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四点三十，重庆的天色像被墨汁兑了水，灰得发亮。
楼梯间的感应灯再次熄灭，黑暗里只剩心跳，一下一下，撞在彼此胸口。
张泽禹先退开半步，鼻尖蹭过朱志鑫的耳廓，留下一点滚烫的呼吸。
张泽禹……回宿舍吧
他声音发哑，像刚跑完十公里，
张泽禹再站这儿，监控要报警了
朱志鑫没动，指尖还攥着张泽禹的衣角，布料被拧出一圈湿痕。
朱志鑫张泽禹
张泽禹嗯？
朱志鑫我腿软
张泽禹……
张泽禹愣了半秒，直接弯腰，把“自己”打横抱起。
朱志鑫轻得不像话，骨头像用竹篾扎的，一捏就碎。
张泽禹别乱动
张泽禹再动摔了
朱志鑫把脸埋进他肩窝，声音闷得发颤：
朱志鑫……原来我抱起来这么硌得慌
张泽禹闭嘴
少年踩着拖鞋，啪嗒啪嗒，在空荡的走廊里走出回声的节拍。
每一步，都像踩在心跳的鼓点上。
宿舍门一关，世界缩小成十平米。
张泽禹把朱志鑫放在下铺，自己转身去翻抽屉，膝盖“咚”地撞上桌角，疼得倒抽气。
朱志鑫伸手拽他：
朱志鑫药箱在第二层，左边
张泽禹……你怎么知道
朱志鑫我帮你收过
张泽禹蹲在地上，背脊弯成一张拉满的弓，后颈的棘突在冷白灯下排成一排小山峰。
朱志鑫忽然伸手，指尖覆上去，像按钢琴键，从第七颈椎一路滑到第十二胸椎。
朱志鑫别动
他声音很轻，
朱志鑫我在数你藏了多少伤
张泽禹喉结滚了滚，没回头，只把碘伏棉签咬在嘴里，声音含糊：
张泽禹数的清吗
朱志鑫数不清
朱志鑫所以以后每天数一点
棉签按在淤青上，刺痛让张泽禹“嘶”地缩肩。
朱志鑫俯身，在那块淤青上吹了口气，像哄小孩。
朱志鑫疼就哭，我不笑你
张泽禹……朱志鑫
张泽禹回头，眼尾飞红，
张泽禹你再撩，我就亲你了
朱志鑫现在不行
张泽禹？
朱志鑫我牙膏味没了
朱志鑫认真道，
朱志鑫得留个好印象
张泽禹被他气笑，抬手把碘伏瓶盖拧得咔咔响，
张泽禹行，那明天早上，薄荷味，留给我
第二天，早上七点。
闹钟响第一声，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拍掉。
朱志鑫卷在被窝里，只露出一撮乱毛，声音黏成麦芽糖：
朱志鑫……再睡五分钟
张泽禹已经洗漱完毕，薄荷味扑面而来。
他蹲在床沿，用指腹去勾朱志鑫的发梢，
张泽禹偶像，你今日行程——
朱志鑫闭嘴
张泽禹——八点半《训练营》二公选曲，十点品牌直播，下午两点声乐课，晚上——
朱志鑫把枕头砸他脸上，
朱志鑫晚上要陪你练舞，我知道
张泽禹笑着接枕，顺势低头，在朱志鑫额前落一个极轻的吻。
张泽禹早安，男朋友
朱志鑫把脸埋进被子，耳尖红得能滴血。
半晌，被窝里传出闷闷的一声：
朱志鑫……早
《训练营》二公选曲现场。
导演组把曲目保密做到极致，大屏滚动播放十秒副歌，一闪而过。
练习生们哀嚎遍野。
朱志鑫盯着屏幕，眉心越蹙越紧——
那首歌，是他去年写了一半却夭折的原创，demo只有张泽禹听过。
张泽禹怎么了
张泽禹用气声问。
朱志鑫……我写的那首
张泽禹一愣，随即笑得露出虎牙，
张泽禹天意
选曲顺序按上一次排名，朱志鑫第一，张泽禹第二。
轮到朱志鑫时，他却没按键，反而侧过身，朝张泽禹抬了抬下巴。
朱志鑫去
张泽禹？
朱志鑫把它选回来
张泽禹指尖一顿，在按钮上按下——
大屏亮起：
【张泽禹《Moonlight》C位】
现场哗然。
朱志鑫抱臂站在一旁，眼尾弯成月牙。
——那是他写给张泽禹的月亮，如今被少年亲手捧回掌心。
午后，空荡的声乐教室。
钢琴盖掀起，黑白键像两排牙齿，等人投喂音符。
张泽禹推门进来时，朱志鑫正踩着踏板，前奏弹得七零八落。
张泽禹左手和弦又抢拍了
张泽禹放下水杯，绕到他身后，掌心覆在“自己”的手背。
