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利爆了句粗口。

他平时很少说脏话——十二岁的孩子满嘴粗话总归会招人侧目，而他最烦的就是被人盯着看。但跟着德思礼一家住了这么多年，耳濡目染也学了不少带劲的骂法。达力打游戏输了骂，弗农上班不顺心骂，佩妮看见盆栽长歪了也骂。

今天轮到他对着蛇怪骂了。

他越想越觉得不公平。他明明很喜欢蛇啊。蛇不会像德思礼一家那样躲着他，不会叫他怪物，更不会抄起平底锅砸他。蛇也不会听风就是雨，凭着捕风捉影的传言就对人恶语相向。

还有动物园里那条巴西蟒，多友好啊。要不是她那么迫切地想回家，哈利说不定早就开口跟她做朋友了。他最懂那种想家的滋味，绝不会拦着别人回家。

这就引出了第二个问题。一来他本来就喜欢蛇，要是能跟这么大一条会魔法的蛇聊天，简直酷毙了；二来这地方本来就是蛇怪的家啊。打断别人回家的路已经够没礼貌了，更何况这地方还是霍格沃茨——要是有人敢拦着他回霍格沃茨，他能把那人的头发薅秃。邓布利多暑假不让他回校的仇，他至今还记着呢。

可偏偏就是这条他本该觉得酷毙了的蛇怪，不仅伤了赫敏，还伤了罗恩的妹妹，甚至害得霍格沃茨要关门。他好不容易能在霍格沃茨多待几个星期，就这么泡汤了！更别说之前还伤了好几个学生，还有那个后来变成幽灵的姑娘。

最不能忍的是赫敏和罗恩。那可是他仅有的朋友，谁都不能动他们一根头发。

所以当他弯腰躲开飞过来的碎石，又侧身闪过蛇怪甩来的尾巴时，骂得理直气壮。这种闪躲的本事也是跟德思礼一家学的，毕竟要躲平底锅嘛，练得炉火纯青。他体力还剩不少，足够他把能想到的脏话都骂一遍。

要是洛哈特当初肯教他们几个实用咒语就好了，要是那个里德尔的幽灵没抢走他的魔杖就好了。不过说实话，这俩麻烦加起来，都不如身后那条几百斤重的蛇怪可怕——那家伙正追着他绕拐角、钻管道、过石柱，甩都甩不掉。

赫敏喜欢列清单，要是她在这儿，肯定会表扬他把蛇怪放在优先级第一位。但她绝对不会表扬他现在被逼进了死胡同。哈利自己也很不喜欢这个死胡同。

他又骂了一句，这次下意识用了蛇语，自己都没察觉。他攥着被蹭破皮的拳头砸了下墙，嘴里还在骂伏地魔选的破地方，连个紧急出口都没有，这是想把人困死在这儿吗？

蛇怪爬过来的声音越来越近，鳞片刮过冰冷的石壁，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哈利扫了眼这个误打误撞钻进来的小房间，地方不大，但只要算准时机，说不定能在蛇怪钻进来的瞬间绕到它身后。

罗恩要是在这儿，说不定能想出更妙的主意。可罗恩不在，他得替罗恩去救金妮。他学着罗恩下国际象棋时的狠劲，挪到了离入口稍微偏一点的墙边——那墙看起来摇摇欲坠，只要几百斤的愤怒蛇怪一头撞上来，绝对会塌。

他嘴里的脏话没停，只是压低了声音。反正蛇怪肯定能听见他狂跳的心脏、粗重的喘气声，还有胳膊肘上滴下来的血珠，就算他踩在水里的哗哗声没暴露位置，这些动静也够明显了。

趁着盯着水面倒影等蛇怪过来的空档，哈利甚至有功夫发挥一下创造力，把心里的怨气一股脑倒出来：

“一条他娘的巨型蛇还不够是吧？我还不能正眼看它，看一眼就得死！就不能让我省点心吗？就不能让哈利·波特的日子稍微好过那么一点点吗？不可能！哈利·波特的人生就是要被平底锅砸，被巨蛇追，还要跟那种死不掉的 wannabe 黑魔王斗来斗去！”

他差点没忍住跺脚，可水里太凉了，裤子早就湿到膝盖以上，袖子也泡到了胳膊肘。他可不想再让这黏糊糊的绿水溅到脸上。就算逃不掉，他也得拼死挣扎一下。

“那些傻逼黑魔王，附身傻逼老师还不够，还要去污染一条梅林诅咒的蛇怪！就跟梅林诅咒的斯莱特林一样，好好的蛇非要跟邪恶挂钩！这城堡明明那么好，偏要搞个鬼密室，从建好就没打扫过！”

“哈利·波特没有爸妈，没有家人，连朋友都不能安安稳稳活着！以后连跟人说蛇有多酷都不行了！就因为我能跟蛇说话，就被当成邪恶的继承人？他娘的斯莱特林喜欢蛇，难道别人就不能喜欢了？”

“杀了桃金娘是邪恶！杀了我爸妈是邪恶！发动战争是邪恶！可我问蛇怪去神奇动物保护课教室的路，这也叫邪恶？操！你他娘的怎么悄无声息就到了？”

