞。

好在八月的暑气被喷泉的水汽压下去不少，周围的花也开得正好。

他叹了口气，已经跟认识的人打过招呼了——除了那个不想见的人，礼物也顺利交给了白马探。

心里有个声音催他赶紧走，可又觉得太不给朋友面子。白马探毕竟是他为数不多的朋友，他是真心想来陪对方过生日的。可想起那些糟心事，快斗又觉得，今年的生日宴注定没法安生。

“黑羽？”

快斗猛地抬头，看见工藤新一站在面前，正低头看着他。

“啊？你怎么在这？”快斗下意识问。

“白马邀请我的，我回来之后跟他碰过好几次面了。”工藤笑了笑，“你跟他很熟？”

快斗耸肩：“高中就认识了，算是朋友，偶尔也算是对手。”

“这么巧？”工藤挑眉，“世界还真小。哦对了，白马跟我提过你！”

“他跟你说我什么了？”快斗身子往后仰了仰，好奇地追问。

“上次一起查案的时候，凶手用的手法，是你以前教他的魔术简化版。”工藤在他身边坐下，“你们俩关系很好吧？”

快斗低头看着自己的指尖，声音轻得像飘在风里："算是吧。他帮我搬过家，就当是还个人情。"

他猛地抬头，试图把话题从那点烂事上扯开："你怎么跑出来了？派对不是在里面吗？"

"这话该我问你才对。"工藤新一抱着胳膊靠在阳台栏杆上，眼神里带着点了然的好奇，"不过我猜，多半是和中森警官的女儿有关吧。刚才白马探介绍我认识她的时候，她脸色紧绷得像块拉满的弓。"

"不愧是名侦探，一猜一个准。"快斗扯了扯嘴角，语气里带着点自嘲，"算是闹掰了吧。行了，该你说了，你躲这儿干什么？"

"实话实说，我不太喜欢人多的地方。"新一的耳朵尖微微泛红，看起来有些不自在，"现在人一多，我就容易神经紧绷。"

快斗刚要追问，脑子里突然闪过柯南的脸。除了每次跟自己对决的时候，那小鬼只要被人群围着，就总像惊弓之鸟似的，稍微有点风吹草动就会立刻绷紧神经。

"这可不像你啊。"快斗挑了挑眉，"我还记得前阵子你刚破了那个大案，被媒体围得水泄不通的时候，不还挺游刃有余的吗？"

那明明是柯南拼了命解决的案子，最后功劳全被工藤新一领走了。

新一的眼神闪烁了一下，含糊其辞地打岔："那时候和现在不一样。对了，你之前研究的那个魔术，有进展了吗？"

快斗强压下心头的涩意，顺着他的话头笑了笑。一开始笑容还带着点僵硬，说着说着倒真的放松下来了。工藤新一这人意外的好聊，几乎和后来跟柯南熟了之后一样轻松。

快斗心里突然泛起一阵酸。他真的好想那个侦探小鬼，凭什么啊？

可他根本没法开口问新一。黑羽快斗和柯南从来没见过面，他要是敢问，不就等于把自己的身份送上门吗？

不过……怪盗基德倒是可以问。

或许……

他刚要组织语言，手机突然响了。是老妈的电话，说她已经到了镇上，非要立刻看看他的新公寓。

"你要是不想搬出来，在家住多久都没关系啊。"千影站在快斗那间小小的公寓里，皱着眉打量着客厅，语气里带着点不满。

"别了吧。"快斗靠在门框上，无奈地翻了个白眼，"你到底要不要吃午饭？"

千影立刻点头。快斗带着她去了一家隐蔽的小巷拉面馆，还是柯南以前带他来的。两人刚坐下没多久，就听见旁边传来一阵惊喜的喊声，还没等快斗反应过来，就被人拉着换到了另一张桌子。

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已经坐在了工藤新一旁边。新一左边坐着一男一女，他右边则是自己老妈。

快斗瞪着眼睛环顾四周，脑子里一团乱麻。他怎么就突然跟工藤新一凑一桌了？

"这就是快斗吧！"新一旁边的女人眼睛亮晶晶的，一脸兴奋地拉着快斗的手，"哎呀，长得跟他爸盗一一模一样！"

"可不是嘛。"千影笑着点头，"你家新一也跟优作越来越像了，父子俩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是啊是啊！"女人笑得合不拢嘴，"一转眼两个孩子都长这么帅了！咱们那两个软乎乎的小宝贝，怎么就变成大小伙子了呢？"

新一捂脸哀嚎，声音里带着点崩溃："妈，你别再说了行不行？"

"我偏要说。"有希子得意地扬了扬下巴。

快斗终于忍不住了："等等，我有点懵，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是我旅行时认识的朋友，工藤优作和工藤有希子。"千影笑着介绍道，"旁边的就是他们的儿子新一，跟你同岁。"

新一一愣，转头看着快斗："你是黑羽先生的儿子？"

"我是黑羽千影。"千影笑着点头，"你们两个之前见过吗？"

"一个月前我给我妈买生日花束的时候，就是在他店里买的。"新一说。

有希子眼睛一亮："哦！就是那束特别好看的花对吧？前天才开始蔫呢！"

快斗心里一暖，不自觉地笑了："我还特意选了花期长的品种，能开这么久我就放心了。"

