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利·詹姆·波特！立刻停下你那些违反魔法规则的破事！”

哈利吓得手一抖，杯子里的果汁顺着杯沿洒了一桌子。他猛地抬头，看见赫敏站在桌旁——这不对啊，她不是应该还在医务室躺着吗？

“赫敏？”

赫敏重重地把一本厚得能当砖头的书砸在他面前的格兰芬多长桌上，气呼呼地哼了一声，指尖敲着摊开的书页。哈利暗自庆幸自己来得早，餐厅里只有六七年级的学长学姐，这帮人根本懒得搭理他们这些一年级小屁孩，不然他铁定要社死。

“你不是该在医疗翼待着吗？你偷偷跑出来的？”

赫敏往前倾了倾身，声音压得极低，活像一条正在蓄力的蛇——哈斯蒂蒂见了指定得夸一句地道。“我得找本书。可惜这书不够用，就跟你那漏洞百出的借口一样。把所有事都告诉我。现在。”

哈利不敢看赫敏的眼睛，只能盯着那本书。谁让她指尖敲得没完没了，他心虚得根本抬不起头。可这一看才发现是自投罗网——书页上的蛇怪插画栩栩如生，那只泛着寒光的眼睛跟哈斯蒂蒂简直一模一样，细节逼真到让他后颈发麻。

“呃……”

哈斯蒂蒂小心翼翼地从他袖子里探出头，只敢让他和赫敏看见，凑过来也盯着书页瞧。下一秒她就发出了一声带着颤音的嘶鸣——哈利太熟悉这声音了，这分明是在笑！笑完她又溜回他手腕上缠好，半点忙都没帮上。

“呃……”

赫敏叹了口气，干脆拉开他旁边的椅子坐下，往他身上靠了靠。她身上的暖意蹭过来时，哈利紧绷的肩膀不自觉地松了下来，这点小动作肯定逃不过赫敏的眼睛。他犹豫了一下，还是伸手揽住了她的后背——毕竟她可是特意从医疗翼偷跑出来的。

就为了找一本讲蛇怪的书。

“呃……”

赫敏翻了个白眼，语气里全是吐槽：“行啦哈利，别‘呃’了。”

“我本来就打算告诉你的！真的！这全是哈斯蒂蒂的功劳，伏地魔那家伙就是个巨婴，冒牌黑魔王，还蠢得要死！还有那个城堡的建筑！我本来有计划的！虽然可能不是什么好计划，但那也是计划啊！你总得夸夸我吧！”

赫敏伸手合上那本书，指尖敲了敲封面：“好好好，我夸你。夸你没被掉下来的石头砸成肉饼，夸你连个OWL证书都没有，就第三次干掉了伏地魔。”她的语气里满是无奈的嫌弃，“但哈利，这书写错了。它根本没提蛇怪能收敛起杀人的目光，也没说能变大小，更没提哈斯蒂蒂明明聪明得很！”

她的眼睛亮得吓人，比她那头乱糟糟的头发还张扬，格兰芬多的红金领带衬得她脸色比平时更苍白。“我有一堆问题要问。你得帮我翻译哈斯蒂蒂的回答。”

哈利盯着赫敏看了好一会儿，耳边还飘着哈斯蒂蒂低低的蛇笑声。最后他把脸埋进她蓬乱的头发里，跟着哈斯蒂蒂一起笑出了声。他真是傻了，早该想到赫敏会是这个反应——她怎么可能放过盘问蛇怪的机会？

赫敏对他这突如其来的狂笑没什么耐心，但也没把他推开，只是拿起一片吐司抹黄油，脸上带着那种“我早就习惯你们这群蠢货了但还是得等你笑完”的无奈。

等他笑够了，赫敏立刻赏了他一个眼神——那眼神跟麦格教授瞪邓布利多时一模一样，看得哈利脖子一缩。

麦格教授之前还跟他道歉了呢！哈利一想到这事心里就暖烘烘的，再加上赫敏靠在他身上的重量，还有哈斯蒂蒂缠在他手腕上的触感，他脑子一热，脱口而出的话跟赫敏的问题半点关系都没有。

“我决定了，我长大以后要当麦格教授那样的人。”

赫敏挑了挑眉，看着他从自己头发里退出来——还好没扯到缠在他眼镜上的发丝。“我觉得你不用特意决定，你现在就已经很像她了。”

见赫敏的第二道眉毛也挑了起来，哈利赶紧转移话题：“对！信息！呃……关于大小的问题，蛇语魔法能解决！其他的我还不清楚。而且哈斯蒂蒂现在不太擅长回答问题？她刚从伏地魔那儿得到点信息，但那家伙的精神控制太恶心，再加上她独自待了那么多年，记忆有点混乱。”

