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修斯拖着灌了铅似的双腿跨进马尔福庄园的大门，今天魔法部的会议把他榨得一滴力气都不剩。本来他以为只是威森加摩的例行收尾会——韦斯莱家的离婚案今天该尘埃落定了，哪知道开成了能让巫师界八卦三年的丑闻现场。

他没回卧室，也没叫家养小精灵上茶，径直走向自己的书房。在见黑魔王和西弗勒斯之前，他得先一个人静一静，灌两杯烈酒压一压心口的烦躁。奥古斯塔一小时后会过来汇合，一起讨论今天的会议内容。可卢修斯盯着书房的雕花门，突然觉得喉咙发紧——今天看到的那些事，光是用语言说出来都觉得荒诞，他甚至想直接把记忆共享给他们算了，但足足十个小时的记忆流，谁也没那个精力一次性看完。

推开门，他反手锁上房门，从酒柜里拽出一瓶苏格兰威士忌，对着瓶口猛灌了一大口。辛辣的液体烧过喉咙，他才稍微缓过点劲，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走到壁炉前那张天鹅绒扶手椅旁。

把酒杯往扶手上一放，他扯下厚重的巫师袍随手扔在地毯上，瘫坐下来，眼神空洞地盯着壁炉里没点燃的木柴。

"卢修斯？"

他猛地抬头，才发现纳西莎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门口。

"抱歉，没注意到你进来。"卢修斯揉了揉眉心，声音里带着化不开的疲惫。

"我看出来了。"纳西莎走进来，替他把巫师袍搭在椅背上，"奥古斯塔已经到了，跟你一样脸色难看。汤姆和西弗勒斯在客厅陪她。今天的会……到底有多糟？"

卢修斯没立刻回答，又盯着壁炉看了几秒，才缓缓开口："倒不至于直接扳倒邓布利多，但莫莉·普威特干的那些事，让我怀疑我们过去到底漏看了多少真相。是奥古斯塔提议今晚碰面的，她说她儿子的日记里写了些东西，还有几份从来没归档的傲罗报告。"

"她带了个箱子过来，里面装的应该就是那些东西。"纳西莎伸手碰了碰他的脸颊，指尖触到的皮肤冰凉，"你还好吗？"

"没事，就是信息量太大，一时消化不了。"卢修斯撑着扶手站起身，"走吧，早说完早结束，奥古斯塔估计也熬不住了。孩子们呢？"

"在德拉科的房间里。我刚才去看的时候，四个小家伙裹着毯子在地板上搭了个堡垒，已经睡着了。"纳西莎想起白天的场景，嘴角忍不住弯了弯，"卢娜吃完晚饭才走，白天跟他们泡了一整天——一会儿在湖里游泳，一会儿在花园里找魔药材料，玩得疯得很。有卢娜在，那几个皮小子倒是收敛了不少。"

"那就好。"卢修斯伸出手臂，让纳西莎挽住，"过两天得请我那表妹来吃顿饭，好好谢谢她。"

"我今天下午已经写好邀请函了，明天就让猫头鹰送过去。"纳西莎挽着他往外走，一边跟他讲孩子们白天的趣事，逗得卢修斯紧绷了一天的脸终于露出了点笑意。

客厅里的壁炉燃着暖融融的火焰，空气中飘着红茶的香气。这是马尔福家只招待至亲好友的小客厅，纳西莎早让人备好了茶点，卢修斯却没心思碰，只是坐在沙发里，盯着对面脸色同样凝重的奥古斯塔。

两人都沉默了好几分钟，谁也不知道该从哪说起。

"今天的会简直是邓布利多的独角戏，每次爆出新料，他都要长篇大论地发表一通感慨，听得我差点忍不住去检查他的眼睛是不是被夺魂咒控制了。"奥古斯塔先开了口，说着从包里掏出个小酒瓶，拧开盖子往自己的茶杯里倒了大半杯。"抱歉，这种事光喝茶压不住。"

卢修斯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来："今天查到的东西，不足以让邓布利多丢掉校长的职位，甚至没法给他定罪，但牵扯出来的旧账，能追溯到上一场战争结束前。"

"可不是嘛，下周威森加摩天天都要开特别会议，就因为今天挖出来的这些烂摊子。"奥古斯塔皱着眉，一脸匪夷所思，"我到现在都想不通他们当初是怎么想的，怕不是疯了吧。"

"不如我先挑个话题开始吧。"黑魔王开口打破了沉默，"韦斯莱的离婚案，最终定下来了？"

"定了，亲子鉴定的结果也出来了，简直离谱。"卢修斯瞥了奥古斯塔一眼，后者听到"离谱"两个字，忍不住呛了一下。"前两个孩子确实是亚瑟的，但从珀西开始就不对了——珀西其实是失踪的凤凰社成员卡尔顿·威格森的儿子。现在韦斯莱家族的继承权得重新判定，毕竟珀西和现任继承人年纪一样大。卡尔顿1989年就被官方宣告死亡了，他妻子几年前改嫁了，明天得派人去通知她这件事。"

