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鲁斯正半梦半醒地挣扎着，脑子里还盘旋着日本温泉旅馆里松软的床垫，直到一声突兀的喊叫声炸在耳边。

“没有锁能困得住——等等！”

他猛地睁开眼，瞬间彻底清醒。房间里所有人都和他一样，齐刷刷扭头看向门口。世良真纯扶着门框，胸口剧烈起伏，显然是刚完成一趟紧急任务。可本该被她救回来的柯南，此刻正被古谷先生死死扣在怀里，那架势分明是把小孩当成了人质。

布鲁斯的大脑高速运转，瞬间把局势理清楚了：古谷杀了榎本，这事已经被其他人发现了。狗急跳墙之下，他抓了柯南当挡箭牌。

他刚绷紧肌肉准备上前救人，世良已经动了。那速度快得离谱，布鲁斯甚至想起了罗宾的利落身手——几乎是眨眼间，古谷就被按在了地上。

“谁知道哪儿有绳子？”毛利小五郎吼了一声。

布鲁斯总算从残留的恍惚里彻底回过神，随口应道：“玄关的储物柜里应该有。”

他一边说，一边在脑子里疯狂复盘。他记得他们当时正讨论失踪的柯南，毛利大叔刚要开口讲什么，视线突然就黑了。他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像是糊了层棉花——绝对是被下了镇静剂。

他瞥了眼墙上的挂钟，自己居然昏睡了将近半小时。这就怪了，他多年前就对市面上常见的镇静剂产生了耐药性，能放倒他的，绝对是他从没接触过的新品种。

布鲁斯开始扫视房间，试图找出更多线索。古谷的鞋子歪在地上，旁边掉着一枚假指甲。哦，难怪他之前总觉得那女人的美甲好像少了一个。

他的目光又落到柯南身上。他昏迷的时候这孩子明明还失踪着，什么时候回来的？

柯南恰好转过头，和他对上了视线。那双蓝色的大眼睛看起来无辜又澄澈，可仔细看，里面居然藏着一丝……恐惧？

也难怪，毕竟刚被疯子当成人质折腾了一通。布鲁斯移开目光，心里却有点纳闷——这孩子的恐惧，好像是冲他来的？

“韦恩先生！”

亚美扑过来，眼睛还红着，却拼命挤出笑容，深深鞠了一躬：“太感谢你了！要不是你说出古谷的罪行，我可能也……”

阿津也跟着鞠躬：“是啊，你替榎本报了仇，我们真不知道该怎么谢你。”

布鲁斯扯出一个标准的韦恩式假笑，嘴上客气着“举手之劳”，脑子里却炸了锅。

他什么时候破案了？他连凶手是谁都不知道的时候就被迷晕了！

一个念头突然撞进他的脑子里——他在来日本的火车上看过一篇新闻，说有个侦探能在睡梦中破案。那侦探好像叫……毛利小五郎？

毛利？不就是毛利兰的父亲吗？

这事绝对得好好查查。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了警笛声。布鲁斯松了口气，肯定是阿尔弗雷德见他的定位信号断了，立刻通知了警方。今晚的破事总算要结束了，他还有一堆正事要做，光是来日本的初衷就够他头疼的。

“等恢复了网络，我一定要把这事告诉女朋友！她绝对不敢相信，布鲁斯·韦恩本人居然成了睡梦中的侦探！”亚美兴奋地尖叫着，可布鲁斯看得清清楚楚，她的手还在发抖。阿津跟着笑，眼角却还挂着泪痕。

布鲁斯没说话。经历了这么一场惊魂夜，他们确实需要找点乐子放松一下。

可他自己快愁死了。他特意装成不学无术的花花公子，就是为了避开任何和侦探沾边的事——蝙蝠侠是“世界第一侦探”，布鲁斯·韦恩要是也和破案扯上关系，那身份暴露的风险就太大了。

可现在倒好，他不仅成了“睡梦中的侦探”，甚至连自己被迷晕的细节都搞不清楚，更别说昏迷期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他比谁都盼着赶紧恢复网络，可惜得先等警察把他们从这栋别墅里放出去才行。

剩下的时间里，布鲁斯就坐在沙发上盯着窗外发呆。月光把树影投在玻璃上，让他想起几小时前看到的画面——一个小孩站在尸体旁边。他赶紧闭上眼睛，把那画面压下去，告诉自己那不重要。

警车恰好在这时停在了别墅门口。接下来就是没完没了的笔录、问话、签字，忙得脚不沾地。这种混乱反倒合了布鲁斯的意，至少他没空再纠结那些想不通的事。

等他终于走出警局，阿尔弗雷德已经开着车在路边等他了。他换上那副吊儿郎当的花花公子表情，钻进后座，看着警局的灯光在后视镜里越来越远。

“谢了，阿尔弗雷德。”他靠在椅背上，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阿尔弗雷德就像他的半个爷爷，待在他身边，总能让他卸下所有伪装。

“听说您今晚过得很精彩，少爷。”阿尔弗雷德平稳地转了个完美的右弯。

“何止是精彩。”布鲁斯叹了口气，“而且还没结束。”

“哦？”阿尔弗雷德的语气带着点好奇，却又像是什么都知道。布鲁斯忍不住笑了——还是家里人最懂他。

“阿尔弗雷德，你听说过‘睡梦侦探’吗？”

阿尔弗雷德的眼角弯了弯：“倒是没听过。”

车子停在一家五星级酒店门口，阿尔弗雷德替他打开车门：“进去说吧，少爷。”

