讣告与系统

第一章 讣告与系统：以复活为名的契约

手机屏幕上的电子讣告像一块浸了冰水的裹尸布，死死蒙住我的视线。黑体字印着的“马伊晨”三个字，被我的眼泪晕开又风干，反复几次后，终于凝成了一道再也擦不掉的泪痕。

“意外坠楼，享年二十岁。”

轻飘飘的八个字，就概括了她鲜活滚烫的一生，概括了我们十五年的羁绊。

我和马伊晨是在幼儿园的滑梯上认识的。那天她抢了我的草莓味棒棒糖，却在我瘪着嘴要哭的时候，把自己的牛奶味糖塞给我，皱着小眉头说：“草莓的太甜了，牛奶的好吃，给你，不许哭。”后来我们成了邻居，成了同桌，成了彼此生命里最密不可分的人。她知道我不吃香菜，我记得她生理期要喝热的红糖姜茶；她会在我被欺负时冲上去挡在我前面，我会在她失恋时陪她在天台上哭到凌晨。上周三放学，我们还挤在学校门口的小吃摊前，她举着两串烤面筋，眯着眼睛笑：“等周末发了零花钱，咱们去吃巷口那家螺蛳粉，我请你，双倍酸笋的！”

可现在，那家螺蛳粉店还在，烤面筋摊的香味还飘在放学路上，唯独那个会抢我烤肠里的玉米粒、会把奶茶里的珍珠都挑给我的人，没了。

我蜷缩在沙发上，怀里抱着马伊晨送我的兔子玩偶——那是她十五岁生日时，用攒了半个月的零花钱买的，说“以后我不在你身边，就让它替我陪着你”。那时候我们都以为，“不在身边”不过是升学、工作的短暂分离，从没想过，会是生与死的永别。

手机震动了一下，是殡仪馆发来的确认信息，问我是否确定要将马伊晨的骨灰安放在南山公墓的常青区。我指尖颤抖着，连“确定”两个字都打不出来，只能把脸埋进玩偶柔软的绒毛里，哭得喘不过气。窗外的雨下得淅淅沥沥，敲打着玻璃，像是她在隔着雨幕喊我的名字，又像是老天爷也在为这场突如其来的离别落泪。

不知道哭了多久，直到喉咙干涩得发疼，眼睛肿得睁不开，我才恍惚抬起头。客厅里没开灯，只有手机屏幕亮着微弱的光，映着墙上我们去年一起拍的合照——照片里的马伊晨比着剪刀手，笑得露出两颗小虎牙，我靠在她肩上，手里举着刚买的冰淇淋，甜腻的奶油沾在了嘴角。

“晨晨……”我喃喃地喊她的名字，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清，“你怎么说话不算数啊……你说过要陪我过生日，要当我的伴娘，要一起去看海边的日出……你怎么能丢下我一个人……”

就在这时，一道冰冷、毫无感情的机械音突然在我的脑海里炸开，像电流击穿了混沌的思绪：

【检测到宿主强烈执念波动，符合绑定条件。】

【“梦女文攻略系统”启动中……绑定进度10%……50%……100%……绑定成功。】

我猛地僵住，以为是哭太久出现了幻听，用力晃了晃脑袋，可那声音依旧清晰地回荡在脑海里，没有半分模糊：

【宿主你好，我是编号007的攻略系统，竭诚为您服务。】

“谁？”我警惕地环顾四周，客厅里只有我一个人，门窗都关得好好的，根本不可能有人藏在这里，“你在哪里？出来！”

【本系统存在于宿主的意识海之中，无法以实体形式呈现。】机械音顿了顿，继续说道，【检测到宿主的核心执念为“让马伊晨复活”，本系统可满足您的愿望。】

我的心脏骤然紧缩，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了，连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你说什么？你能让晨晨复活？”

【是的。】系统的回答简洁明了，【马伊晨的死亡属于意外性灵魂消散，本系统可通过收集“世界线能量”重塑其灵魂，逆转死亡结局。但能量收集需要宿主配合完成任务——进入指定的梦女文世界，攻略其中的主角团成员，获取他们的百分百好感度，每完成一个世界的攻略，即可兑换相应的复活能量。当能量值达到100%时，马伊晨将即刻回归现实世界。】

“梦女文世界？攻略主角团？”我懵了，完全听不懂系统在说什么，“那是什么东西？我为什么要去那种地方？”

【梦女文世界是以现实中热门作品为蓝本，衍生出的、以读者幻想与角色产生情感联结为核心的平行世界。主角团为该世界的核心人物，其好感度直接关联世界线能量的产出。宿主的任务，就是进入这些世界，通过与主角团成员互动，获得他们的认可与好感，直至好感度达到100%。】

系统的声音没有丝毫起伏，却字字句句都砸在我的心上。我想起马伊晨冰冷的讣告，想起她再也不会睁开的眼睛，想起我们那些还没来得及实现的约定，心脏像是被刀割一样疼。

“如果我拒绝呢？”我低声问，带着一丝侥幸。

【拒绝任务，复活能量将无法收集，马伊晨的灵魂将彻底消散，永远无法复活。】系统的回答冰冷又残酷，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宿主需要在十分钟内做出选择，倒计时开始：10:00……9:59……9:58……】

