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拉斯托的忌日已经过去一周了，查理觉得自己快憋炸了。她把担心压了又压，可胸口那股堵得慌的感觉怎么都散不掉。

她才不管阿拉斯托嘴多硬，天天装得跟个冷血的广播恶魔似的。查理比谁都清楚，他心里在乎他们每一个人。不然上次派对他犯了那么重的旧伤，何苦硬撑着也要兑现承诺过来？

再这么耗下去不是办法。查理咬咬牙，拍板搞一场"治愈会谈"——她先把阿拉斯托约到自己房间，其他人提前躲在里面，等他来了就一起陪他聊聊，帮他把心里那股子郁结的劲儿散一散。

她也知道这法子成功概率低得可怜，搞不好还会把人惹毛。可她实在没办法了，再放任阿拉斯托这么闷着，他这辈子都别想在朋友面前卸下防备。

……他们应该算是朋友吧？

查理一个小时前就给阿拉斯托发了消息，说要在卧室等他。趁着这段时间，她把房间布置得尽可能温馨，甚至在地板上铺了一圈软乎乎的地毯。她蹲在地毯上整理抱枕，心里七上八下的，总觉得阿拉斯托搞不好会当场掀了她的房间。

"那个草莓皮条客什么时候才来？"安吉尔瘫在地毯上打了个哈欠，尾巴有一搭没一搭地拍着地板，"老子快等睡着了。"

"我还是觉得这主意蠢透了。"赫斯克叼着雪茄吐出一口烟圈，没等查理接话就泼了盆冷水，"那家伙连句掏心窝子的话都不肯说，你觉得他会跟我们坐这儿唠嗑？"

"他应该快到了——"

查理的话刚说了一半，卧室门突然被推开了。

阿拉斯托站在门口，红色的眼睛扫过围坐在地毯上的一群人，脸上的笑容瞬间冷了几分，活像个抓包学生开派对的教导主任。

"我就知道没好事。"他叹了口气，脚步沉沉地走到查理身边站定，目光直直地落在她脸上。

查理被他盯得后背发毛，手心全是汗。她清了清嗓子，声音都在打颤："那个……阿拉斯托，我们想跟你聊聊上周的事。"

阿拉斯托脸上的笑容纹丝不动，可那股子不耐烦已经从声音里透出来了："你们是想挖我死亡那天的细节？"

完了，搞砸了。查理心里咯噔一下，连忙摆手解释："不是不是！你要是不想说也没关系，死亡本来就是很痛苦的回忆——"

她越说越乱，活像个机关枪在突突。直到阿拉斯托抬手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她才猛地闭上嘴，耳根子都红透了。

"我不想谈论这件事。"阿拉斯托的语气冷得像冰，可下一秒话锋一转，"但我可以给你们看。"

他扫了一圈围坐的众人，掌心突然亮起诡异的绿光："规矩是，看完之后谁都不许再提半个字，更别想用这事拿捏我。包括你们所有人。"

"我绝对不会的！阿拉！"查理眼睛亮了，忙不迭点头，又回头冲其他人使眼色。

众人纷纷站起身，手叠着手搭成一团——不知情的人撞见这场景，搞不好还以为他们在搞什么中二的团队宣誓仪式。

就在所有人的手掌碰到一起的瞬间，眼前的世界突然陷入一片漆黑。没有光，没有声音，只剩一片虚无的死寂。

"我靠，这他妈是啥？"安吉尔的声音在黑暗里响起，他挥着手乱摸，只碰到一片黏糊糊的、像是在蠕动的黑暗。

"这是我的记忆。"阿拉斯托的声音从前方传来，"我死那天的样子。"

其他人还在四处张望的时候，妮芙蒂已经手脚麻利地爬到了阿拉斯托的肩膀上，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坐稳。阿拉斯托也没拦着，任由她像只小仓鼠似的扒着自己的衣领。

黑暗很快开始扭曲、流动，慢慢拼成了一片潮湿的沼泽森林。夜色浓得像化不开的墨，四周静得能听见树叶上的水滴砸在泥地里的声音。

突然，一阵狗吠声刺破了寂静。

"是狗？"维姬皱着眉四处张望，"这鬼地方怎么会有狗？"

阿拉斯托的身体猛地僵住了。妮芙蒂没说话，只是伸出小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脸颊，像是在安抚。

下一秒，他们看见一个男人跌跌撞撞地在树林里狂奔。他穿着被树枝勾破的衬衫，深棕色的卷发粘在汗湿的额头上，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可脸色白得吓人。

他跑得太急，没注意到地上横生的树根，脚下一绊就狠狠摔在泥地里。脚踝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扭着，显然是折了。

狗吠声越来越近，下一秒，一群体型壮硕的猎犬从灌木丛里冲了出来。它们是专门用来狩猎的品种，鼻子贴在地上嗅着，死死咬住了男人的气味。

猎犬扑上去的瞬间，查理捂住了嘴，差点吐出来。

锋利的犬齿狠狠撕开男人的手臂，一大块皮肉被硬生生扯了下来，鲜血像喷泉似的涌出来。男人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在泥地里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可又被另一只猎犬咬住了腿。

他的衣服很快被鲜血浸透，混着泥土和草屑，变得黏糊糊的一团。猎犬们围着他撕咬、拖拽，时不时能看见骨头从撕裂的皮肉里露出来。

查理浑身发冷。她从来没想过，那个平时总是挂着从容笑容、看起来无所不能的广播恶魔，竟然经历过这样的痛苦。男人还活着，还在惨叫，每一声都像针一样扎在她心上。他到底还要熬多久，才能等来解脱？

男人拼尽全力撑起身体，四肢着地的样子像头受伤的野兽。可就在这时，一声巨大的枪响炸开了。

众人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枪声盖过了猎犬的咆哮，也盖过了男人的惨叫。他们看见男人的身体猛地一僵，后脑勺多了个血洞，然后重重倒回泥地里，彻底没了动静。

世界再次陷入黑暗。

等他们回过神，已经重新站在了查理的卧室里，地毯上的抱枕还保持着刚才的位置，仿佛刚才那地狱般的一幕只是一场噩梦。

"我不想讨论这件事。"阿拉斯托的声音没了刚才的冰冷，只剩下一丝疲惫，"各位，失陪了。"

他转身就走，没再看任何人一眼。卧室门被带上的瞬间，刚才还强撑着的众人瞬间垮了。

"我他妈想吐。"安吉尔一头砸在赫斯克肩膀上，声音都在发抖。

"太可怕了。"查理喃喃道，其他人都跟着点头，没人能说出更多的话。

他们遵守了约定，再也没提过阿拉斯托的死亡。可每个人的态度都悄悄变了。

查理拉着维姬把酒店里里外外搜了三遍，连一只流浪狗的影子都不许靠近。安吉尔和赫斯克开始主动找阿拉斯托搭话，哪怕大部分时间只是窝在吧台一起喝酒，也比之前各过各的强。妮芙蒂更是记恨上了所有坏狗，连带着看见蟑螂都要冲上去踩两脚，说是要替阿拉斯托报仇。

第2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