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之后短短几天，中也的模样就变了。太宰没亲眼看见他变小的过程，只知道某天夜里没再听见那鬼哭狼嚎似的哭声，差点当场喜极而泣。

他趿着拖鞋晃进客厅，一眼就看见沙发上坐着个四五岁模样的小不点。红头发梳得整整齐齐，正蹲在地毯上跟青花鱼猫嘀嘀咕咕，还时不时认真点头，仿佛那只懒猫真在跟他对话似的。

太宰脚步一顿，悄悄摸出手机拍了张照片，才假装若无其事地转身去洗漱。

他越想越觉得不对劲，那异能的效果根本不是“返老还童”，倒像是把不同年龄段的中也直接拽到了这个世界。这些小中也完全不记得未来的事，却清楚自己原本那个年纪的记忆——就像身上这套蓝色的小学生制服，红叶姐的衣柜里从来没有过，显然是他刚从自己的世界穿过来时的打扮。

这么看来，中也在倒霉透顶之前，说不定也过过几天正常人的日子？有成绩单，有课间游戏，说不定还背着小书包跟同学一起上下学。

太宰忍不住嗤笑一声，那笑声干得像深秋被踩碎的枯叶。

蹲在地上的小不点猛地转头看他，怀里的猫都差点被他甩出去，表情活像偷吃鱼被抓了现行。

太宰赶紧举起双手做投降状：“别紧张，我是你爸妈请来的临时保姆，他们临时有急事出门了。”

他不确定小中也能听懂多少，没想到对方居然皱着小眉头，奶声奶气地问：“……他们什么时候回来？”

“不知道哦。”太宰摊摊手。

小中也没再追问，只是默默把猫搂回怀里，眼神蔫蔫的。换做别的小孩，说不定早就哭着找爸妈了，这小鬼倒还挺沉得住气。

太宰忽然想起什么，随口问：“你爸妈经常不在家吗？”

小中也点头：“嗯。”

“为什么呀？”

小不点歪着脑袋看他，还挑了挑一边的眉毛：“你不是保姆吗？你应该知道啊。”

还挺牙尖嘴利。

太宰噎了一下，转念一想也是——正经保姆哪会不知道雇主的作息？估计是常年出差或者工作太忙吧。

“哦对，我忘了。”他打了个哈哈，转身往厨房蹭，结果没注意到台角，屁股结结实实撞了一下。

“伊萨姆呢？”小中也忽然抬头问，脑袋还顶在猫的背上。

太宰手一抖，刚拿起的咖啡壶差点摔了：“伊萨什么？”

“伊萨姆，我的专属保姆。”小不点眨着琥珀色的大眼睛，一脸理所当然。

哦，原来还有这么个人。

“他叫伊萨姆？”

小中也慢慢点头，像只警惕的小狐狸：“……对。”

太宰撑着台面，用拳头抵着下巴问：“他怎么样？”

“比你好。”小中也说得轻描淡写，仿佛这句话不会把太宰的心戳成筛子。

“伊萨姆不在这儿了。”太宰故意拖长语调。

小中也的手猛地停在猫背上，瞪着他的眼睛瞬间就红了，连声音都带上了哭腔：“他、他死了吗？”

“不不不！”太宰赶紧摆手，差点把咖啡撒一身，“他只是去度假了，要好久才回来。”

“……哦。”小中也松了口气，又开始慢悠悠地撸猫，“但他还是比你好。”

太宰气笑了：“你都没让我照顾过，怎么知道我不如他？”

小中也直接把头扭到一边，理都不理他。估计是想爸妈了，又或者是习惯了被扔在家里，心里正别扭着呢。

太宰忽然来了劲——今天周日，侦探社没紧急任务，他难得休息一天。非要让这小鬼见识见识，谁才是更靠谱的保姆不可。

“中也，要不要离开这破公寓，出去玩会儿？”

小中也环顾了一圈客厅，认真地说：“我觉得这里不丑啊。”

啧，果然跟长大之后一样，品味刁钻得很，什么都要挑最好的。

“那去吃冰淇淋？”

