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格沃茨特快刚滑进站台，哈德良就觉得自己已经和普威特家的继承人成了铁哥们。那小子性格敞亮，身上自带一股让人放松的气场，相处起来半点不费劲，更别说对方压根没因为他的身份有过半点芥蒂——这简直是天大的加分项。

两人挤在下车的人流里往外走，哈德良肩头那只玄色的小鸮兴奋得咕咕直叫，时不时还歪头啄两下他的银发。

之前哈德良好说歹说哄它进笼子，结果尼克斯愣是蹲在他肩头不肯挪窝，歪着脑袋抗议笼子又小又挤，跟受了天大委屈似的。他磨了足足好几个钟头，最后实在没辙，只能妥协让它待在外面，前提是必须安分点。

小乌拉尔鸮立马欢快地蹭了蹭他的脸颊，那得意劲儿，活像打赢了一场胜仗。阿瓦隆说他这是惯坏了小家伙，照这势头下去，迟早要被它拿捏得死死的。哈德良只当没听见——他早就被拿捏了，现在后悔也晚了。

他只求这小祖宗长大别太骄纵就行。

不出所料，刚踏出车厢，哈德良就成了全场焦点。不少学生对着他肩头的小鸮窃窃私语，夸这只鸟长得特别。尼克斯立马把小胸脯挺得老高，尾巴毛都炸起来了，那骄傲劲儿就差把"本大爷天下第一"写在脸上。

哈德良挑了挑眉。这小东西的虚荣心，怕是比他见过的所有猫头鹰都强，连马尔福家那只跟着主人天天纠结穿哪件礼服的猫头鹰都望尘莫及。

"你该跟一年级新生一起走。"阿瓦隆凑过来，搭着他的肩膀晃了晃，语气夸张得像是在推销什么绝世珍宝，"这可是一辈子只有一次的体验。你这刚重启魔法旅程——"

哈德良翻了个白眼，听出了他话里的双关梗，没等他说完就打断："行了行了，我懂，要体验全套流程是吧？"

"真的超震撼好不好？"阿瓦隆一脸认真。

哈德良回忆起自己第一次坐船的场景，除了初见城堡时有点惊叹，好像也没什么特别的。"有那么夸张？"

阿瓦隆眼里闪过一丝促狭的光——那是他和韦斯莱双子凑一块憋坏主意时才有的眼神。"说了就没惊喜了，你就等着瞧吧。"

哈德良还没来得及反驳，就被红发小子连拉带拽地塞进了一年级新生的队伍里。动作快得让他反应都没反应过来，只能傻站在一群十一岁的小屁孩中间，感觉自己像个误入幼稚园的巨人。

"好好享受啊，阿德里！"阿瓦隆冲他挥挥手，转身就融入了高年级的人流里。

哈德良看着周围一圈好奇打量他的小眼神，心想反正都这样了，就当重温童年了——只要尼克斯别在旁边看热闹不嫌事大就行，那小祖宗正歪着脑袋瞅他，眼里明晃晃写着"笨蛋主人"四个大字。

他耐着性子站在队伍里，心里嘀咕能有什么不一样的，难不成还能把黑湖翻过来不成？

事实证明，还真不一样。

首先是集合时间比他当年早了足足半个钟头，其次是每条船上都施了防护咒，防止小屁孩们失足掉下去。最让他惊讶的，还是拉船的东西。

不是当年的船夫，而是海马兽。

好几只海马兽被拴在船头，鳞片在月光下泛着青绿、宝蓝和淡紫的光晕，鳍状的鬃毛从头顶顺着背脊铺下来，幽黑的眼睛好奇地打量着船上的小不点们。

哈德良的父亲曾经跟他提过这种生物——性格温顺得像陆地上的马，可要是惹急了，比天上飞的鹰还凶。它们最爱干的事就是朝人喷水玩，或者叼走别人身上亮晶晶的小东西。

不过只要训练得当，或者有成年人看着，带孩子坐船倒是安全得很。

说到成年人，哈德良左右张望了一圈，怎么没人来管这群小屁孩？

"哇！它们好漂亮啊！"他右边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姑娘瞪圆了眼睛，拽着身边男孩的胳膊晃个不停。

"对啊，这是什么呀？"另一个圆脸男孩也凑了过来。

哈德良刚要开口解释，一个沉稳的女声先一步响了起来："这是海马兽，小姑娘。"

他循声望去，只见一位中年女巫师站在队伍前头，身上的深紫色长袍绣着精致的银色花纹，头发被一丝不苟地挽成一个低发髻，因为灯光太暗，看不清具体发色，但眼角的细纹看得出来她平时很爱笑。