哈利明明只走神了一秒，可蛇怪已经把三分之一的身子探进了房间，高高地昂着脑袋，正盯着他看。

他不敢直视蛇怪的眼睛——那眼睛跟平底锅一样大，看一眼就得死。他只能盯着水面的波纹，猜着蛇怪下一步会往哪动。

“吾乃万猎之主，巨型魔法蛇，想悄无声息移动，有何不可？”蛇怪的声音像石头摩擦，在密室里嗡嗡作响。

哈利下意识点头，好像觉得这话挺有道理。“也是，有道理。”他绷紧肌肉，随时准备躲开蛇怪的攻击，可等了半天，蛇怪居然没动。

他有点懵。“那个……我不是抱怨啊。就是想问，你怎么……怎么现在跟我说话了？”只要蛇怪不攻击，他才不会提刚才差点被一口吞掉的事。

“吾方才不知汝能说蛇语。”

哈利这才反应过来，刚才自己骂了半天，居然全是用蛇语骂的。也难怪，他一肚子火气全是冲蛇怪和黑魔王来的，用蛇语骂好像也挺顺理成章。刚才在主密室跟里德尔对峙的时候，他没说过蛇语，蛇怪没发现也正常吧？

大概吧。

“那……你是不是就不会吃我了？”他觉得问问总没错。

“吾须清除所有威胁主人学校之敌。”蛇怪依旧没动。

哈利抱着胳膊，眉头拧成了疙瘩，嘴角往下垮得能挂个油壶：“我不是学校的威胁，这里是我的家。”

“你确实是个很小的威胁。”

他猛地挥开手臂，脚下一滑往后踉跄了一步，溅起大片水花。“我知道我个子矮行了吧！”他梗着脖子反驳，“但长个又不是喝露水就能变巨人的，不是所有人都有家人送吃的，也不是所有人都能搞到一大堆老鼠当口粮！”

蛇怪终于动了。她猛地扬起脑袋，一口白森森的尖牙闪着寒光。哈利刚要接着发作，动作瞬间僵在原地。

“你是个幼崽！”

蛇怪的脑袋微微歪向一侧，那模样活像个没听懂人话的小姑娘。“我不会猎杀幼崽。”

哈利嗤笑一声：“那你去跟桃金娘说啊。”话刚出口他就后悔了，赶紧闭了闭眼——赫敏要是在这儿，绝对会一巴掌拍在他脑门上骂他蠢货。他简直是嫌自己死得不够快。

“我不认识这个桃金娘。她是你的同伴？是那个威胁？”蛇怪往前挪了挪，脑袋往地面压了压，虽然没低到和他平视的高度，但明显是在刻意收敛气势，“如果你发誓不伤害主人的学校，把那个威胁交出来，我可以放你走，幼崽使者。”

哈利根本没听进去后半句。他的目光死死钉在蛇怪脑袋下方几英尺的鳞片上，眉头越皱越紧——那片颜色更深的区域，好像在动？

他慢慢直起身，依旧保持着随时能拔腿就跑的紧绷姿态，声音放得很慢：“桃金娘是五十年前密室上次被打开时死掉的学生。”

“主人的学生被杀了？”

蛇怪猛地往后一缩，脑袋结结实实撞在天花板上，震得碎石簌簌往下掉。哈利赶紧抬手护住脑袋，死死闭着眼不敢抬头，连蛇怪慢半拍的眨眼都没看见。

“其实……好像是拉文克劳的？”他含糊地补充了一句。

“这不重要！”蛇怪烦躁地扭动着身子，尾巴甩在管道壁上发出沉闷的声响，“主人会保护所有霍格沃茨的幼崽！凶手在哪里？我要咬穿他的喉咙，让毒液烧穿他的五脏六腑，再用我的眼睛抽干他的生命！”

她的尾巴狠狠撞在管道上，整面墙都跟着嗡嗡作响。哈利一边提防着随时可能砸下来的石头，一边还要费劲盯着不能看的蛇怪，肌肉都快绷断了。他干巴巴地开口：“那个……其实凶手是你？”

水面瞬间静了。

“上次你主人打开密室的时候，有个女生在盥洗室哭，刚好撞见他开门放你出来，然后她就看了你一眼……就没了。”哈利挠了挠头，“现在她还在那个盥洗室里当幽灵呢。”

“骗子！”

蛇怪猛地低下头，这次的动作绝对不是在示好。哈利下意识缩了缩脖子。“我的主人绝不会做这种事！”

他飞快扫了眼身后快要垮掉的墙——蛇怪确实够威风，但现在她是他头号要解决的麻烦。既然软的不行，那就来硬的，大实话往死里说。

“行吧，那我告诉你，你主人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他杀了我爸妈，就为了干掉当时还是个奶娃娃的我。你觉得这种人干不出来杀学生的事？”

“你竟敢侮辱我的主人！”