这话刚出口，小中也的眼睛“唰”地亮了，从地上蹦起来就扑到太宰腿边，吓得青花鱼猫“嗷”一声窜到了沙发底下。他拽着太宰的衣角晃来晃去，琥珀色的眼睛亮得像星星：“真的吗真的吗？我们可以去吗？”

太宰嗤笑一声：“至于这么激动吗，跟没吃过冰淇淋似的。”

空气安静了两秒。

小中也耷拉着脑袋，小声说：“……我确实没吃过。”

太宰愣了一下。他记得中也不是乳糖不耐受啊，难道是家里管得严，不让吃甜食？

不管了，今天必须让这小不点尝尝冰淇淋的滋味。

“行吧，先吃早饭，吃完我们就去。”

小中也立刻笑开了花，小脸蛋红扑扑的，看起来倒比平时顺眼多了。

太宰得意地想，这下总该比那个什么伊萨姆强了吧？

外面的天气算不上好，乌云压得很低，风刮得人耳朵疼，但街上还是挤满了人，有拖家带口逛街的，也有摆小摊做生意的。

刚踏出公寓门，太宰就看见小中也缩着脖子打了个寒颤，赶紧把他拽回去，翻出一件蓝色的小外套给他穿上。

看吧，他这保姆当得够称职吧？虽然他打心底里讨厌小孩。

路上的熟人看见太宰牵着个红头发的小不点，都露出了见鬼似的表情，还有人偷偷摸出手机，眼神活像在报警。也难怪，太宰这张脸在附近算不上多正面，再加上小中也那头扎眼的红发，确实容易引人侧目。

太宰干脆把小不点的手攥得更紧了些。

小中也倒是没在意别人的目光，小短腿迈得飞快，一副干劲十足的样子，显然根本不知道他们要往哪儿走。

等走到商业街，人渐渐多了起来。太宰刚想弯腰牵他，就看见小中也皱着眉头往他身后躲，小脸上满是慌张。

看来这小鬼不太习惯人多的地方。

太宰干脆蹲下身，拍了拍自己的肩膀：“上来，我背你。”

小中也犹豫了一下，还是伸手抓住了他的头发，小腿缠上他的脖子，像只受惊的小猫似的扒得紧紧的。

太宰伸手拍了拍他的屁股：“别怕啊小矮子，从这儿看出去，是不是能看见好多平时看不到的东西？以后可没机会站这么高了，好好享受。”

小中也没说话，只是抓着他头发的手又紧了几分。

得赶紧买完冰淇淋就带他离开这人挤人的地方。

“到了。”太宰停在冰淇淋摊前，居高临下地看着排队的人群，心情不错。

他慢慢把小中也放下来，后者立刻抓着他的大衣下摆，像只挂在衣服上的小挂件。

太宰低头看着菜单，随口问：“你第一次吃，就选个原味的吧——小矮子？”

他伸手想去拍小中也的肩膀，却抓了个空。

太宰的心猛地一沉，瞬间慌了神。

他刚才光顾着看菜单，居然没注意人什么时候没了。按说小中也那么怕人多，不可能自己乱跑……

这是他很久以来第一次心跳加速，甚至有点喘不上气。他一把推开挡路的人，在人群里疯狂扫视，脑子嗡嗡作响——他太大意了。

狂风卷着雨丝砸在脸上，太宰治却像没感觉似的，死死攥着风衣领口在街道上跑，嘴里一遍遍地喊着中也的名字。

他早就和观光的人群走散了，偶尔有几个路人朝他投来担忧的目光，太宰却顾不上在意——中也刚才还在他身边咬着草莓圣代，怎么转个身就没影了？

就在他心脏快要跳出嗓子眼的时候，一阵压抑的呜咽和男人气急败坏的咒骂声，突然穿透了暴雨的轰鸣钻进耳朵里。

太宰脚步猛地一顿，几乎是本能地拐进旁边的窄巷。

入眼的景象让他浑身的血瞬间凉了半截，又腾地一下烧起来。

一个块头能抵三个中也的壮汉正把那小个子按在墙上，像拎小鸡似的想把他往后拖。壮汉的肥手死死捂着中也的嘴，指缝里还露着一圈渗血的牙印——那小鬼显然没乖乖就范。

可他现在还不能用异能啊。

太宰的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连他自己都听着陌生，带着股快要绷断的颤抖：“你他妈在干什么？”

