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老虎赖着不走的九月，学校的运动会热热闹闹地拉开了序幕。
操场上彩旗招展，广播里循环播放着各班的加油稿，啦啦队的呐喊声此起彼伏，空气里飘着橘子汽水的甜香和少年少女挥洒的汗水味。
陆清禾攥着衣角站在800米检录处，指尖微微发颤。她体育向来不算好，要不是班级报名人数不够被许念悠硬拉着凑数，根本不会站上这个跑道。
“别怕！”许念悠拍着她的肩膀打气，眼睛却瞟向不远处的篮球架下，“你看沈星辞和江屿都在那边看呢，跑不动了就看帅哥，保准你动力满满！”
陆清禾顺着她的目光望过去，正撞上沈星辞看过来的视线。他穿着干净的白T恤，手里拿着一瓶矿泉水，看见她望过来，还朝她弯了弯嘴角，比了个“加油”的口型。
脸颊“唰”地一下烧了起来，陆清禾慌忙转过头，心脏砰砰跳得快要冲出胸膛。
发令枪响的瞬间，周围的选手都冲了出去，陆清禾也跟着迈开步子，只是没跑多久，就被甩在了后面。她咬着牙往前冲，耳边是呼啸的风，还有看台上许念悠扯着嗓子喊她名字的声音。
一圈下来，陆清禾的呼吸已经乱了，脚步也越来越沉。她抬眼看向观众席，沈星辞的目光依旧落在她身上，那道视线像是带着温度，让她又多了点力气。
可就在最后一个弯道的时候，陆清禾脚下一绊，整个人往前扑去，膝盖重重地磕在塑胶跑道上，火辣辣的疼瞬间蔓延开来。
“清禾！”
许念犹的喊声和周围的惊呼声混在一起，陆清禾撑着胳膊想站起来，却疼得倒抽一口凉气。
一双白色的运动鞋停在她眼前，紧接着，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伸到了她面前。陆清禾抬头，撞进沈星辞带着担忧的眼眸里。
“能起来吗？”他的声音比平时低了些，带着几分急切。
陆清禾愣愣地看着他，忘了伸手。旁边的江屿已经跑过来，和许念犹一起扶她，沈星辞干脆半蹲下来，小心地避开她膝盖的伤口，扶着她的胳膊：“先去医务室。”
去医务室的路上，陆清禾的脸一直红着。沈星辞走在她旁边，一手扶着她，一手替她拎着跑丢的运动鞋，脚步放得很慢，和她的步伐保持一致。许念犹和江屿走在后面，两人还在拌嘴，江屿嘟囔着“早知道就不让她来凑数了”，被许念悠狠狠掐了一把，疼得他龇牙咧嘴却不敢吭声。
医务室里很安静，窗外的桂花香飘了进来。校医给陆清禾的伤口消毒，棉签擦过破皮的地方时，她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眼眶微微泛红。
沈星辞站在一旁，看着她泛红的眼角，下意识地递过旁边的棉花糖：“忍忍，吃颗糖就不疼了。”
那是一颗橘子味的棉花糖，软乎乎的，是他刚才在操场小卖部买的，原本没打算拿出来。
陆清禾愣了愣，接过棉花糖攥在手里，指尖传来甜甜的触感，连带着膝盖的疼好像都减轻了些。她小声说了句“谢谢”，声音细若蚊蚋。
校医处理好伤口，叮嘱她这几天别碰水，又给了一瓶碘伏让她回去按时擦。
沈星辞主动拿起那瓶碘伏，塞进她的口袋里，又弯腰替她把鞋带系好，动作轻柔又认真。
阳光透过医务室的窗户，落在他低垂的眉眼上，睫毛长长的，投下一小片阴影。陆清禾看着他的侧脸，心跳又开始不受控制地加速，手里的棉花糖，好像比刚拿到的时候更甜了。
两人一起走出医务室的时候，许念悠和江屿已经被运动会的热闹吸引，跑去看跳高比赛了。
夕阳把走廊的影子拉得老长，陆清禾的膝盖还有点疼，走路一瘸一拐的。沈星辞放慢脚步，和她并肩走着，手里还拎着她那只跑丢的运动鞋。
“棉花糖怎么不吃？”他先开了口，声音轻轻的，像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
陆清禾低头看了看手里的棉花糖，糖纸被攥得有点皱，她小声说：“有点舍不得。”
说完自己都觉得有点不好意思，脸颊又烫了起来，赶紧别过脸去看窗外。
沈星辞却笑了，低沉的笑声落在风里，带着橘子糖的甜意。他没再说话，只是伸手替她拂开了落在肩头上的一片桂花花瓣。
指尖不经意间擦过她的肩膀，陆清禾的身子僵了一下，连呼吸都慢了半拍。
走到教学楼的楼梯口，沈星辞停下脚步：“我扶你上去吧，楼梯不好走。”
陆清禾连忙摆手：“不用不用，我自己可以的。”
话刚说完，脚下就踉跄了一下。沈星辞眼疾手快地扶住她的胳膊，无奈地弯了弯嘴角：“还说可以？”
陆清禾的脸红得快要滴血，只好乖乖地让他扶着。
一步一步地往上走，楼梯间里只有两人的脚步声和轻轻的呼吸声。陆清禾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洗衣液味道，混着桂花的香气，好闻得让她有点晕乎乎的。
走到教室门口的时候，沈星辞忽然想起什么，从口袋里掏出一只叠得整整齐齐的千纸鹤，递给她：“这个，给你。”
陆清禾愣住了，接过千纸鹤，指尖触到纸面上凹凸的纹路，像是写了字。
“伤好之前，”沈星辞看着她，眼神亮亮的，“别再逞强跑800米了。”
陆清禾攥着千纸鹤，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填满了，甜丝丝的，连膝盖的疼都忘了。
她抬起头，对上他的目光，鼓起勇气，小声说了句：“沈星辞，谢谢你。”
夕阳穿过教室的窗户，落在两人身上，千纸鹤的翅膀被镀上了一层金边，藏着少年少女，说不出口的心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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