肌肤相贴，温度交换。
朱志鑫后背一僵，耳后那片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粉。
张泽禹转心
张泽禹低头，呼吸扫过耳廓，
张泽禹男朋友在教你
朱志鑫咬牙，把节拍器调到最慢，一格一格磨。
阳光透过百叶窗，在两人身上切出平行的金色条纹。
时间被拉得很长，像永远不会断的尾奏。
直到朱志鑫终于把整首顺下来，张泽禹才松开手，指尖却顺势下滑，扣进指缝。
十指相扣，掌心贴掌心。
张泽禹朱志鑫
朱志鑫嗯？
张泽禹等二公结束
张泽禹声音低下去，
张泽禹我们去天台，把剩下的半首写完，好不好
朱志鑫侧头，鼻尖蹭过张泽禹的鼻尖，像猫科动物确认气味。
朱志鑫好
张泽禹到时候
张泽禹写我们的名字
朱志鑫……肉麻
张泽禹那你写，我盖章
朱志鑫怎么盖
张泽禹低头，吻落在朱志鑫无名指指节，像盖下一枚隐形印章。
张泽禹这样
傍晚，练习室。
镜子被夕阳镀上一层橘红，像一面燃烧的湖水。
两人把《Moonlight》拆成四段，一段一段磨。
到副歌wave时，张泽禹忽然停住，往后退了半步。
张泽禹这里
他指着镜子，
张泽禹你原来这样发力，腰会代偿
朱志鑫（挑眉）那你说怎么办
张泽禹绕到他身后，掌心贴上侧腰，指腹一寸一寸往下滑，停在髋关节。
张泽禹把力卸到这里
他声音低得只剩气音，
张泽禹再顶出去
朱志鑫照做，动作果然更干净。
张泽禹还有
张泽禹没松手，反而往前半步，胸膛贴上后背，
张泽禹ending pose，别收那么快，留半拍，给我
朱志鑫给你什么
张泽禹给我……
张泽禹侧头，唇几乎贴上耳廓，
张泽禹接住你的时间
朱志鑫呼吸一滞，镜子里的耳尖红得透明。
他忽然转身，把张泽禹推得倒退两步，背脊“咚”地撞上镜面。
朱志鑫张泽禹！
他声音发颤，却亮得惊人，
朱志鑫你再撩，我就……
张泽禹就什么
朱志鑫踮脚，吻落在张泽禹唇角，像一场仓促却郑重的宣誓。
朱志鑫就盖章
镜子映出两个重叠的影子，夕阳把边缘烧成毛茸茸的金线。
音乐还在放，鼓点像心跳，一下，一下。
深夜，宿舍熄灯。
窗帘没拉严，月光从缝隙漏进来，在地板上切出一道银线。
张泽禹翻了个身，床板吱呀。
张泽禹朱志鑫
朱志鑫……嗯？
张泽禹睡了吗
朱志鑫睡了
张泽禹……
张泽禹轻笑，伸手把上铺的床帘拨开一条缝。
朱志鑫侧躺，眼睛在黑暗里亮得过分。
朱志鑫干嘛
张泽禹想确认一件事
朱志鑫什么
张泽禹交换身体那天
张泽禹声音低下去，
张泽禹你替我跳完考核，回宿舍偷偷哭了？
朱志鑫沉默两秒，把脸埋进枕头：
朱志鑫……没有
张泽禹我看见了
张泽禹你眼睛红得像兔子
朱志鑫……
张泽禹为什么哭
半晌，枕头里传出闷闷的声音：
朱志鑫……觉得你太拼了，心疼
张泽禹心口一烫，像被月光点燃。
他伸手，指尖勾住朱志鑫垂下来的发梢。
张泽禹以后
张泽禹我拼的时候，你就在我旁边，好不好
朱志鑫……好
张泽禹那说定了
朱志鑫嗯
月光移动，银线慢慢爬上枕头，像一条无声的约定。
【小剧场·只有我们懂】
次日，食堂。
练习生A：“咦，今天张泽禹怎么不吃香菜？”
练习生B：“朱志鑫不是也不吃吗？”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伸手，把对方碗里的香菜夹回自己盘子。
咀嚼声整齐划一，像彩排过。
众人：？？？
——梗来源：交换身体第七天，张泽禹（朱志鑫版）被香菜支配的恐惧，至今PTSD。
【第二章·完】
——盖章有效，月亮为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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