套房里暖融融的，比那栋闹鬼似的别墅舒服多了。但最让布鲁斯满意的，是茶几上摆着的便携式蝙蝠电脑。

终于可以开始查案了。

阿尔弗雷德站在他身后，目光如炬地盯着屏幕，布鲁斯指尖在键盘上翻飞，搜索着那些所谓的“沉睡的侦探”。

他之前只在报纸上见过“沉睡的小五郎”这个名号，可阿马里先生那天的话让他起了疑心——这背后绝不止毛利小五郎一个人。毛利小五郎无疑是其中最出名、出镜率最高的，但显然还有其他人。

他翻出毛利小五郎的旧档案，眉头越皱越紧。这人在开始“沉睡破案”之前，就是个混日子的三流侦探，连基本的推理逻辑都理不清。可自打他开始在案发现场睡着，破案准确率直接飙升到离谱，只是每次睡着前，还是会闹出不少乌龙，错抓无辜的事也没少干。

第二个被记录在案的沉睡侦探是铃木园子。她不像毛利小五郎那样靠侦探工作吃饭，经手的案子数量也少得多，但架不住每次破案都足够离谱，在网上和警视厅都攒下了不小的名气。布鲁斯对这姑娘还有点印象，几次上流晚宴上见过，看着就是个没心没肺的大小姐，怎么看都不像能说出“推理女王”那些犀利推论的人。

第三个则是山村操，一位警部。可从他的内部投诉记录来看，这人的办案能力实在不敢恭维，尤其是一涉及灵异事件，更是能把案子搅得一团糟，不提也罢。

除此之外还有几个零星出现的沉睡侦探，但要么只露过一次面，要么出场次数太少，根本不值得专门记录。布鲁斯还是把他们的名字都拖进了蝙蝠电脑的新文件夹里，以备不时之需。

他往后靠在椅背上，指尖敲了敲桌面。所有这些沉睡侦探的案子里，都藏着一个共同的变量。

只有一个。

江户川柯南。

毛利小五郎正是在开始照顾这孩子之后，才变成了“沉睡的小五郎”。在柯南出现之前，毛利小五郎别说沉睡破案了，连正经案子都破不了几件。而只要毛利小五郎不在场，就会有另一个人顶替他的位置，变成新的沉睡侦探——就像他自己那次经历的一样。那天毛利小五郎不在，案子又必须得破，于是他就成了那个被选中的工具人。

答案呼之欲出。这一切所谓的“沉睡侦探”现象，源头都是江户川柯南。真正在幕后破案的，恐怕就是这个看起来只有六岁的小鬼。

布鲁斯猛地想起那天案发现场的画面，视角突然变了。那孩子当时根本不是随便看看尸体，他的目光死死盯着死者的手——那只少了一片美甲的手，而那片失踪的美甲，恰恰是破案的关键证据。

可想通这一点后，更多的疑问反而涌了上来。

柯南只是个六岁的小孩啊。他怎么可能破连资深刑警都束手无策的谋杀案？为什么要把功劳都推给别人，藏起自己的聪明才智？一个六岁的小学生，怎么可能接二连三地卷进凶杀案里？

他暂时把沉睡侦探的档案收起来，转而搜索江户川柯南本人的信息。结果越查，心里的不安就越重。关于柯南的信息简直是个悖论——既少得可怜，又多到离谱。

作为一个六岁的孩子，他卷入的新闻事件多到离谱。凶杀案只是开胃菜，抢劫、爆炸、甚至恐怖袭击都有他的身影。表面上看，他每次都只是恰好路过的无辜小学生，但只要深挖一层，就能发现他在每个事件里都起着关键作用。这份心智和能力，别说小孩了，就算是成年人都未必能做到。布鲁斯看着屏幕上的报道，心口莫名一揪。这只是个孩子啊，他不该承受这些。就算是他自己，也从没忍心让一个六岁的孩子卷进这些腥风血雨里。

更诡异的是柯南的过往。他查遍了日本的户籍系统，找到的出生证明一戳就破，明显是伪造的。柯南在一年前帝丹小学入学之前的所有信息，全是假的——换句话说，一年前的江户川柯南，根本不存在。

这种干净得过分的背景，布鲁斯见得多了，可从来没在一个十岁以下的孩子身上见过。什么样的处境，才会逼得一个孩子把自己的过去彻底抹掉？

他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想暂时躲开这些糟心事，转而在社交媒体上搜起了柯南。

结果发现的东西更离谱。在东京的网友嘴里，柯南简直是个都市传说。无数人发帖说见过那个戴眼镜的小鬼干出匪夷所思的事：踩着滑板在马路上飙车，速度快得能追上汽车；和他那几个“少年侦探团”的朋友在东京街头乱窜，跑到各种奇怪的地方问些莫名其妙的问题。

一开始布鲁斯还觉得这些都是网友编的瞎话，比如有人说柯南踩着滑雪板引发雪崩，拦住了要冲毁小镇的洪水——这怎么可能？

直到他翻到了当地的新闻报道，配着现场照片和采访视频，才不得不承认，这居然是真的。

更别提柯南还有个“基德杀手”的头衔。在和那个穿白衣的怪盗基德对决时，他似乎完全不打算藏起自己的智商。两人几次交锋下来，柯南的推理能力几乎能追上那个神出鬼没的怪盗。布鲁斯把基德的档案单独拖到一边，这又是个得单独深挖的大坑，先放放再说。

他关掉屏幕，转头看向被窗帘遮住的窗户，边缘已经透出了淡淡的天光。一夜没睡，倒是把这个不该存在的孩子摸了个大概。剩下的线索没法再靠电脑深挖了，得靠实地调查。

他站起身，揉了揉僵硬的肩膀。先睡几个小时，等养足精神，先把来日本的正事办了。

至于柯南的事——

他盯着窗帘缝隙里的光，眼神冷了下来。等正事办完，他一定要把这背后的真相挖出来。

第3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