壮汉的光头猛地抬起来，被捂住嘴的中也也睁开了紧闭的眼睛，碧蓝的瞳孔里还带着惊魂未定的水汽。

“少管闲事！”壮汉把中也晃了晃，语气蛮横得很，“这和你没关系！”

太宰的眼神冷得像冰，扫过壮汉身后那辆摇摇晃晃的破旧卡车：“拐小孩的事，在我这儿就是天大的事。”

他的眼神太吓人，壮汉竟不自觉地抖了一下，手却还是没松，反而把中也攥得更紧了。

太宰没再废话，手从风衣里抽出来时，黑洞洞的枪口已经对准了壮汉的脑袋。动作快得像一道残影。

“选一个，要么放开他，要么吃枪子。”

壮汉却突然扯出个僵硬的笑，另一只手不知什么时候摸出把刀，抵在了中也的后颈：“你不敢开枪，这小崽子在我手里呢！”

中也闷哼了一声，却没再挣扎。

太宰盯着那把刀，心脏像被什么冰冷尖锐的东西攥住，滔天的恨意几乎要把他吞噬。他明明可以一枪爆了壮汉的头，保证中也毫发无损——可他眼角的余光瞥见了中也的眼睛。

那小鬼正掉着鳄鱼眼泪，看着怕得要死，可眼底深处藏着的那股倔强劲儿，和二十年后那个叉着腰骂他混蛋的中也一模一样。

他在等机会。

太宰忽然笑了，慢慢把枪放了下去：“行啊，你带他走吧。”

壮汉愣了一下：“真、真的？”

“假的。”

太宰的话音刚落，中也突然动了。

他膝盖往后一顶，精准地撞在壮汉两腿之间。那壮汉嗷的一声惨叫，本能地松开手去捂裆，手里的刀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中也没给对方反应的机会，像条灵活的小蛇似的扭过身，从制服口袋里摸出个小瓶子，对着壮汉的眼睛狠狠喷了下去。

太宰靠在巷墙上，看着壮汉捂着眼睛哀嚎着跪倒在地，嘴角勾起个满意的笑。

中也喘着粗气跑回来，胸口剧烈起伏着，脸上还挂着没干的眼泪。太宰伸手把他往自己身后拉了拉，声音平静得吓人：“闭上眼睛。”

中也却没动，眼睛盯着太宰手里还没收起来的枪，嘴唇抿成一条直线，带着哭腔的声音抖得厉害：“别、别杀他……”

太宰看着他哭红的眼角，看着他脖子和脸颊上的淤青，刚才还翻涌的杀意突然就散了。他把枪塞回风衣内侧，喉咙有些发紧：“我知道了。你受伤没有？”

中也摇摇头，可腿却软得站不住，整个人往太宰身上倒。

也是，换做别的五岁小孩早就吓傻了，这小鬼还能反杀，已经够厉害了。说不定他比自己以为的年纪要大？不然怎么会随身带着防狼喷雾——他爸妈倒是把他教得挺好。

太宰蹲下来，伸手想擦他脸上的眼泪，可雨水混着泪水，擦了半天也没擦干净。他干脆把风衣脱下来裹在中也身上，弯腰把人抱了起来。

临走前，他最后看了一眼那辆卡车的车牌，把号码记在了心里。

冰淇淋肯定是吃不成了，但太宰有的是办法补偿。

中也往他怀里缩了缩，大概是刚才耗光了力气，没一会儿就睡着了，小眉头还皱着，像是还在做噩梦。

太宰低头看着怀里的小鬼，在心里吐槽自己。

他果然不是当保姆的料。

雨下了一整天，直到深夜都没停。换做平时，太宰肯定会窝在沙发上听着雨声发呆，今天却没那个心思。

中也回来后没多久就醒了，太宰把他推进浴室，让他洗个热水澡，还特意叮嘱有事就喊他——两人淋了这么久的雨，再不洗热水澡肯定要感冒。

他难得这么负责任，连家里那只叫青花鱼的猫都好像察觉到了气氛不对，蹲在冰箱顶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活像个巡视领地的女王。这猫和他们港黑时期养的那只青花鱼一模一样，都是一副老子天下第一的德行，太宰本来就不想理它。