"珀西？居然是他。"西弗勒斯挑了挑眉，"我在霍格沃茨见过卡尔顿，他比我高几级，在凤凰社里也只是偶尔露个面，大概五六次会议才来一次。真没想到他还有个儿子流落在外。"

"我没听过这个名字。"黑魔王语气平淡，显然没把这个小角色放在心上。

"他本来就不怎么参加威森加摩的会议，是那种满世界找奇奇怪怪东西的怪人。"奥古斯塔接过话头，"那些没归档的傲罗报告就是弗兰克发现的，不知道为什么一直没交上去——詹姆斯作为弗兰克的搭档，也不肯在报告上签字，每份报告后面都写着他拒绝署名的备注。我怀疑我们能从这些报告里找到点线索，可惜弗兰克和爱丽丝以前聊起傲罗、凤凰社的事时，我没太往心里去。"

"双胞胎的鉴定结果更让人意外。"卢修斯接着说，"他们是法比安·普威特和瓦妮莎·卢克伍德的儿子，还能保住普威特的姓氏。卢克伍德今天也参加会议了，那表情简直像是见了鬼——他一直以为自己的两个外甥早就死了。"

他心里暗笑，莫莉这回算是踢到铁板了，得罪了魔法神秘事务司的专家，有她好受的。

"会上所有人都在问，莫莉是怎么把双胞胎抱走的？她当时怀的那个孩子去哪了？"奥古斯塔端起加了烈酒的茶，猛灌了一大口，"莫莉当场就疯了，尖叫着说鉴定结果是假的，亚瑟则抓着她逼问真相。邓布利多想让她冷静下来，结果莫莉抬手要打亚瑟的时候没找准方向，直接把邓布利多推得摔在了地上。你是没看见邓布利多摔在地上的表情，简直绝了。"

"亚瑟骂了她几句难听话，我都没想到他居然会说那么脏的词。"卢修斯叹了口气，"邓布利多一摔，莫莉才反应过来自己打错了人，立刻抽出魔杖要诅咒亚瑟，结果触发了会场的防护警报。傲罗们冲进来的时候，我们足足被耽误了一个小时，被迫听莫莉在魔法部大厅里撒泼打滚。邓布利多试图安抚她，可魔法部的声学效果太好了，大厅里所有人都听见了她喊的那些疯话。"

奥古斯塔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茶杯边缘，指节因为用力泛着白。她终于把双胞胎的真相说出口：

“是莫莉带走了那两个孩子。法比安在突袭里死后，她一口咬定凡妮莎已经死了，生下来的孩子也是死胎。她给亚瑟下了遗忘咒，偷偷把孩子换了过来，还给第二个孩子施了变形咒。下周就要用吐真剂审她，到时候才能知道全部内情。”

说到这儿，她喉结滚了滚，声音压得更低：“我总觉得邓布利多掺和了这事。他俩走得那么近，不可能一点都不知道。”

卢修斯放下手里的羊皮纸，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接下来的事，比这还要离谱。”

“离谱都算轻的了。”奥古斯塔嗤笑一声，拿起桌上的酒壶给自己续了杯茶，抿了一口才缓过劲，“我到现在都想不通，这怎么可能。”

黑魔王和斯内普对视一眼，纳西莎则轻轻碰了碰丈夫的胳膊，眼神里带着询问：“卢修斯？”

“罗恩·韦斯莱，是盖勒特·格林德沃和一个德国女巫埃尔弗里德·菲舍尔的儿子。”卢修斯的声音在安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那女巫是格林德沃关押的监狱里的女狱卒之一，生下罗恩没多久就死了。”

他顿了顿，继续道：“所有人都在逼问莫莉是怎么弄到这孩子的，她半个字都不肯说。邓布利多反倒说这事不重要，今天要处理的事太多，直接把话题带过去了。”

“我们试着逼他继续查，可他的支持者太多了。”黑魔王转头看向斯内普，语气里带着冷意，“我怀疑他给人下了遗忘咒，甚至可能用了那瓶被禁用的遗忘药水。你觉得他会这么干吗？”

“他肯定会。”斯内普的声音像淬了冰，“他绝不能让莫莉把他的秘密抖出来，而莫莉也心甘情愿配合他。那药水不难配，当初被禁只是因为太容易被滥用。我得亲眼看看那段记忆才能确定，但现在看来，他分明就是在掩盖莫莉被迫要坦白的事。他不可能不知道格林德沃的存在，莫莉这辈子连英国都没出过。”