哈利太熟悉那种垂头丧气的表情了。在德思礼家的那些年，他无数次从窗户和镜子里看到自己这副模样，直到他彻底死心，知道那家人永远不会爱他，直到他摸清了弗农姨父爱拿他取乐的德行。他也见过达力的受害者露出这种表情，不止他自己，还有其他被达力欺负的小孩。

他绝不能让赫敏露出这种表情。

“哈斯蒂蒂想吃佩妮姨妈！连她的平底锅一起吃！”

糟了。这话一出口哈利就后悔了——他好像昨晚就说过一遍？昨晚情绪太乱，他记不太清了，但肯定是说过。哈斯蒂蒂想吃他亲戚这事其实跟他暑假打探消息的模糊计划有关，但这根本不是能让赫敏开心的点。

可赫敏居然笑了。笑得还挺狠。

“干得好。”她把黄油刀往桌上一放，震得偷拿的果汁杯都晃了晃。

“呃……”

“哈利。”她的声音软了下来，带着点说不清的难过，把一盘抹了黄油的吐司和草莓推到他面前——就像她每天早上做的那样，“我尊重你想什么时候告诉我就什么时候说，但我不傻。我每次吃饭都给你留一份，才不是因为罗恩吃得像头猪。”

哈利眨了眨眼，把缠在睫毛上的发丝吹开——才不是因为眼里进了水。他知道自己很瘦，就算吃了一年霍格沃茨的饭还是瘦，个子也比同龄人小，但赫敏居然说尊重他，尊重他的选择。

赫敏肯定早就猜到了什么，但她没有像他害怕的那样死缠烂打追问到底，只是默默帮他留着饭。

他们俩都清楚，来霍格沃茨之前，他们一个朋友都没有。他们都怕失去这来之不易的友谊。道理他都懂，但真正感受到被人放在心上的滋味，还是第一次。

“罗恩他……”哈利盯着眼前的吐司，黄油涂得刚刚好，既能软化面包，又不会腻得让他想起达力那肥腻的脸。哈斯蒂蒂听到罗恩的名字，轻轻收紧了缠在他手腕上的身子——蛇式抱抱总能让他安心不少。

赫敏抿着唇，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桌沿。“不太确定。我感觉罗恩肯定察觉到不对劲了，但你也知道他家里的情况，他说不定根本没把问题往你家那边想。我们还没聊过这事。”

哈利伸手过去，轻轻握了下赫敏放在桌上的手——这是他笨拙的安慰方式，就像蛇类互相蹭脑袋那样。他盯着餐盘，声音闷闷的：“谢了，赫敏。其实我本来也想跟你说这事的。”

他真的打算说的，哈利自己都有点惊讶。尤其是上次在医院翼楼，赫敏说他像她亲弟弟之后。

“就是……还没找到合适的时机。”

赫敏点点头，棕色的卷发跟着上下晃动：“什么时候想说都行，哈利。不过我得问一句——其实我大概猜得到答案——你就不能找别人家住吗？邓布利多他……”

“他非要我待在姨妈家的血缘保护咒里。”哈利听见自己的声音里没半点情绪，像在念别人的台词。

赫敏的语气倒是补够了情绪，听着软乎乎的，字里行间却带着毒：“是吗？他倒是挺会安排的。”

得，这可不是哈利想要的结果。本来只是有点垂头丧气，现在赫敏这副要杀人的架势，简直是雪上加霜。他赶紧转移话题。

“那个，说正事。”哈利语速飞快，“哈丝蒂蒂不会吃佩妮姨妈，她知道那样不行，也不会啃她的煎锅——那玩意儿没法吃，而且也违反我定的规矩。但她打算稍微吓吓德思礼一家，吓够就行，能让我以后有点自由，比如能自己去对角巷什么的。哈丝蒂蒂对蛇佬腔甚至魔法都不算完全了解，但她感知力超强，能找到不少切入点。我们想着她说不定能帮我们找到方向，在二手商店里淘点特别的书或者物件？”

赫敏又开始敲她那本图书馆借来的书，手指反复戳着书边的铜扣，歪头思索着：“这主意不错，真的。”她的目光落在哈利袖口露出的小脑袋上，“你能帮我们找些偏向防御的书和魔法物品吗？”

“当然可以，小母狮。我会保护我的幼崽和他的同伴们。”

“赫敏？哦，哈丝蒂蒂说没问题，她愿意帮忙防御……不过她问为什么要找这些？”