蛇怪发出一声尖啸——或者说是尖叫。哈利这辈子都没听过蛇能发出这么刺耳的声音，更别说一条跟房子差不多大的蛇了。声波在密室里来回冲撞，震得他耳朵嗡嗡作响。他连滚带爬地往管道口扑，结结实实摔进了臭水里，整张脸都浸了进去。

罗恩要是在这儿肯定会夸他机智——他刚才盯上的那面墙，被蛇怪一撞就彻底塌了。但赫敏绝对会骂他成事不足败事有余。那面墙好像是承重墙，要么就是刚才的尖啸震松了什么关键结构，连锁反应之下，不止那面墙，连天花板都开始往下掉大块的碎石。哈利只能凭着多年躲斯内普扣分、躲马尔福找茬练出来的闪避技巧，在碎石堆里狼狈逃窜。

好不容易停下来喘口气，他刚想骂娘，就看见管道口被碎石堵得严严实实，连条蛇缝都没给他留。他转身想看看自己到底还有没有活路，就撞见蛇怪正晕乎乎地甩脑袋，活像玛姬姑妈那条被他一脚踹脸的狗——那次他就是靠那一脚争取到了爬树的时间。

他张了张嘴，刚想说点什么，最后一块跟人差不多大的石板突然从天花板砸下来，结结实实砸在蛇怪的脑袋上。

哈利当场决定，这件事绝对要瞒着赫敏。要是让她知道，自己第一反应不是赶紧找别的路逃跑，也不是庆幸怪物终于被砸晕了，而是脱口而出一句“我靠，你没事吧”，她绝对会一巴掌把他扇成脑震荡。

“嗷呜……”

听这动静，怎么看都不像没事。哈利心里咯噔一下，凑近了些，就看见蛇怪鳞片上那些黑斑正自顾自地蠕动着，和蛇怪本身的扭动完全不是一个节奏。

“那个……你的斑点是不是在动？”

“嗷……疼……我没有斑点，幼崽。”

“明明就有啊！”哈利急得跺脚，“黑的，跟你的灰鳞片比不太明显，但在这破隧道里还是能看见的！”

他能感觉到蛇怪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赶紧死死盯着她尾巴附近的一块黑斑，不敢抬头对视。奇怪的是，他的危险预警雷达居然没响——虽然赫敏总说他的危险感知全用在考试和躲麻烦上了，但至少对近在咫尺的威胁还是靠谱的。

就像以前他从不担心街对面那个古怪邻居，却会时刻提防着弗农姨夫突然抄起平底锅砸过来；也像他从不把伏地魔那遥远的追杀放在心上，却天天熬夜复习就怕挂科被踢出霍格沃茨。

不过现在他连着两年都在霍格沃茨撞见小伏地魔，是该好好反思一下自己的生存哲学了。

反正他敢肯定，蛇怪现在绝对不会攻击他。她看上去比刚才更迷茫了。再说除了被堵死的管道口，他也没别的地方可去——之前的谈判虽然谈崩了，但至少能说话。大不了他不提她主人就是了。

他刚想开口打圆场，蛇怪却突然收回了落在他身上的目光，开始低头研究自己的鳞片。她的鼻子凑近灰黑相间的皮肤，那里还压着几块大石头，尾巴被压得鳞片都皱了起来。

刺耳的尖叫又炸了起来。哈利简直要疯了——他真的不需要这声尖叫再来一遍。那动静跟罗恩看见蜘蛛时的嚎叫有得一拼，音量还翻了好几倍。他死死捂住耳朵，可耳膜里的嗡鸣愣是不肯散去，好半天后才能勉强听清她在喊什么。

“……滚开！不是黑的也不是灰的，是绿的！祖母绿！深绿！翡翠绿！绿的！把它弄掉！快把它弄掉！”

“呃……”哈利觉得这个单字完美概括了他此刻的心情。但显然对方不这么觉得，刚说完就看见一颗巨大的脑袋猛地转了过来。他赶紧抬手捂住眼睛，把鼻子埋进肘弯里，一股腥涩的绿水味直冲鼻腔——这破味道简直绝了。

梅林在上，他最讨厌浑身湿透的感觉。衣服重得像灌了铅，连臭味都变得格外刺鼻。

“小崽子，别犯傻。我已经把眼膜降下去了，不会伤到你。现在，过来帮我把这破东西弄掉！”

哈利从肘弯缝里偷偷瞄过去，没敢看她的眼睛，只盯着她从石块底下露出来的皮肤。他又不是傻子，赫敏。

“你让我帮你蜕皮？”

“对！小崽子！蛇会蜕皮，我也会！这层皮像纸做的镣铐一样！我早就该摆脱它了！而且我是绿的！绿的！不是灰的，也不是花斑的！绿的！”她的脑袋微微低垂，鼻尖轻触水面，溅起细碎的水花，语气也跟着沉了下来。哈利这次清清楚楚听见了她话尾那低沉圆润的嘶嘶声。“这层皮……好痛。”

不管是不是蛇佬腔，哈利都懂这种语气。那是一种刻进骨子里的挫败和痛苦，平时被刻意忽略，直到某个突如其来的平静瞬间，或是肩上突然多出来的重量，才会猛地炸开，让你浑身都能感受到那种压抑。