我看着手机屏幕上马伊晨的照片，她的笑容依旧灿烂，却像一根针，狠狠扎进我的心里。十分钟，短短六十秒，却决定着我最好的朋友能否回来。

我没有选择的余地。

“我答应你。”我深吸一口气，擦干脸上的泪水，声音虽然颤抖，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我接受任务，我要让晨晨复活。”

【宿主确认接受任务，契约生效。】系统的声音里似乎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波动，【第一个攻略世界已锁定：《盗墓笔记》梦女衍生世界。攻略对象：铁三角（吴邪、张起灵、王胖子）+黑眼镜。任务要求：在三个月内，获得四人的百分百好感度。任务失败惩罚：宿主将与马伊晨一同彻底消亡。】

《盗墓笔记》？我愣了一下。那是马伊晨最喜欢的小说，她曾经拉着我刷了一遍又一遍，还给我讲里面的人物故事，说吴邪的天真、小哥的神秘、胖子的幽默，还有黑眼镜的玩世不恭。那时候我总嫌她唠叨，现在想来，那些被我忽略的细节，竟成了我此刻唯一的依仗。

【传送准备中……坐标定位完成……世界通道开启……】

随着系统的提示音落下，一股强烈的失重感突然袭来，像是被人从高处狠狠推了下去。我来不及惊呼，眼前的景象便开始扭曲、模糊，客厅的沙发、墙上的合照、窗外的雨景，全都化作了碎片，被卷入一片刺眼的白光之中。

我的意识逐渐下沉，最后听到的，是系统冰冷的提示，和脑海里马伊晨笑着喊我名字的声音：

【传送成功，祝宿主攻略顺利。记住，你的每一步，都关乎马伊晨的生死。】

……

再次睁开眼睛时，刺眼的阳光晃得我眯起了眼。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潮湿的泥土味和淡淡的消毒水味，耳边是嘈杂的人声和汽车驶过的轰鸣声。我撑着地面坐起来，发现自己正躺在一条破旧的小巷里，身上穿着一件陌生的白色T恤和牛仔裤，口袋里还揣着一部老旧的翻盖手机。

【当前世界：《盗墓笔记》梦女衍生世界。时间节点：七星鲁王宫事件结束后，吴邪等人暂居杭州休整。】系统的声音适时响起，【宿主身份：无家可归的流浪青年，因意外晕倒在吴山居附近，即将被吴邪发现。】

我还没来得及消化这些信息，巷口就传来了脚步声，伴随着一个略显熟悉的声音：“胖子，你看那边是不是有人？”

我抬头望去，只见一个穿着蓝色连帽衫的年轻男人正朝这边走来，他个子不算太高，皮肤白皙，眼睛明亮，带着一股少年气的天真，正是我在马伊晨的描述里听过无数次的——吴邪。

他身后跟着一个身材魁梧的胖子，穿着花衬衫，手里拎着一个塑料袋，里面装着刚买的卤味，边走边嘟囔：“能有啥人？估计是要饭的吧？小天真，你可别多管闲事，咱还得回去给小哥带点吃的呢。”

吴邪却已经走到了我面前，蹲下身，关切地看着我：“喂，你没事吧？怎么躺在这儿？”

阳光落在他的脸上，温暖得像马伊晨曾经递给我的热可可。我看着他熟悉的脸，想起系统的任务，想起还在另一个世界等待复活的马伊晨，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底的慌乱，抬起头，对上了吴邪的眼睛。

这是我攻略之路的第一步，也是马伊晨复活的希望。

我不能输。

【当前攻略对象好感度：吴邪（5%）、张起灵（0%）、王胖子（0%）、黑眼镜（0%）。请宿主尽快展开互动，提升好感度。】

系统的提示音在脑海里响起，而我面前的吴邪，正皱着眉头，伸手想扶我起来：“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去医院？或者先跟我回吴山居歇会儿？”

胖子凑过来，上下打量了我一番，撇撇嘴：“小天真，你看这丫头穿得干干净净的，哪像流浪的？别是碰瓷的吧？”

“胖子！”吴邪瞪了他一眼，又转向我，语气依旧温和，“别理他，你要是不介意的话，先跟我回店里吧，至少能喝口热水。”

我看着他真诚的眼神，点了点头，声音还有些沙哑：“谢谢你……”

这一声谢谢，不仅是对吴邪的感激，更是对命运的妥协，对复活马伊晨的执念。

跟着吴邪走出小巷，阳光洒在身上，暖洋洋的。我回头望了一眼身后的巷子，仿佛还能看到那个蜷缩在沙发上哭泣的自己。从现在起，我不再是那个只知道依赖马伊晨的小女孩了，我要为了她，在这个陌生的世界里，一步步走下去，直到把她带回我身边。

吴山居的招牌就在不远处，古色古香的木门敞开着，像是在等待着我的到来。而我知道，这扇门背后，不仅有《盗墓笔记》里的传奇故事，还有我和马伊晨的未来。

攻略，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