接下来的时间里，四个大人聊得热火朝天，快斗和新一偶尔也会被拉着搭两句话。快斗看着老妈跟有希子她们谈笑风生的样子，心里有种说不出的奇妙感觉。

等四个大人聊起旅行的见闻，暂时顾不上他们的时候，新一凑了过来，压低声音说："我们最近好像总能碰到。"

"怎么，工藤侦探这是在跟踪我？"快斗故意挑眉调侃。

新一低低地笑了一声："哪能啊。我只是觉得奇怪，明明之前从来没见过，最近却接二连三地碰到。"

快斗勾起嘴角，故意装出一本正经的样子："那还用说，肯定是命运的安排啊。上天注定要让我们相遇。"

"说不定还真是。"新一的眼神认真了些，"不如我们交换一下联系方式吧，万一以后还能碰到。"

快斗忍不住笑了，掏出手机："行啊，反正也没什么坏处。"

他们趁着两个妈妈没注意，飞快地交换了号码。不过工藤优作好像早就看穿了，对着快斗眨了眨眼。

等千影回家之后，快斗收到了新一的短信："有空的时候可以一起出来玩，别带家长的那种。"

快斗笑着回复："再说吧，要看你能不能说服我。"

不过在那之前，他还有件更重要的事要做。

快斗踮着脚，悄无声息地走进工藤家的书房。老妈会想办法把优作和有希子拖住一个小时，他有足够的时间和工藤新一单独聊聊。

他刚往里走了两步，就感觉到一道视线落在自己身上。

"怪盗基德？"工藤新一的声音从书架后面传来，他刚要去按腰带上的东西，动作顿住了，带着点陌生的僵硬。看来连腰带都换了，工藤新一还真是彻底改头换面了。"你吓了我一跳。"

快斗举起双手，示意自己没有恶意："我只是来问你一个问题。"

新一靠在书架上，双手抱胸："那你问吧。"

此时的新一浑身都透着戒备，快斗这才意识到平时的他有多放松温和。失去了那份坦然，眼前的人瞬间变得陌生。

"柯南他……还好吗？"快斗轻声问道。

新一显然没料到他会问这个，脸上的戒备瞬间垮掉，整个人都愣在了原地。

"你说什么？"

"柯南。他还好吗？"快斗往前迈了一步，尽量放轻语气，生怕再吓到他，"我最近总是想起他，忍不住担心。他在这儿的时候就总卷进各种麻烦里，到了美国，情况只会更糟吧。"

新一捂住嘴，声音带着明显的僵硬和不自然："他很好。"

"是吗？"快斗拖长了语调，显然不信，"我怎么觉得你这话一点说服力都没有。换作平时，我肯定自己去确认，但我和他有过约定，不能随便去找他。可他走的时候连个联系方式都没留，我只能来问你了。"

"所以你就找到这儿来了。"新一深吸了一口气，低下头，"我知道你在乎他，但我没想到你会直接来问我。"

"你知道？"快斗挑眉。

新一抬起头，即使在昏暗的光线下，他的眼神依旧锐利："我知道你很在乎那个小鬼。"

快斗没有回避他的目光，语气坚定："他对我很重要。"

新一的眼神闪烁了一下，带着明显的愧疚："我本来应该……算了，现在说这些也没用了。多一个人知道也没什么。"

"别跟我打哑谜了，名侦探。"快斗有些不耐烦，"你就直接告诉我，他到底好不好？开心吗？有没有好好吃饭？有没有人照顾他？"

新一皱了皱眉，语气复杂："他活着。有时候开心，大部分时候还行。至于有没有人照顾……看情况。"

快斗闭了闭眼，深吸了一口气。真费劲，跟以前一样费劲。这才是工藤新一本来的样子，跟那个好说话的侦探完全是两个人。

"行吧。"快斗妥协了，只要柯南还活着，就够了，"谢谢你回答一个小偷的问题。"

“我们都清楚这不是一时兴起，基德。别把自己说得那么不堪。”工藤新一捏着鼻梁，长长叹了口气，“我本来没打算告诉任何人。”

“那你大可不必多此一举。”黑羽快斗背过身，指尖已经搭上了窗沿，“你回答了我的问题，我自己会走。”

“等等！”新一猛地开口打断他，声音里带着破釜沉舟的急切，“是我。柯南，他就是我，我就是他。”

快斗脚步一顿，回头瞥了他一眼。换做别人说这话，他或许还会姑且相信对方是真的这么以为，但从工藤新一嘴里说出来，简直荒谬到可笑。

“少拿我寻开心了，大侦探。”快斗没再多说，抬脚就往他进来时的那扇开着的窗户走去。

“我说的是真的！我有档案，我能证明，只是——”话说到一半，新一气得直跺脚，活像个闹脾气的小孩，“你能不能先停下，听我把话说完？”

快斗的拳头猛地攥紧。工藤这家伙现在是在拿柯南开玩笑吗？简直是恶意满满的拙劣模仿。他猛地转过身，斗篷在身后划出一道凌厉的弧线。

“听什么？”他的声音冷得像冰，“听你嘲笑我居然会为朋友担心？还是说，你觉得我会对他不利，想提前把他护起来？”

他笑了一声，却比哭还难听，喉咙里像卡了一团烧得发苦的胆汁。“我知道现在这情形看起来有多荒唐，但他——我们是朋友，工藤新一。我绝不允许你玷污这份交情。”

他没再理会新一在身后喊了些什么，翻身跃出窗台，任由夜风灌进衣领。不管工藤想说什么，都已经不重要了。

至少在他黑羽快斗这里，已经不重要了。

第1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