行吧，他帮就是了。

虽然他压根不知道该怎么下手，但脚已经不受控制地往前挪了。奇怪的是那蛇似乎没注意到他，只顾着自顾自地低声念叨着什么。

“不配……我不配摆脱它。我差点伤到小崽子，会说话的小崽子。主人会失望的。我杀了学生……我想起来了，模模糊糊的。主人的霍格沃茨学生……主人会难过的，好难过。我活该受这份罪……”

哈利的手掌刚碰到她的皮肤，她就突然住了嘴。他自己也没注意到，光顾着在心里疯狂刷屏：“我的天我居然在摸蛇怪！”“卧槽她真的是绿的！”

那是一种很漂亮的绿色，让他想起禁林里的古树——不是萨里郡公园里那种修剪得整整齐齐的浅绿灌木，而是充满生命力的深绿，像在危险边缘肆意生长的野火，带着蓬勃又桀骜的生机。

绿色的纹路像刀疤一样，顺着她的脊背延伸开来，但这绝不是疤痕。疤痕是丑陋的瑕疵，可这些绿色纹路在他手下凉滑细腻，带着生命的温度。

哈利抬起左手，用两根手指戳了戳旁边那片灰色的死皮——他没敢像摸绿皮那样直接按上去。

那触感糟透了，又薄又脆，像浸了油的纸，黏糊糊的，像有什么恶心的东西顺着他的指尖往他的魔力里钻。那感觉像奇洛，像里德尔，像弗农姨父逼着他按自己的规矩做事时那种让人作呕的压迫感。

他还没碰那些黑斑点，但他敢肯定问题就出在那上面，像发霉的菌斑一样，把周围的皮肤都给污染了。

他顺着绿色的纹路摸到尾巴尖，那里有一片V字形的灰色死皮，显然是她刚才在石头上乱蹭的时候扯得变了形。他轻轻一拽，那层死皮就像薄纸片一样被撕了下来，比正常蛇蜕要轻松得多。底下露出了亮闪闪的翠绿鳞片。

他抬头想喘口气，满脑子还都是那抹漂亮的绿色，刚好对上一双发光的黄色眼睛——蛇怪的整个脑袋几乎都变成了绿色，灰色的死皮从头顶一直褪到脖子，像一圈诡异的花领。哈利觉得这也合理，毕竟她刚才在石头上蹭了好半天脑袋，而且蛇一般都是从头部开始蜕皮的，那里的皮肤本来就更脆弱，何况这层死皮又老又硬。

“你的主人是谁？”

蛇怪眨了眨眼，显然没料到他会问这个。“什么？”

“我不觉得是你杀了主人的学生，至少不全是你的错。你的主人是谁？”他攥着手里那片灰色死皮的手越收越紧，那层死皮咔嚓一声碎成了油腻的粉末，混在碎石烂泥里几乎看不出区别。

“可我想起来了……我看见那个学生死了，好难过。斯莱特林主人会很伤心的。”

哈利死死盯着她那灯笼似的眼睛，不是被魔法控制，是他自己移不开视线。“斯莱特林。”

“对，斯莱特林主人。温柔的主人。他说‘我亲爱的孩子，等我走了，你一定要保护好学生，别让外界的恐惧闯进我们的家，这是我交给你的责任，也是我对你的托付。’我辜负了亲爱的主人。”她的脑袋垂了下去，水面漾开一圈圈细小的涟漪。

“这不是你的错！”哈利至今没碰那些点缀在她皮肤上的黑斑，也没打算碰——哪怕被死皮扯得皱巴巴的，那些黑斑依然透着一股令人不适的力量。“这些是符文！赫敏之前还拉着我看，想让我跟她一起选符文选修课！它们摸起来就很恶心！我虽然不知道它们到底是干嘛的，但伏地魔那家伙从小就是个疯子！如果你不肯按照血统伤害霍格沃茨的学生——”

“保护所有霍格沃茨学生。主人说得很清楚。绝对不能伤害他们，绝对。”

“——那他肯定会想办法控制你！说不定就是用这些符文！又是符文！我真的完全不懂这破玩意儿！”他狠狠踹了一脚水面，这不是闹脾气，是真的憋屈，憋屈到想骂人。

他没躲，一颗巨大的黄色眼睛突然凑到他跟前，转了个方向，用鼻尖轻轻撞了撞他的胸口。

“弄掉。”

“呃……”

“从我的头开始。抓着我的脊柱保持平衡。”

哈利盯着她的脊柱看了一会儿——那玩意儿跟他小臂差不多粗，摸起来跟摸一把巨型牙齿似的。然后他耸了耸肩。人生总有那么几个时刻，你知道自己已经骑虎难下了，比如开着飞天车撞向打人柳的时候，比如现在要给一条巨型蛇怪撕除可能被诅咒的死皮的时候。

他手脚并用地爬了上去，冰凉光滑的绿鳞片抓起来意外顺手，最后稳稳地坐在了那圈灰色死皮上方的位置。这活儿说难不难，毕竟那层死皮轻得像纸，但架不住蛇怪的体型实在太大了。

