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蝉鸣里的少年·冬
北风卷着雪粒子敲打着训练室的玻璃窗，发出细碎的噼啪声响。窗外的世界早已裹上了一层薄薄的白，光秃秃的梧桐枝桠上积着雪，像落了满树的碎玉。暖气开得很足，玻璃窗上蒙着一层厚厚的白雾，将窗外的凛冽隔绝得干干净净，训练室里暖融融的，连空气都带着几分慵懒的暖意。
陈奕恒坐在靠窗的地毯上，怀里抱着吉他，指尖却有些发僵。冬日的寒气似乎总爱往骨缝里钻，哪怕隔着厚厚的卫衣，也能察觉到那丝凉意。他低头看着谱子，指尖在琴弦上轻轻拨弄，断断续续的旋律飘出来，带着点没睡醒的慵懒。
“学长，暖暖手吧。”
清亮软糯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陈奕恒抬起头，就看见陈浚铭端着一杯热气腾腾的姜茶走过来，玻璃杯壁上凝着水珠，氤氲的热气模糊了少年的眉眼。他身上穿着厚厚的羽绒服，帽子上的绒毛蹭着脸颊，鼻尖冻得通红，像颗熟透的樱桃。
陈奕恒接过杯子，温热的触感从指尖蔓延到心口，连带着冻僵的手指都活络了几分。姜茶的辛辣混着红糖的甜香漫进鼻腔，暖得人浑身都松快起来。他看着陈浚铭冻得发红的鼻尖，忍不住伸手替他拢了拢围巾，指尖不经意擦过少年的脸颊，温热的触感让两人都顿了顿。
“怎么不多穿点？”陈奕恒的声音比平时低了些，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心疼，“楼下那么冷，跑上来也不知道裹严实点。”
陈浚铭蹲在他对面，下巴搁在膝盖上，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像藏了两颗星星。“着急给你送茶嘛，”他晃了晃脚丫，帆布鞋的鞋尖蹭着地毯，“我看你弹了好一会儿了，手指都冻得发红了。”
他说着，伸手指向谱子上的一行，语气里满是雀跃：“对了学长，这段旋律，我填了几句词，你听听看？”
不等陈奕恒回应，他就轻轻哼唱起来。声音软糯清甜，带着冬日特有的温软，和姜茶的热气缠在一起，漫过整个训练室。陈奕恒跟着轻轻弹着和弦，目光落在他认真的侧脸上，长长的睫毛垂下来，在眼睑下投出一小片阴影，嘴角微微上扬着，像含着一颗糖。
阳光透过白雾朦胧的玻璃窗，懒洋洋地洒在两人身上，陈奕恒的嘴角弯起一个温柔的弧度，指尖的旋律跟着少年的歌声，变得愈发流畅婉转。
舞蹈区的暖气似乎比这边更足些，左奇函脱了厚重的外套，只穿着一件黑色的连帽卫衣，额角沁着薄汗，碎发被汗水濡湿，贴在光洁的额头上。他正对着镜子反复练一个高难度的托举动作，眉头紧紧皱着，看起来有些烦躁。
杨博文坐在旁边的瑜伽垫上，腿上放着一包拆开的饼干，正咔哧咔哧啃得香，时不时抬起头，对着左奇函的背影点评两句。
“左奇函，你刚才那个托举太僵硬了，胳膊都没伸直，看着跟个歪脖子树似的。”
“还有落地的时候，脚步乱了，差点就摔了，能不能走点心啊？”
左奇函猛地转过身，额角的青筋跳了跳，瞪着他：“有本事你来，站着说话不腰疼。”
杨博文把最后一块饼干塞进嘴里，拍了拍手上的碎屑，慢悠悠地站起来。他走到镜子前，活动了一下手腕脚踝，朝左奇函勾了勾手指：“来就来，怕你不成？”
音乐声再次响起，杨博文跟着节奏跳了起来。他的身段天生就软，柔韧性好得惊人，wave做得又柔又顺，像是流水在身上淌过。到了托举的动作时，他轻轻一跃，身体在空中划出一个漂亮的弧度，落地时脚步稳稳的，连晃都没晃一下。
左奇函挑了挑眉，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艳，嘴上却不肯认输：“也就那样吧，比我差远了。”
杨博文凑到他身边，得意地扬着下巴，鼻尖几乎要碰到他的脸：“哦？那再来一次，这次你要是再摔了，就得把你藏在柜子最上层的巧克力全给我。”
左奇函的脸瞬间黑了，伸手攥住他的手腕，力道却控制得很轻：“你敢打我巧克力的主意？”
两个人闹作一团，从舞蹈区滚到垫子上，卫衣的衣角被掀起，露出一截白皙的腰腹。杨博文伸手去挠左奇函的痒痒，惹得对方闷哼一声，反手把他按在垫子上，两个人的呼吸交缠在一起，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清爽气息，笑声震得屋顶的吊灯都微微晃动。
最后两人都累得瘫在垫子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看着天花板上旋转的吊扇发呆。杨博文忽然戳了戳左奇函的胳膊，声音里带着点期待：“哎，明年春天的汇演，我们还一起跳？”
左奇函侧过头看他，暖黄的灯光落在他汗涔涔的脸上，柔和了眉眼间的棱角。他哼了一声，声音却软了下来，轻得像羽毛：“看你表现。”
窗外的雪越下越大，纷纷扬扬的，像撒了一地的碎钻，将整个世界都染成了一片洁白。训练室里，吉他声混着少年的哼唱，笑声裹着暖气的温度，织成一张温柔的网，将所有的寒意都隔绝在外。
陈浚铭唱到最后一句，忽然停下来，抬头看向陈奕恒，眼里闪着光：“学长，明年我们写一首关于雪的歌吧？就写今天，写训练室，写……”
他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耳朵尖悄悄泛红，没好意思说出口后半句。
陈奕恒低头，撞进他澄澈的眼眸里，眼底的笑意温柔得能溺出水来。他伸手揉了揉少年毛茸茸的头顶，声音轻缓：“好啊，写满我们的故事。”
不远处的垫子上，杨博文伸手接住一片从窗缝飘进来的雪花，雪花落在掌心，瞬间融化成一滴水，凉丝丝的。左奇函看着他指尖的水珠，忽然伸手，轻轻擦掉了他嘴角沾着的饼干屑，指尖的温度烫得杨博文猛地一颤。
两个人的目光撞在一起，空气里忽然多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甜，连窗外呼啸的北风，似乎都变得温柔起来。
冬日的风还在呼啸，卷着雪花敲打着玻璃窗，可训练室里的时光，却暖得像一汪融化的春水，将少年们的心事，轻轻裹住，妥帖安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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