"大家四人一组上船，动作轻一点，别惊到海马兽。"女巫师的语气很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她指挥孩子们上船时，注意到了鹤立鸡群的哈德良，径直走了过来。

"同学，你是不是走错队伍了？"她问道。

"没有，教授。"哈德良轻轻摇头，"朋友让我来体验一下新生的全套流程。"

女巫师恍然大悟地点点头："那你就是今年的新生了？"

"是的，教授。"

"别这么拘谨，孩子。"女巫师笑了笑，眼角的纹路更深了，"叫我埃弗雷特教授就行，或者直接喊我奈达也可以。"

"好的，埃弗雷特教授。"

"那就快上船吧，宴会还要开始了。"她挥了挥手，那动作像赶小鸡仔似的，看得哈德良忍不住弯了弯嘴角。

他随便找了条船，和一个金发小姑娘、两个男孩坐在一起——一个棕头发，一个黑头发。

等所有人都坐稳，海马兽们慢悠悠地动了起来，惹得几个胆小的孩子尖叫出声，另一些则兴奋得拍起了手，他身边的黑发小子差点直接扑到船舷上。

哈德良以为它们会直接往城堡的后门去，毕竟当年就是这么走的。可海马兽们却拐了个弯，朝着黑湖深处游去，最后停在了湖中央，一动不动。

这是要干嘛？等烟花？

"主人，看水里！"尼克斯突然啄了啄他的耳朵。

哈德良低头往船舷外看去，正好看见一只乌龟的脑袋探了出来，圆溜溜的眼睛和他对视了一眼，眼里满是惊讶。

这不是普通的乌龟。

它的壳周围萦绕着一层淡淡的绿光，一看就不是凡物。

哈德良和那只发光的乌龟对视了好一会儿，一人一龟都在打量对方。他正琢磨这小家伙到底想干嘛，就见对方突然吐出个泡泡，“啪”地朝他扔了过来。

多年训练出的追踪本能让他下意识伸手去接——事后想想这纯属脑子抽了，泡泡碰了皮肤不就化了？

可现实又一次打了他的脸。

那泡泡在他手里硬邦邦的，还裹着点亮晶晶的东西。哈德良有种预感，今天他怕是要被反复打脸了。

旁边几个孩子突然发出惊叫，把他的注意力从乌龟和泡泡上拽了回来。原来其他乌龟也在朝孩子们发射泡泡，而且每只泡泡的颜色都不一样，红的蓝的紫的，像把彩虹掰碎了扔进船里。

他抬头扫了眼湖面，所有新生坐的小船都被这些彩色泡泡填满了，连教授那艘船也没能幸免。等乌龟们喷完泡泡，就都安安静静趴在水面上，喉咙里发出一阵奇怪的声响。

那声音像无数小铃铛在湖面滚动，每只乌龟的音调都有点差别，凑在一起竟像支小小的合唱团。哈德良忽然想起上辈子在麻瓜学校看过的纪录片，里面拍过一群座头鲸在深海里唱歌。

那是他这辈子听过最像魔法的声音，可惜当时老师问观后感的时候，他半个字都不敢提——毕竟“魔法”是禁词，说出口就要被当成怪胎。

可现在看着这些乌龟晃着脑袋哼歌，他忽然觉得，眼前这幅画面和记忆里的鲸歌，倒有几分不相上下的治愈。

他转头想看看身边几个小家伙是什么反应，就见他们眼睛都直了，脸上全是震惊和好奇。哈德良正想笑，就见悬在众人头顶的泡泡突然炸开，五颜六色的光点像下雨似的落在他们身上。

他抬手摸了摸头发，指尖沾了一层亮晶晶的碎光。得，这下他活像棵挂满装饰的圣诞树。

孩子们要么兴奋地尖叫，要么愣愣地看着光点在身边飘，等最后一点光落在他们发梢，哈德良忽然觉得，这才是霍格沃茨该有的迎新仪式。

他趴在船边想找找刚才那只绿乌龟，刚好对上对方圆溜溜的黑眼睛。

“谢谢，很好听。”

话刚出口他自己都愣了——他居然在用乌龟的语言说话，喉咙里像卡了个小铃铛，声音怪怪的。

“不客气，人类——”乌龟眨了眨眼，像是才反应过来什么，突然兴奋地晃起脑袋，“会说话的人！好久没见过会说话的人了！”

听声音倒像是只小幼崽，奶声奶气的。

“菲菲欢迎小说话人来古老城堡！”

哈德良忍不住笑了：“谢谢你，菲菲。以后我能不能来湖边找你玩？”