“这可能得花点时间。你有没有什么魔法能帮帮忙？”

“蛇怪的魔法我们不用，咱们只做物理劳动。”

哈利拽着那层死蛇皮往下扯，差点想用脚蹬着借力，把这玩意儿快点弄下来。

“你就没有能派上用场的魔法吗？”巨蛇的舌头飞快地吐了一下，出乎意料地小心扭动着身体蹭着周围的岩石，帮着松动死皮的边缘。

“我才二年级啊大姐！会的咒语就那么几个，而且伏地魔把我的魔杖抢走了！”哈利的语气算不上闹脾气，真的不算——只是这蛇也太大了，扯起皮来比拆城堡外墙还费劲，“你自己不能像往常那样蜕皮吗？”

“蛇佬腔魔法不一定需要魔杖。至于蜕皮，要是能早就自己蜕了。还有，那个‘伏地魔’是什么东西？能吃吗？”

“蛇佬腔魔法？就是用蛇语念的魔法？那可太有用了！”哈利眼睛亮了一下，随即又垮下来，“他就是把你全身刻满符文、剥夺你自由意志，还让你蜕不掉皮的那个混蛋。我之前还以为他是你的主人。”

巨蛇猛地向后昂起脑袋，换了别人早摔下去了，可哈利早习惯了骑在扫帚上做各种疯癫特技，稳稳地扒在蛇背上没动。“绝不可能！我是斯莱特林大人的契约灵兽，绝不会再认新主人！绝不可能！”

“是是是，我知道了。”哈利扯下一大块死皮，随手扔进旁边的水里，溅起一串水花。现在显然不是纠结斯莱特林名声的时候——再说了，仔细想想，那家伙的名声好像也没比伏地魔强多少。“那你知不知道不用魔杖的蛇佬腔魔法怎么用？要是我喊一声‘滚蛋’，这破玩意儿就能自己掉下来，那可真是谢天谢地了。”

话音刚落，那层死皮突然开始颤抖、剥落。哈利叉着腰瞪着它，嘴角抽了抽。“不是吧？真的假的？行，那我喊了啊！滚蛋！滚蛋！**滚蛋！**”

死皮剥落的速度骤然变快，大块大块的蛇皮随着他指尖轻轻一碰就往下掉，“扑通扑通”砸进水里，很快就融化不见了。哈利挠挠头，暗自腹诽：魔法好像不该这么随便吧？赫敏要是知道了，又要揪着他违反校规的事念叨三天三夜。

“我是斯莱特林大人的灵兽，能帮蛇语者放大蛇佬腔魔法的威力。”巨蛇的声音带着点骄傲。

哈利点点头，这倒符合他对灵兽的认知——虽然他以为只有自己契约的灵兽才能这么干，但这可是活了上千年的魔法巨蛇，哪能按常理揣度。“谢了啊。”

“不用客气，小崽子！”巨蛇配合着他的指令又扭了扭身子，紧跟着又重复了一遍，“该说谢谢的是我，小崽子。”

“别客气。没人活该被人控制，尤其是被伏地魔那种混蛋。”

“跟我说说那个伏地魔，还有你为什么会以为他是我的主人，小崽子。”

这大概还不算哈利经历过的最离谱对话——最离谱的还是海格当年告诉他魔法真的存在，还说他是拯救了魔法界的大英雄，可他自己一点印象都没有。不过跟一条巨蛇解释一个疯子魔头怎么发动战争、怎么杀了他爸妈、怎么被一个婴儿打败，还怎么强行占据了斯莱特林的密室控制了她，这体验也差不离了。更别提他现在还骑在蛇背上，一边扯死皮一边讲故事。

他刚把事情说完，蜕皮的工作也差不多结束了。刚才时不时喊“滚蛋”确实打断了几次对话，但效率是真的高，哈利没什么可抱怨的。

除了身上这点破事。

他头发上沾着一层黏糊糊的水膜，袖子上结满了死皮磨下来的灰，身上的伤口还沾着泥。哈利看着自己这副鬼样子，差点当场去世。

庞弗雷夫人见了非得把他锁在医务室一个礼拜不可。

“我要洗澡。”他有气无力地说。

“往下走一两个洞穴，有处天然温泉，水是干净的。”巨蛇晃了晃脑袋，像是在抖掉身上最后一点死皮碎屑，“我的记忆正在恢复，之前的管道和供水系统都坏成这样了，真是不像话。”

一想到清水和能躺下休息的地方，哈利差点哭出来。刚才用蛇佬腔魔法虽然省事，但他的手现在还僵得像爪子一样。可惜啊，休息这种好事从来轮不到他。“温泉听起来棒极了，真的，但我得先去救金妮，她还在里德尔手里。”

一想到把罗恩的妹妹扔在那儿这么久，哈利心里就一阵愧疚。可巨蛇刚才的处境实在太紧急了，肯定得排在优先级第一位。而且多亏了伏地魔那套长篇大论的自白，加上德思礼一家无意中逼出来的精准时间感，哈利算得清清楚楚——至少还有一个小时，伏地魔才能彻底吸光金妮的生命力。

