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记本事件后，林溪度过了高中生涯中最心神不宁的48小时。她反复检查那把锁，确认它功能完好。那天的弹开，更像是一个意外，或者……是她自己紧张之下根本没锁好？她不敢细想周叙那句话背后的含义，只能把头埋进题海里，试图用公式和定理淹没那些胡思乱想。

然而，周叙似乎没有打算让这件事“过去”。周三下午，物理课。 “关于这道电磁感应的综合题，”年轻的物理老师推了推眼镜，“有几种不同的解法，思路都很好。周叙，林溪，你们两个的思路正好互补，下课可以交流一下。” 被点到名的林溪心里“咯噔”一下。她下意识地看向斜前方的周叙，他只留给教室一个清瘦挺拔的背影，似乎微微点了下头。交流？怎么交流？下课铃一响，林溪正想着是立刻溜走还是假装整理笔记，一个身影已经站到了她课桌旁，投下一片淡淡的阴影。 “老师说的那道题，”周叙的声音响起，听不出什么情绪，“你的第二种解法，用了微元思想，比我的更简洁。” 他手里拿着自己的物理笔记，摊开的那一页，字迹清晰有力，解题步骤旁还有小小的批注。林溪没想到他真的会来，而且开口就是讨论题目。她连忙抽出自己的卷子，手指有些发颤地指向那道题：“啊，对，我是从这里切入的……” 她的解释起初有些磕绊，但在周叙专注的注视和偶尔的提问下，逐渐流畅起来。她发现，他听得很认真，并非客套，是真的在思考她的思路。 “这里，磁通量变化率的理解，你是怎么想的？”他微微俯身，手指点在她卷子的一个步骤旁。距离忽然拉近，林溪能闻到他校服上淡淡的、阳光晒过般的洁净气息，还有一丝极淡的薄荷糖味道。她的耳根又开始不争气地发热。 “我……我是这样假设的……”她努力集中精神，在草稿纸上画出示意图。讨论持续了大概十分钟。对于两个学霸来说，弄懂一道题的多种解法并不需要这么久，但谁都没有先开口说“懂了，结束”。直到预备铃响起，周叙直起身，合上笔记本。 “清楚了，谢谢。”他语气一如既往的平淡，但目光在她微微泛红的耳廓上停留了半秒，“你的方法很好。” “不、不客气……”林溪小声回答。他点点头，回到了自己的座位。林溪悄悄松了一口气，心底却漾开一丝隐秘的、连自己都不愿承认的甜。

这仅仅是个开始。从那以后，周叙“以物理之名”的靠近，变得频繁而自然。

· 收作业时，他会特意在她桌前稍作停留，指尖在她摊开的物理练习册某道题上轻轻一点：“这题答案是不是算错了？单位。”

· 去图书馆，她常坐的靠窗位置对面，不知何时开始，也常常出现他的身影。两人各自安静看书，偶尔抬头，目光会在空气中短暂相接，又各自迅速移开。

· 体育课自由活动，她和姜晓雨坐在树荫下聊天，篮球偶尔会“不小心”滚到她们脚边。跑来捡球的，十有八九是周叙。他会对她们（或者说，对着她们这个方向）颔首示意，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濡湿，在阳光下闪着细碎的光。

最让林溪心跳失序的一次，发生在周五放学后的教室。值日生都走了，林溪因为帮老师整理实验报告晚了些。教室里空荡荡的，夕阳将窗格拉成金色的长条，落在课桌上。她收拾书包时，发现物理卷子不见了。正低头在桌肚里翻找，一个熟悉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在找这个？” 周叙靠在门框上，手里拿着的，正是她遍寻不获的卷子。 “我捡到的。”他走过来，将卷子放在她桌上。动作很轻，纸张边缘蹭过她的指尖。 “谢……谢谢。”林溪觉得教室里的空气好像突然变得稀薄了。 “嗯。”他应了一声，却没有立刻离开，目光扫过她桌上摊开的、写满字的草稿纸。那上面除了物理公式，还有她无意识写下的、反复出现的某个名字的缩写——“ZX”。林溪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脑子里“轰”的一声，血液瞬间冲上脸颊。她手忙脚乱地想把草稿纸盖住，却已经来不及了。时间仿佛凝固了几秒。周叙的脸上依旧没什么大的表情变化，只是那双向来沉静的眼眸里，似乎有什么极细微的东西闪过，快得让人抓不住。他的喉结几不可察地滚动了一下。夕阳的光晕正好笼在他半边脸上，柔和了那略显清冷的轮廓。他没有问“ZX”是谁，也没有戳破任何事。只是在她恨不得钻进地缝的羞窘中，非常自然地、仿佛只是随口一提般说道： “下周三的物理竞赛小组培训，教室换到实验楼304了，别走错。” 说完，他转身离开了教室，脚步声在空旷的走廊里渐渐远去。林溪瘫坐在椅子上，捂住滚烫的脸。他看到了！他一定看到了！可他什么也没说。这沉默，比任何言语都更让她心慌意乱，却又……滋生出一点点渺茫的、不敢宣之于口的期待。这种暧昧的、小心翼翼的靠近，像春天里悄然抽枝的藤蔓，无声无息，却一点点缠绕住了她的心跳。

第三章预告：物理竞赛小组的周末集训即将开始，两人将第一次在校园之外的场合长时间相处。一次意外的下雨，一辆共乘的公交车，或许会让某些掩藏的东西，变得更加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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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以物理之名的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