赫敏顿了顿，突然坐直身体，正对着哈利。“你在OWL考试前就已经三次直面伏地魔了！其中两次还是在学校里！更别说那些因为斯莱特林继承人、蛇佬腔的破事针对你的学生——哈丝蒂蒂总不能一直待在你口袋或手腕上吧，哈利，别跟我打马虎眼——还有老师的霸凌！是真的霸凌！还有你在家里受的那些破事！我们必须做好准备，无知就是等死，而且学校图书馆肯定有人盯着。总有人在伤害你，这绝对不行，我不能再看着你被欺负下去了！既然我们有一条上古蛇怪当盟友，那就要把这个资源用到实处，好好准备！”

她说到最后猛地站起身，吓了身后那个半梦半醒、正往人越来越多的餐桌走的五年级学生一跳。赫敏抓了盘里的几个苹果和一根香蕉塞进衣兜，伸手拽住哈利没缠蛇的手腕，用力往门口拖。

“走了。”

哈利慌忙抓起那本厚重的书，差点没拿稳。他有点纳闷，赫敏刚才居然把图书馆的书落在桌上了——是气得忘了，还是身体还没好全？

他正琢磨着，哈丝蒂蒂已经从他手腕爬到了颈窝，尾巴绕着他的脖子缠了一圈，动作刻意得像在宣示主权。

“小母狮是我最喜欢的。”

“是啊，赫敏确实很棒。”哈利忍不住笑了，跟着赫敏穿过大礼堂，路过一群叽叽喳喳的赫奇帕奇学生时，笑容更灿烂了。

他凑到赫敏耳边：“哈丝蒂蒂说你是她最喜欢的。”

赫敏嗤了一声，但哈利能看见她嘴角翘了起来。她头也不回地往城堡外走，声音却软了点：“替我谢谢她。还有，我刚才说她是‘资源’，现在想想有点太失礼了，帮我跟她道歉。”

“不失礼，是精明，想得很好。幼崽，你也该学学。”

“她说不算失礼，是精明，她还挺得意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

“你就是。”

刚踏出城堡，阳光就洒在了哈利身上，他舒服地笑出了声。“赫敏，等等，我们这是要去哪？”

赫敏回头看了他一眼，脚步慢了些，不再像拖飞贼似的拽着他，而是挽住了他的胳膊。“去湖边，那里没人能偷听，也没人能偷袭我们。你要把密室里发生的事，还有罗恩的事都告诉我。然后我们好好计划一下，暑假怎么不用别人跟着，自己去对角巷。等聊完你得补个觉，我要给双胞胎写信。”

哈利皱起鼻子：“双胞胎？”

“对，双胞胎。”

哈利轻哼了一声，倒不全是因为要跟着赫敏的节奏走在碎石小路上得小心脚下。他注意到赫敏往他胳膊上靠得比平时更重，故意踉跄了一下，让她慢下来。“你给双胞胎写信干什么，赫敏？”

“跟他们提议合作。”

“跟双胞胎合作？合作什么？”

赫敏甩了甩头发：“你不会以为我就这么算了吧？邓布利多每年都把你送回那对糟心亲戚家，这事儿没完。”

哈利猛地停下脚步：“我本来以为会算了，毕竟他是老师，是校长。”

“可你是我最好的朋友！”赫敏的脸颊有点泛红，她没停下脚步，声音越来越大，“我只是个孩子，就得利用身边能用到的一切资源。”

“双胞胎也算资源？你要恶作剧老师？不对，是恶作剧校长？等等，你居然要恶作剧？”

赫敏转过身，叉着腰：“没错，哈利。我就是要这么做。惩罚可能不会来得太快，也不一定完全对等，但一定会有。”

“你应该告诉骄傲领袖，她对那个无能老山羊也很不满，说不定能帮上忙。”

“你说我们应该告诉麦格教授？！”

哈利的声音都劈叉了，赫敏却只是眨眨眼，继续往前走：“有意思。等你跟我说密室的事时，顺便说说你怎么突然想投靠麦格教授了，我肯定错过了什么。说不定可以把教授也加到盟友名单里。”

哈利站在石阶上，一脸茫然。

赫敏头也不回地挥了挥手：“快点，哈利！我还有好多名单要列呢！”

哈利只好跟了上去。

哈丝蒂蒂在他颈窝发出一阵低低的笑声。

身后传来赫敏的低笑，哈利却一点都不介意。他太了解自己的好朋友了，没人能在她列清单的时候插得进去——更别说她现在手上攥着三四张密密麻麻的清单。

“你想让我去见那个人。”

是陈述句，不是疑问句。

“对，最后一个了，我保证，哈斯蒂蒂。”哈利侧头瞥了眼身边的赫敏，女孩正抓着他的手让他带路，眼睛却死死黏在那本《神奇动物图鉴》上，完全不管脚下的路，更别说注意到他正用蛇语在她耳边跟哈斯蒂蒂聊天。