夺魂这种事本来就急不来（当然，教授们组建搜救队的速度也够慢的，他们的应急反应能力真该好好练练）。

巨蛇突然僵住了，尾巴本来正轻缓地挪开堵在出口的大石头，这会儿停在半空一动不动。哈利挺了挺胸，没往后退，直视着蛇的眼睛，还挺为自己的勇气感到骄傲。

下一秒，巨蛇的尾巴猛地一扫，那块大石头“呼”地从他头顶飞了过去，砸在旁边的碎石堆里。

“那个伪主在这里？”

“算是吧，他把金妮困在主密室里了。我刚才没说清楚吗？这么重要的事我应该不会漏吧……”哈利一边嘀嘀咕咕，一边用脏手蹭着更脏的裤子。他好像刚才光顾着吐槽伏地魔杀他爸妈、害小孩，还有那张欠揍的脸，确实把密室里还困着金妮这件事给带过去了。

哈利发出的那声怪叫，像是中毒的老鼠和濒死的鹰头马身有翼兽的混合体——这件事他绝对不会告诉赫敏，不会告诉罗恩，不会告诉任何人。永远不会。哪怕他觉得这叫声完全情有可原——谁被巨蛇用牙齿叼着破衣领，像拎小猫一样拎起来往管道里塞，都会发出这种声音的吧？

“呃……”

“我会吃了那个伪主。”巨蛇的牙齿还咬着他的衣领，却把话说得清清楚楚。

“呃……”哈利被叼在半空中，努力想维持一点尊严，可惜失败了。换了谁，在差点被这条巨蛇咬死不到一个小时后，又被它像拎行李一样拎着，都没法保持体面。他只能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没那么狼狈——至少在这昏暗的管道里，没人能看清他扭曲的表情。“这事儿可能没那么简单。”

巨蛇轻轻把他放下来，还用鼻子蹭了蹭他的肚子，大概是想表达亲昵。结果哈利本来就腿软，被这么一蹭直接往后退了三步，差点摔个屁股蹲。

他才不会道歉。今天这一天已经够糟心了。

哈利脚步一顿，后知后觉发现他们停在了主厅拱门外面。

之前去那间已经塌了的小密室说话，走了好半天，可从那儿到这儿居然没花几分钟。要么是他刚才绕了个大圈子，要么就是他比自己以为的还要路痴。

绝了。

“待在这儿。我会小心的。我去吃掉那个冒牌主人。你会很安全。”

哈利看着那条蛇怪滑进大厅，脑子里有点发懵。倒不是因为被当成狗使唤——他才不信一条活了几百年的蛇会把他当宠物养，而是惊讶这怪物居然真把他的话当回事，还这么直白地护着他。

这种感觉……好像还不错。

而且他大概能猜到里面是什么情况。刚才里德尔的吼声挺大，那个小伏地魔肯定发现蛇怪不再听他的了。不过那蛇怪确实安静，哈利琢磨着，它就算是啃书也不会弄出多大动静。

等等，他刚才跟蛇怪提过那本日记吗？

哈利皱着眉回想自己吐槽伏地魔有多蠢的时候，有没有说到五十年前桃金娘的事，有没有提过那些蠢货学生误以为是他干了袭击案。

又想到罗恩要是带着那支至今不见踪影的救援队回来，发现他妹妹要么被伏地魔吸成了人干，要么被这条站在他们这边但脾气爆得要死的巨型蛇怪压扁……罗恩那表情估计能把天花板瞪出个洞。

哈利叹了口气，猫着腰凑到拱门边上探头。他好歹是格兰芬多的，冲进去没问题，但偶尔也可以学斯莱特林那样，先探探路再动手。

事实证明他这小心思太对了。刚一探头，他就赶紧用双手捂住嘴，差点笑出声来。掌心沾的水味让他勉强憋住了，可那画面他绝对忘不了——年轻的伏地魔就像打地鼠游戏里的地鼠，正狼狈地东躲西藏。

蛇怪盘在金妮身边，哈利敢拿所有金币打赌，金妮的长袍上肯定被蛇怪的爪子勾出好几个洞。蛇怪的脑袋高高抬到天花板，然后带着骇人的速度和准度猛地砸下去。

里德尔那副完美无缺的模样早就没了。头发乱得遮住眼睛，长袍歪歪扭扭，他用金妮的魔法疯狂反击，却连一点伤都没受。不管是蛇怪的攻击还是他自己摔在地上的狼狈，都没能破了他的防。

哈利快速扫了一眼房间，确认蛇怪至少把里德尔缠得死死的，这才找到被扔在雕像阴影里的日记。看来他刚才确实没跟蛇怪提过这本日记的重要性。这事可不能让赫敏知道，不然他得被念叨到毕业。

主厅的地面是高出水面的，哈利踮着脚悄声往日记那边挪，沿着墙边躲在雕像后面。他想快点拿到日记，可快不等于不被发现——这就像是升级版的“抓哈利”游戏，只不过对手不是达力那群笨蛋，而是一个不能惊动的魔法幻影，还有一条不能分心的友好蛇怪。