等中也洗完澡出来，太宰才从裤兜里摸出手机——幸好没被雨水泡坏。他翻出通讯录，拨通了敦的电话。

没响几声就接通了，敦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迷糊：“太宰先生？今天不是全员休息吗……”

“我知道我知道，”太宰摆着手，语气轻快得不像刚经历了一场绑架，“帮我跑个小差事呗。”

电话那头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穿衣声，敦的声音里带着无奈：“这次又要我买什么？绷带？还是绳子？”

“下次再买那些也行，”太宰的语气认真了点，报了一串东西的名字，敦听完立刻就明白了不对劲，语气也严肃起来。

“我都记下来了……不过其中几样东西，我有点疑问……”

“别问，照买就行。”太宰眼角余光瞥见中也裹着浴巾走了出来，连忙打断他，“我发你地址，快点送来啊~”

挂了电话，太宰在心里给敦点了个赞。

敦果然是他的救命恩人。

“那个……”中也拽着浴巾往身上裹了裹，打了个哆嗦，小声问，“你有没有我的衣服？”

太宰治突然一拍脑门——光顾着折腾了，完全忘了中岛敦还没衣服穿。

他冲中岛敦比了个稍等的手势，转身溜进刚才中岛敦出来的房间，蹲在地上扒拉那堆行李。还好红叶姐考虑周全，连不同年龄段的衣服都备了，他翻了半天，拽出一套看起来是给三岁多小孩穿的短袖短裤。

太宰治对着衣服撇了撇嘴，反正中岛敦现在个子小，应该能凑活。

等中岛敦换好衣服出来，太宰治把遥控器塞给他：“去开电视。”

别说，衣服居然刚好合身。他靠在门框上，一本正经地叮嘱：“要是有个发型丑到爆的怪人敲门，你就抢光他东西，往他脚踝上死命踹。”

中岛敦面无表情地点头：“好。”

太宰治冲了个快澡，裹着浴巾出来换好自己的运动衫运动裤，刚缠完绷带，门铃就响了。

他靠在浴室门口，听着客厅里窸窸窣窣的动静，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果然不出所料，很快就传来中岛敦的惨叫，还有中岛敦抢购物袋时憋不住的笑声。

不过今天太宰治心情不错，没打算让中岛敦把人欺负太狠。他慢悠悠踱进客厅，喊了声“够了”，把炸毛的小老虎召回身边。

“太宰先生……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中岛敦抱着被扯得皱巴巴的购物袋，一脸茫然，“还有你发我的购物清单……”

“哎呀，是这样的。”太宰治拍了拍中岛敦的脑袋，语气轻描淡写，“我和这个小矮子今天去买冰淇淋，路上遇到点麻烦。”

“麻烦？”中岛敦眨了眨眼。

“嗯，几个小混混想绑架他，估计是冲他以前在黑手党干的那些事来的。”

中岛敦倒吸一口凉气：“他……他以前到底做了什么啊？”

太宰治脸上的笑意淡了些，语气平板：“在黑手党干活，哪有干净的。”

中岛敦的小脑袋在两人之间转来转去，圆溜溜的眼睛里满是好奇，像是在听什么新奇故事。

中岛敦恍然大悟，赶紧闭上了张成O型的嘴，深深鞠了一躬：“我明白了，那我先回去了，晚安。”他又转头看向中岛敦，露出一个真心实意的笑，“希望你没事。”

中岛敦愣了一下，点点头。等中岛敦的脚步声彻底消失在走廊尽头，他才拽了拽太宰治的衣角：“为什么不能让他当我保姆？”

太宰治差点当场心梗。

“等会儿你就会后悔说这话了~”

中岛敦屁颠屁颠跟着太宰治走进大厨房，那只叫“青花鱼”的猫从窗台跳下来，缠在他脚边转圈圈，尾巴扫得他脚踝发痒。

太宰治随手把购物袋往地上一倒，好几盒冰淇淋滚了出来，各种口味都有，特意给小矮子挑的。中岛敦眼睛瞬间亮了，伸手就要抓，被太宰治拍开。

“急什么，先吃晚饭。”