小乌龟拼命点头：“小说话人随时可以来找菲菲和托库米斯！”

托库米斯应该就是这族乌龟的名字吧？哈德良记在心里，等安顿下来得找本神奇动物图鉴查查，他上辈子在霍格沃茨待了七年，从没听过这种会唱歌的乌龟。

“你在跟谁说话？”

身后突然传来个小男孩的声音，哈德良回头的瞬间，心脏猛地一缩。

那孩子有着布莱克家族标志性的黑发，还有一双银灰色的眼睛——和他上辈子见过的那双眼睛一模一样，冷得像深秋的雾，又亮得像淬了星光。

不得不说这孩子长得真好看，小小的鼻子，圆乎乎的脸颊，活像只奶凶奶凶的小猫咪。此刻他正好奇地盯着哈德良，像在看什么新奇的魔法生物。

哈德良压下心头的异样，笑着回答：“我在跟刚才唱歌的乌龟道谢。”

小男孩眼睛瞬间亮了：“你能听懂它们说话？我爸爸说能和动物说话的人特别少见！”

“是挺少见的。”哈德良点头。

“它说什么了？”旁边的金发小姑娘凑过来追问。

“它说不客气。”

关于可以去湖边找菲菲的事，他打算烂在肚子里。要是让这群小崽子知道了，以后他怕是别想安安静静来湖边发呆，铁定要被一群小尾巴跟着。

“哇——”三个孩子异口同声地发出惊叹。哈德良看着他们亮晶晶的眼睛，忽然想起上辈子自己刚接触魔法时，是不是也是这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等光点彻底消失，拉车的海怪掉转方向，朝着城堡的后门游去。埃弗雷特教授的船第一个抵达小码头，她率先跳上岸，转身帮新生们挨个下船。

轮到哈德良这组时，他先扶着几个小个子的孩子踩稳码头，自己才最后一个跳下来。他记得这地方的石板常年泡在水汽里，滑得很，上辈子就见过新生踩空掉进湖里，成了开学第一天的笑柄。

接下来的路和上辈子一模一样。他们走过雕着花纹的拱门，穿过燃着火把的走廊，楼梯也是固定的——谢天谢地，不是那种会突然移动的活楼梯。

最后他们停在大礼堂外的平台上，埃弗雷特教授让他们整理好仪容，自己先进去通知校长，等会儿要带他们进去参加分院仪式。

新生们立刻手忙脚乱地拍掉身上的光点，可那些碎光像粘了胶水似的，拍掉这边又粘到那边，越拍越乱。

哈德良倒是不介意这些小光点，可总不能顶着一头亮晶晶的头发去分院。他挥了挥魔杖，给自己的长袍和头发施了个清洁咒，瞬间身上的光点就淡了大半，只剩下一点点细碎的光像星尘似的沾在衣角。

旁边几个孩子看得眼睛都直了，呼啦一下围过来，拽着他的袍子就喊：“哥哥！也给我施一个！”“我也是我也是！”

哈德良笑着挨个给他们施了咒，这下他们总算不像人形萤火虫了，倒像是被撒了一把细闪粉，看起来乖巧又可爱。

“他们怎么给我们分院啊？”一个棕头发的胖姑娘小声问。

“我听说要考试！”一个深金色头发的男孩凑过来，神神秘秘地跟周围的孩子咬耳朵，惹得一群小崽子倒抽冷气。

“可我们连一节课都还没上啊！”

“我连几个咒语都记不住！”

“魔药课更是一窍不通！你说他们会不会逼我们当场熬药啊？”

“说不定还要我们斗龙！”

“别扯了！”

哈德利安靠在走廊的石墙上，抱着胳膊看这群小崽子们越猜越离谱，嘴角还挂着点笑意。可看着看着，就见几个胆子小的新生脸都白了，手指攥着长袍下摆直抖，他终于还是忍不住上前了。

“放心吧，没人会逼你们打架。”他的声音清晰又平静，刚好能让大半新生都听见，“就算要考核，也是你们能做到的事。”

他没把分院帽的秘密说出来——毕竟拆穿惊喜可不太地道。不过这话倒是真的安抚了人心，刚才还慌慌张张的孩子们明显松了口气，连说话的声音都轻快了些。成了，任务完成。

没过多久，埃弗雷特教授捧着一卷羊皮纸回来了，让他们分成男女两列跟着她走。快到大礼堂门口时，教授却叫住了哈德利安，说要把他的分院安排到最后。

这话一出，身后的新生们都炸了锅。他们本来还以为哈德利安是高年级来帮忙的学长，就像之前带他们坐船的级长那样，谁能想到这人居然跟他们一样是新生？

哈德利安只是点了点头，看着那群小不点排着队走进礼堂。他扫了一眼，这一届新生大概有一百到一百五十人，看来有的等了。他干脆找了个靠墙的角落，尽量让自己舒服点。

反正他也不怕失控，干脆凝聚起身后的阴影，凭空变出了个软乎乎的座椅。他往椅子上一瘫，心里有点小得意——当初练习操控阴影差点没把他折腾死，现在能玩出这手，也算没白受罪。