里德尔抢来的魔杖迸出铁锈色的火花，他嘶吼道：“你必须服从我！”

“你不是我的主人。”蛇怪的尾巴猛地一甩，重重砸在地上。

“我是斯莱特林的继承人！”

“你就是个贪得无厌的坏小孩。五十年前我就跟你说过，在你偷走我的意志、模糊我的记忆之前——我的主人绝不会选你这种东西当继承人。”她的嘶嘶声比蛇语低了好几个调，在大厅里回荡，几乎像是低吼。

“斯莱特林的怪兽，立刻服从我！”

蛇怪理都不理。但凡有点脑子的人都知道，现在谁也别想让她停下来。

“‘怪兽’不是我的名字！”

哈利的潜行本来挺顺利，毕竟另外两个正忙着互撕，根本没注意他。可就在他的手碰到日记那冰凉的皮革时，里德尔猛地转过身，乱蓬蓬的刘海下，眼睛闪着诡异的红光。

“是你。是你搞的鬼。把我的怪物还给我！”

里德尔面目狰狞地扑过来，可他的速度还是不如蛇怪。蛇怪猛地从地上弹起来，嘶吼着“小崽子！”冲了过来。

哈利却异常冷静地意识到，蛇怪来不及了。里德尔本来就离得更近，而且比蛇怪先看到他。他自己也躲不开，腿早就因为密室的潮湿寒气抖得厉害，更别说之前吓得要死，又累得不行。

他不觉得里德尔会因为几句嘴炮和一堵塌掉的墙就放弃。他没有魔法，没有时间，更没有计划。

但他手里有那本日记——虽然可能握不了多久了。他有一条狂怒的蛇怪——虽然可能晚了一步。他的手眼协调能力还不错——虽然抓游走球和现在的情况完全不是一回事。

哈利猛地把日记往过里德尔伸过来的手扔过去，大喊道：“吃了它！”

里德尔刚好转过身，和哈利一起看着蛇怪的巨嘴咬住那本日记，“咔哒”一声合了起来。

三个人都愣了一下，等着看会发生什么。然后里德尔的脸上长出了像霉菌一样的丑陋笑容。

“太晚了！你以为能耍我？我赢了！我回来了！我——”

“难吃死了。”蛇怪龇着牙，那表情活像吃了什么脏东西，“真的难吃死了。我要吃一头牛，大一点的那种。再来一头鹿也行，把这破味道冲掉。呸。”

哈利又一次看呆了。先看了看里德尔刚才站的地方，又看了看正在干呕的蛇怪。他觉得自己现在应该说点什么，或者做点什么重要的事？

“谢谢你。”礼貌还是要有的。他用力点了点头，然后往金妮那边走过去。

“不客气，小崽子！”

“我能问个问题吗？”哈利自己都觉得语气有点小心翼翼，完全不是他平时的风格。

“当然可以，小崽子！”蛇怪跟着他，巨大的身体在他走过的地方盘成一圈又一圈。

“你叫什么名字？”

“什么？”蛇怪的脑袋往后一缩，好像有点惊讶。

“你刚才跟里德尔说‘斯莱特林的怪兽’不是你的名字。所以你肯定有名字。能告诉我吗？”哈利下意识地摸了摸膝盖上磨破的裤子。

“哈斯蒂蒂。我的主人给我起的名字。他说这名字很好听。”

哈利蹲下来，摸到金妮还算强劲的脉搏，松了口气。他在嘴里念了几遍：“哈斯蒂蒂。”

“确实很好听。很适合你。”

“谢谢你，小家伙。”

她顿了顿，缓缓将巨大的头颅搁在地上，鳞片擦过潮湿的石板，没扬起半点儿尘土，只发出一声闷响。那双竖瞳精准锁定了蜷缩在角落的哈利，“小家伙，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行啊，礼尚往来嘛。”哈利揉着发麻的腿，随口应道。

“什么是煎锅？”

“啥？”

哈利本来就瘫在地上，闻言差点直接滑进石缝里，忙伸手撑住粗糙的地面稳住身子。他怀疑自己听错了，“你说啥？”

“就是你刚才念叨的那句，‘哈利·波特要对付煎锅、巨蛇和冒牌黑魔王’。”哈斯蒂蒂的声音带着蛇类特有的嘶嘶声，却咬字清晰，“我想知道煎锅是什么，能和发怒的我还有那个假领主相提并论，想来是很厉害的东西？会攻击人吗？我需要把它吃掉吗？”

哈利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死。

“它、它是做饭用的！一般是煎早餐的！”他急急忙忙解释，盼着这条大蛇能就此打住。

显然是他想多了。

“做饭的东西会攻击你？”哈斯蒂蒂额前的鳞片微微皱起，活像人类皱眉的模样。哈利以前从不知道蛇还能露出困惑的表情，今天算是开了眼。

“也、也不能算攻击吧……”哈利不敢看她那双琥珀色的竖瞳，低下头盯着自己磨破的鞋尖，“就是有时候，会被它砸到？”