太宰治自己都觉得这话耳熟，简直跟国木田那家伙一模一样。

他这是堕落成什么样子了？

中岛敦踮着脚往地上看，盯着某个东西皱起眉头：“那是什么？”

“这个啊？”太宰治勾着那个猴子造型的儿童防走失背包的挂环，笑得一脸欠揍，“是儿童牵引绳啊，总不能再让你丢一次吧？你这么小，挤在人群里我说不定就找不到你了~”

话音刚落，他肚子就结结实实挨了一拳。

“哎呀，刚才还可爱的小矮子呢？怎么突然变成小恶魔了！”太宰治捂着肚子哀嚎，把牵引绳扔到一边，翻出了罐头浓汤。

“我才认识你一天。”中岛敦抱着胳膊，一脸理所当然。

要是他知道以前的事就好了。

等汤加热的时候，太宰治把中岛敦抱到厨房台面上，方便给他脸上的淤青涂药膏。碰到疼的地方，中岛敦会忍不住缩一下脖子，他就放轻动作，格外小心。

“你这四岁小孩还挺能扛啊？”太宰治故意逗他。

中岛敦气得鼓起腮帮子，胳膊抱得更紧了：“我六岁了！”

“六岁还这么矮啊。”

“我才六岁！还会长的！”

太宰治被这话逗笑了，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不管是几岁的中岛敦，都接受不了自己个子矮的事实啊。

太宰治居然没把厨房烧了，成功把汤煮好了。（要是成年版的中岛敦变回来，发现公寓被烧成灰，绝对会一脚把他踹到太阳上去。）

中岛敦对晚饭还算满意，窝在沙发上小口啜着汤，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电视。青花鱼跳上他的腿，舒服地蜷成一团，等着被撸。太宰治离那只猫远远的，躲在厨房自己吃饭。

不过中岛敦可没忘冰淇淋的事，刚把汤碗舔干净，就扯着太宰治的衣角要吃。太宰治从水槽里捞了个勺子（虽然有点脏，但他用布擦了擦，应该没问题吧？），把几盒冰淇淋摆成一排，让中岛敦挨个尝。

看着中岛敦一脸认真地试吃，时而露出惊喜的表情，时而又皱着眉头一脸嫌弃，太宰治觉得还挺有意思。

“好凉。”中岛敦尝完最后一口，皱着鼻子说。

“不然怎么叫冰淇淋啊，小矮子。”

中岛敦对这个外号嗤之以鼻，指着巧克力味的那盒：“这个最难吃，我再也不想看到它了。”

太宰治故意夸张地捂住嘴：“哎呀中岛敦~你居然不喜欢巧克力，那我们不能做朋友了。”

中岛敦不理他，伸手抓过橙子奶油味的那盒，挖了一大勺塞进嘴里，鼓着腮帮子含糊不清地说：“我就吃这个。”

果然，他还是喜欢这种跟他头发一样扎眼的颜色。

“不能全吃完，吃多了会拉肚子。”其实太宰治是怕他吃完糖疯起来自己管不住，但善意的谎言不算骗人对吧？

大概半小时后，中岛敦就开始犯困了，脑袋一点一点的，又猛地惊醒，揉着眼睛盯着电视。外面的雨一直没停，淅淅沥沥的雨声像催眠曲，催得他眼皮越来越沉。

他手里还松垮垮地抓着化了一半的冰淇淋，勺子“哐当”一声掉在地上，他都没醒，彻底睡熟了。

太宰治从他手里拿过冰淇淋，赶紧塞进冰箱，剩下的几盒就留着自己以后慢慢吃。

他关掉客厅的灯，只留着电视屏幕的微光，走回沙发想把小矮子抱去床上。可看着他蜷在沙发上，抱着青花鱼睡得一脸安稳，又不忍心叫醒他。

才……才不觉得他可爱呢，绝对没有。

太宰治拿起手机偷偷拍照，中岛敦睡得很沉，连闪光灯都没吵醒他。

说不定自己还真是个合格的保姆。

他瞥了眼墙上的钟——十一点了。

靠，明天还要上班！

第5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