谁再说操控元素简单他跟谁急。那些元素都是天然而成的主儿，从来不会乖乖听人使唤，硬来只会被反噬。当初他就是犯了这个错，才被阴影缠得差点喘不过气，还是死神和伊格诺图斯点醒了他。现在他倒是能随心所欲调动阴影了，就是每次用完都得缓好一阵补魔力。

礼堂里的分院仪式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埃弗雷特教授念一个名字，就有个孩子战战兢兢地坐到木凳上，分院帽扣到头上。有的帽子刚碰到头发就喊出了学院名，有的则要纠结好半天，但结果都一样——孩子们欢呼着跑向属于自己的长桌，被学长学姐们拥着坐下。

“布莱克，阿尔法德。”

哈德利安抬眼，看见跟他同船的那个黑发男孩磨磨蹭蹭地走到凳子前，小心翼翼地坐下。他早从教父那儿听说过这孩子的去向，果然——

“斯莱特林！”

男孩明显松了口气，摘下帽子就往斯莱特林的长桌跑，跟同届的新生们挤在了一起。哈德利安勾了勾嘴角，跟他预料的一样。

感觉过了有一个世纪那么久，终于轮到他了。

“佩弗利尔，哈德利安。”

他散去身下的阴影座椅，抬着头大步走向礼堂中央，完全无视了各桌学生的窃窃私语，还有那些盯着他肩膀上的尼克斯的探究目光。这只乌拉尔猫头鹰倒是挺享受这种万众瞩目的感觉，还故意抖了抖羽毛。

路过赫奇帕奇长桌时，他看见那个红发男孩正对着他使劲挥手，脸上是毫不掩饰的鼓励笑容——这大概是赫奇帕奇里唯一一个不带着警惕看他的人了。他又扫了眼拉文克劳的方向，跟他同船的那个棕发男孩也在朝他摆手。

一股暖意悄悄爬上心头。他坐到木凳上，低声让尼克斯飞到自己腿上，免得碍事。下一秒，分院帽就扣在了他头上，挡住了周围那些好奇又带着点畏惧的目光。

“哟，我们又见面了，波特先生——不对，现在该叫你佩弗利尔先生才对。”

你好啊，帽子。哈德利安在心里应着，一点都不惊讶它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他早就觉得这顶帽子绝不是只会说话的魔法道具那么简单。

“这次能让我把你分到最合适的学院吗？”

可以。哈德利安答道，但我这次应该会分到跟上次完全不同的学院吧？

“你已经不是从前的你了，佩弗利尔先生。你身上仍有勇气，却不再像过去那样鲁莽。”帽子说道。

哈德利安没说话。他知道前世的哈利之所以不想去斯莱特林，一是因为那些关于蛇院的偏见，二是因为身上的 compulsions 让他不得不做出特定的选择。这一世他倒是不排斥蛇院了，只是……一想到要跟里德尔待在同一个学院，他就有点头疼。

“看来你还是不太想去蛇院啊。”

我暂时不想跟里德尔打交道，哈德利安解释道，而且如果我去了斯莱特林，邓布利多肯定会更加盯着我。那老家伙本来就因为佩弗利尔家族的身份对他心存戒备——毕竟佩弗利尔家出了不少中立派和黑巫师，而邓布利多对任何跟“黑”沾边的东西都深恶痛绝。要是真进了斯莱特林，他背上的靶子只会更大。

“没错，那会打乱你的计划。”帽子赞同道，“以你的聪明才智，去鹰院倒是挺合适的，那里安静，方便你谋划。”

这话倒是不假，拉文克劳确实能给他更多自由空间，不像狮院或蛇院那样容易被人盯着。但他虽然看重知识，却不是把知识放在第一位的人。帽子似乎也看穿了这点。

“你需要一个能轻松建立人脉的地方，一个能让你从过去的阴影里走出来，同时又能躲开敌人视线的地方。一个既有蛇院的精明，又有狮院的勇气的地方。”

哈德利安没再说话，让帽子自己做决定。他能感觉到礼堂里的师生们都在等着，再拖下去反而会更引人注目。

“我明白了，那就——赫奇帕奇！”

第14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