冰凉的鼻尖轻轻碰了碰他的头顶，哈斯蒂蒂吐信时带起的气流吹得哈利的刘海向后翻飞。

“被砸到就是攻击，小家伙。我懂诅咒，主人以前很擅长这个。就算不能吃掉那东西，我也会帮你阻止它再攻击你。”

哈利一阵头大，抬手抚摸着她光滑冰凉的鳞片，“它没被诅咒，是我姨妈佩妮——”

“你的巢母打你？”

哈斯蒂蒂的声音骤然冷了下来，嘶嘶声变得尖锐刺耳，和刚才对付里德尔时一模一样。哈利平时根本分不清自己什么时候在说蛇语，此刻却清清楚楚感受到了她语气里的杀意。

“不是巢母！是我姨妈！我妈妈的妹妹！我是孤儿，你忘了吗？”

“巢母不看血缘。”哈斯蒂蒂的尾巴在地上拍了一下，震得石板都在抖，“这不行。救了我的小家伙，主人的学生，绝不能被打！我要去咬她。”

她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那动作活像个下定决心的人类。哈利忍不住胡思乱想，不知道她是学了自己的小动作，还是很久以前就从斯莱特林那里学来了这套。

“她不住在霍格沃茨，她是麻瓜！”

“那又怎样，我跟你去咬她。”

梅林救救他。哈斯蒂蒂已经摆出了要冲出去的架势，尾巴在地上来回甩动，发出无声的警告。

哈利心里某个被压抑了十几年的角落，居然悄悄泛起一丝暖意。当然，他绝不会承认的。

“那个……”

哈斯蒂蒂突然泄了气，原本撑着的长脖子无力地垂在地上，就像刚才为了凑近看他时那样，只是这次满是沮丧，“除非你觉得我能当好巢母？我杀了主人的学生，不配拥有你这么好的小家伙。”

哈利今天算是把蛇的脾性摸了个遍。他活了十几年，住过碗柜，见过达力撒泼，却从没见过谁能把“忧郁”这两个字诠释得如此彻底——赫敏的阅读理解课果然没白上。这条大蛇垂头丧气的样子，怎么看怎么违和。

“不是你的错！是伏地魔的错！那个混蛋才是罪魁祸首！”哈利急得扑过去，抱住她冰凉的脖子，“你很好，帮了我很多，没人像你这样帮我解决过麻烦。”

“那你同意我当你的新巢母了！”

哈斯蒂蒂瞬间从沮丧切换成亢奋，动作快得像道闪电。她用鼻尖轻轻一卷，就把哈利叼到了背上，动作轻柔得像叼着一只小猫崽，又用同样的方式把昏迷的金妮卷起来，塞进哈利怀里。

哈利下意识抱住金妮的腰和手腕，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自己正骑在一条巨蛇背上。

“你……你觉得我是个好小家伙？”他的声音很轻，轻到自己都快听不清了。

“当然！”哈斯蒂蒂的声音带着毫不掩饰的骄傲，“你救了我，救了那个虚弱的小家伙，还保护了主人的学校！”

哈利眨了眨眼，鼻尖蹭到金妮沾着污水的头发，闻到一股下水道的腥臭味。

“我只是想救我的朋友和家，其他人跟我没关系。我不是什么好人。”

“保护自己的巢穴和家人，就是好人。”哈斯蒂蒂的语气无比坚定，“这很像蛇的做法，主人一定会认可你的。”

哈利的心猛地一热。

从来没人告诉他，只在乎自己在乎的人也没关系；从来没人说过，他的坚持是对的。他伸手抚摸着背上的鳞片，每一片都比他的手掌还大，像坚硬的小盾牌。

他们很快来到了被洛哈特炸塌的墙前。罗恩不在，救援队伍也没来，只有他、昏迷的金妮和背上的巨蛇。

“可是我不能带你出去。”哈利的声音低了下去，“你太大了，会引起恐慌的。”

“有蛇语魔法可以用！”哈斯蒂蒂的语气又雀跃起来，“蛇语能做很多事，比如疗伤！你的老师没教过你吗？”

“没人教我蛇语，他们都讨厌我会说蛇语。”哈利的声音带着一丝自嘲。

“这太荒谬了！”哈斯蒂蒂愤愤地甩了甩尾巴，“我教你！作为合格的巢母，我会把记得的都教给你！有个咒语能让我变小，这样就能一直跟着你了！除非……你不想让我跟着？毕竟我辜负了主人，还伤害了他的学生。”

“没有！我想让你教我！我想你跟着我！”

哈利的声音突然软了下来，第一次脱离了蛇语，用英语低声说：“我想要一个家。”想要一个妈妈，一个会保护他、不会打他、不会骂他是怪胎的妈妈。哈斯蒂蒂不仅愿意保护他，还愿意教他有用的东西——毕竟伏地魔显然不像大家说的那样已经彻底消失了。

“太好了！那我去咬佩妮·煎锅！”

“我们得先定几条规矩。”

“我会变小，咬她的时候不会咬死。”

哈利沉默了两秒。

“这个问题我们以后再谈。”

第1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