哈利早就习惯了。从早上开始，这条蛇就没消停过，一会儿嫌他漏讲了故事里的细节，一会儿又吐槽他没把她的威风凛凛讲到位，赫敏听了一早上蛇语嘶嘶声，怕是早就免疫了。

说起来哈斯蒂蒂确实帮了大忙，尤其是在策划暑假怎么瞒着家长去对角巷这件事上。她拍着胸脯说自己活了上千年，完全能当“成年人监护人”，哄得赫敏真打算跟父母说，整个暑假都有靠谱大人看着。

“我倒是不介意，”哈斯蒂蒂的蛇信子轻轻扫过哈利的脸颊，带着点凉丝丝的触感，“只是之前你还说见朋友的时候，我得变小一点。”

“这次不用，你肯定会喜欢他的。”

“我喜欢麦格教授、小母狮、双胞胎捣蛋鬼，还有那个会琢磨蛇的家伙。”

哈利的脚步猛地顿住，被他拽着的赫敏一个趔趄，皱着眉抬头看他。哈利没理她，死死盯着盘在自己胳膊上的绿蛇，声音都变了调：“麦格教授、赫敏、双胞胎……最后那个是谁？”

“那个红头发小个子，上次见我的反应特别大的那个。”

“罗恩？你喜欢罗恩？可他上次见你的时候差点把魔杖掰断啊！”

冰凉的蛇身突然缠上他的肩膀，力道控制得刚刚好，不会勒疼他，却又能让他清晰地感受到那份沉甸甸的亲昵。哈利瞬间软了下来——蛇的拥抱真是世界上最治愈的东西，他已经彻底爱上了。

“他的眼睛很聪明，是蛇会喜欢的那种眼神，”哈斯蒂蒂的声音在他脑海里响起，“但骨子里是狮子的忠诚。他只是需要确认我会不会威胁到他和他的同伴，等放下戒心，就会接纳我的。”

赫敏翻了个白眼，没再多说，低头继续看她的书。哈利笑着摇摇头，抬脚继续往前走。他早习惯自家朋友这种见怪不怪的样子了。

两人踩着霍格沃茨草坪上的碎石子路，慢慢往禁林边缘的小木屋走。哈利的手指反复摩挲着臂弯里冰凉的鳞片，犹豫了半天还是开口了：“要是他到最后还是不接受我呢？”

“那他就是个蠢货，你和小母狮才不会跟蠢货当朋友。”

哈斯蒂蒂的语气理直气壮，哈利却沉默了一路，只是下意识地把袍子裹得更紧了些——不知怎么的，风突然变凉了。

他不得不承认哈斯蒂蒂说得对。罗恩的聪明和他、赫敏都不一样，他没有哈利那种在生死边缘练出来的直觉，也不像赫敏那样满脑子书本知识，但罗恩懂人。他总能一眼看穿朋友间的别扭，也能精准拿捏各个学院、各个小团体之间的微妙关系。

上次哈利和赫敏因为不知道魁地奇的规矩闹了笑话，罗恩没问他们为什么不懂，只是自然而然地就把规则掰碎了讲给他们听，还贴心地避开了那些会让他们尴尬的细节。他肯定是从哈利提过的表哥、赫敏被孤立的过往里猜出了什么，却从来没戳穿过。

说不定他猜的全对。

哈利走到小木屋门口的时候，终于松了口气。赫敏把书塞进书包，冲他点了点头。哈斯蒂蒂说得没错，他该相信自己第一个同龄人朋友。

他突然咧嘴笑开，攥紧拳头在粗糙的木门上咚咚咚砸了好几下。

“来了来了！别急啊你们！”

熟悉的大嗓门从屋里传来，哈利和赫敏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兴奋。木门吱呀一声打开，海格庞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低头看着他们，目光扫过哈利肩膀上缠了三圈、还拖了一截尾巴在背后的绿蛇时，眼睛一下子亮了。

哈利的笑容更灿烂了，抬手把哈斯蒂蒂举到眼前：“海格！你回来啦！我找到一条神奇的蛇！她叫哈斯蒂蒂，她决定跟着我了！”

“哦，哈利，她可真漂亮！”海格蹲下来，粗糙的大手差点碰到蛇身，又小心翼翼地收了回去，眼里满是赞叹。

哈斯蒂蒂歪着蛇头，先看了看蹲在门口的巨人，又看了看把自己举起来炫耀的小哈利，嘶嘶地笑了。

“嗯，我很喜欢他。你说他这儿会不会有老鼠？看他的样子应该会有。没有老鼠的话，鹿也行，牛也行，或者每样来几只就更好了。”

第4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