“我也是这么想的。”卢修斯点头，“我趁休息的时候申请调阅了莫莉所有出境的门钥匙申请记录，结果一条都没有。但邓布利多有一大堆去德国的申请，而且他自己就能做门钥匙，完全可以瞒着魔法部私自过去。”

说到这儿，他脸上闪过一丝懊恼：“我本来想找他当年在德国的行踪记录，结果什么都没查到。有意思的是，罗恩出生那年，邓布利多刚好没有申请去德国的门钥匙。”

奥古斯塔突然拿起酒壶对着嘴灌了一大口，烈酒烧得她喉咙发疼，才勉强压下心底那股恶寒：“还有更炸的。”

卢修斯接话，语气里带着一丝嘲讽：“金妮·韦斯莱，其实是邓布利多和莫莉的女儿。当时邓布利多和莫莉都装出一副震惊的样子，还破天荒地没搭话，就那么互相瞪着。最后是亚瑟忍不住，一拳把邓布利多揍倒在地，莫莉当场就对着亚瑟尖叫，还扑过去扶邓布利多——这下所有人都信了他俩有一腿的传闻。但他俩还是什么都不肯解释。”

他看向斯内普，眼神复杂：“今天耗得最久的，是最后那件事。”

奥古斯塔顺着他的目光看了斯内普一眼，又转回来问：“你是说阿兹卡班那事？”

“阿兹卡班？”纳西莎和黑魔王都皱起了眉，一脸疑惑。

斯内普却猛地从椅子上弹了起来，声音里带着滔天的怒意：“我要杀了他！”

他的手已经按在了魔杖上，仿佛下一秒就要冲出去找邓布利多拼命。

“他知道了？”奥古斯塔反而愣住了。

“他不知道，但他猜出来了。”卢修斯连忙按住斯内普的胳膊，“邓布利多今天故意提起，当年战争结束后，阿兹卡班里有一批犯人根本没经过审判。博恩斯夫人已经下令调阅所有犯人的记录，邓布利多特意点了小天狼星·布莱克的名字，说他就是没经过审判被关进去的。审判明天就开始，应该会很快，因为已经安排好了吐真剂，毕竟很多证人都死了。”

他压低声音补充道：“我希望你别冲动，等布莱克从阿兹卡班出来就杀了他。”

“我早该想到的！”斯内普的声音抖得厉害，眼里满是血丝，“布莱克根本不可能杀那些麻瓜，邓布利多是故意的！他想让那条疯狗抢我的儿子！”

“他抢不走的。”黑魔王的语气带着绝对的掌控力，“只要你不同意，布莱克连见孩子一面都做不到。要是他敢动歪心思，我会让他永远消失。”

“他不会有机会的。”斯内普的声音冷得像寒冬的冰，“他敢碰塞巴斯蒂安一下，我会让他后悔活在这个世上。”

他刚说完，突然瞥见窗外有个影子正往房间这边挪，立刻压低声音：“小蝙蝠？”

“不止他一个。”德拉科的声音先传了进来，他揉着眼睛走到父亲身边，被卢修斯一把捞起来抱在腿上，“刚才谁在喊啊？”

内维尔乖乖走到奶奶身边，塞巴斯蒂安则直接扑向斯内普，被他一把抱起来，转身坐回椅子上。

“是我们听到了点坏消息，有点激动。”黑魔王对着几个孩子露出一个安抚的笑，“没事了，都搞定了。”

纳西莎这时才反应过来，孩子们刚才在德拉科的房间睡觉，那房间就在他们头顶上。塞巴斯蒂安紧紧抓着斯内普的长袍，小眉头皱成一团：“蝙蝠，你为什么喊？”

“我只是听到了点意外的消息。”斯内普低头吻了吻他的发顶，语气软了不少，“我送你回房睡觉好不好？”

这时，一只黑猫迈着优雅的步子走进来，蹲在斯内普脚边抬头看着塞巴斯蒂安。斯内普指了指猫：“你看，混沌都来找你了，它也想回去睡觉了。”

塞巴斯蒂安转头看见自己的猫，立刻从斯内普腿上滑下来，一把抱起猫：“那我们回去睡觉啦混沌，蝙蝠没事的。”

他说完就自顾自地走出了房间，连再见都没说。

德拉科和内维尔忍不住笑出了声。内维尔拽了拽德拉科的袖子：“快走啊德拉克，再晚我们的堡垒就没位置了。”

“对啊，那猫抢毯子可凶了。”德拉科从父亲腿上滑下来，先抱了抱爸爸，又扑进妈妈怀里蹭了蹭。内维尔也给了奶奶一个脸颊吻，两个小家伙一前一后跑出了房间。

卢修斯看着空荡荡的门口，脸色沉了下来：“我们换个地方继续说吧，剩下的消息，不能让孩子们听到。”

邓布利多这是把他自己，彻底推到了所有人的对立面。

第24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