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

寒意浸得越来越深，连带着教室里的空气都带着点凉丝丝的触感。早读课的铃声刚落，英语老师踩着高跟鞋走进教室，鞋跟敲在水泥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嗒嗒”声，瞬间压下了教室里残留的、窸窸窣窣的私语声。

宋婉坐得笔直，黑框眼镜后的眼睛专注地盯着黑板上的新单词，手里的黑色水笔在单词本上飞快地移动着。她的单词本和她的人一样，规整得挑不出一点错处，每一个单词都标注了音标、词性和例句，红笔划出的重点清晰醒目，连页脚的空白处，都抄着拓展的同义词和反义词。

作为班长，宋婉的英语成绩稳居年级前三，单词量更是扎实得不像话。老师刚念完一遍单词，她就能准确无误地默写出来，连带例句都能信手拈来。后座的男生偷偷传纸条问她“accompany”怎么记，她只是在纸条背面画了个简单的思维导图，标注了词根词缀，再递回去，字迹娟秀又清晰。

教室的另一头，田佳瑄正对着课本上的单词愁眉苦脸。

她的座位在靠窗的位置，冬日的阳光透过玻璃，懒洋洋地洒在她的课桌上，给她那头蓬松的自然卷镀上了一层浅浅的金色。她戴着圆圆的眼镜，鼻尖几乎要贴到课本上，眉头皱成了一个小小的“川”字，嘴里小声地念叨着单词。

田佳瑄a-c-c-o-m-p-a-n-y……陪伴……

她念叨一遍，就拿铅笔在草稿纸上歪歪扭扭地写一遍，可刚写完，转头就忘了怎么拼。

她的英语成绩算不上好，单词总是记了又忘，像手里攥不住的沙。明明早读课跟着大家一起读了好几遍，可一到自己默写，就卡壳卡得厉害。她看着草稿纸上写错的字母，瘪了瘪嘴，圆圆的眼睛里蒙上了一层浅浅的委屈

英语老师巡视到她身边的时候，刚好看见她对着错字发呆，弯下腰，声音温和：

英语老师田佳瑄，这个单词的词根是company，记住词根就好记多了。

田佳瑄猛地抬起头，脸颊瞬间红透了。她连忙点头，声音细若蚊蚋：

田佳瑄好……好的老师。

老师走后，她又盯着单词看了半天，可脑子里还是一团乱麻。她咬着铅笔头，偷偷瞥了一眼斜前方的宋婉——班长的单词本摊在桌上，字迹工整得让人羡慕。她心里痒痒的，想去问问宋婉有没有什么记单词的好办法，可又有点不好意思，手指绞着校服衣角，纠结了半天，都没敢挪步子。

课间操的铃声响了起来，班里的同学呼啦啦地往外涌，男生们勾肩搭背地讨论着昨天的球赛，女生们手牵手地聊着新出的文具。宋婉收拾好单词本，刚想起身去操场，就看见田佳瑄还坐在座位上，对着英语课本苦思冥想，像只被钉在椅子上的小松鼠。

宋婉不去跑操吗？

宋婉站在她旁边，轻轻敲了下她的桌子

田佳瑄被吓了一跳，手里的铅笔“啪嗒”一声掉在桌上，她抬起头，看见宋婉的笑，连忙捡起铅笔，小声说：

田佳瑄我……我想把这个单词背下来再去。

宋婉顺着她的目光看向课本，一眼就看见了那个让她犯难的“accompany”。她弯下腰，指着单词本上的笔记，声音清亮又温柔：

宋婉你看，这个单词可以拆成ac+company，ac是加强前缀，company是伙伴，伙伴就是陪伴，这样是不是好记多了？

田佳瑄的眼睛亮了亮，像突然被点亮的星星。她凑过去，看着宋婉的单词本，上面的笔记密密麻麻，却条理清晰。她跟着宋婉的话念了两遍：

田佳瑄ac+company……陪伴……

念完，她歪着头想了想，突然一拍手，发出一声小小的欢呼：

田佳瑄我记住了！班长你好厉害啊！

她的声音软软的，带着雀跃的尾音，像颗甜甜的糖，落进宋婉的耳朵里。宋婉忍不住笑了，伸手揉了揉她蓬松的卷发，手感软软的，像棉花糖。

宋婉很简单的，你可以试试词根词缀记忆法，比死记硬背快多了。

田佳瑄用力点头，把宋婉的话牢牢记在心里。她看着宋婉的单词本，眼里满是羡慕：

田佳瑄班长，你的笔记好整齐啊，我也好想记成你这样。

宋婉可以教你，课间的时候，我可以帮你整理笔记。

田佳瑄的眼睛更亮了，她猛地站起来，结果因为坐得太久，腿有点麻，踉跄了一下。宋婉眼疾手快地扶住她的胳膊，掌心传来的温度暖暖的，像揣了个暖手宝。

宋婉小心点

宋婉笑着说

田佳瑄站稳身子，脸颊红得快要滴出血来，她低下头，小声说：

田佳瑄谢谢班长……

两人一起往操场走，冬日的风有点凉，吹得人鼻尖发红。田佳瑄缩了缩脖子，把校服领子往上拉了拉，露出一双圆圆的眼睛。她偷偷瞥了一眼身边的宋婉，班长走路的姿势很端正，马尾辫在脑后一甩一甩的，黑框眼镜后的眼睛里，盛着淡淡的笑意。

田佳瑄班长

田佳瑄突然开口，

田佳瑄你为什么总是这么厉害啊？什么都懂，什么都会。

宋婉愣了一下，随即笑了

宋婉哪有什么都懂，只是比你多记了点东西而已。

她侧过头，看着田佳瑄的脸

宋婉你也很厉害啊，上次美术课，你画的小兔子特别可爱。

田佳瑄的眼睛弯成了月牙

田佳瑄真的吗？我还以为画得很丑呢。

宋婉不丑，特别生动，耳朵耷拉着的样子，像真的一样。

田佳瑄笑得更开心了，她蹦蹦跳跳地往前走了两步，又转过身，倒着走，看着宋婉，眼睛亮晶晶的：

田佳瑄班长，那我们以后可以一起学习吗？我有好多问题想问你！

宋婉看着她倒着走，生怕她摔着，连忙伸手拉住她的胳膊：

宋婉别倒着走，小心摔了。

她看着田佳瑄期待的眼神，点了点头，声音温柔得像冬日的阳光，

宋婉当然可以，以后有什么问题，随时来找我。

田佳瑄欢呼一声，像只快乐的小鸟。她正想再说点什么，就听见体育委员在前面喊：

体委班长！田佳瑄！快点！要开始跑操了

两人对视一眼，都忍不住笑了。宋婉拉着田佳瑄的胳膊，加快了脚步，掌心的温度透过校服布料，传进田佳瑄的心里，暖暖的，像揣了个永远不会凉的暖手宝。

操场上传来广播的音乐，节奏明快。宋婉和田佳瑄站在队伍里，随身音乐的节奏，在操场上跑动着。冬日的阳光洒在她们身上，给她们的校服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晕。

田佳瑄偷偷瞥了一眼身边的宋婉，她看着看着，忍不住笑了，嘴角弯起一个甜甜的弧度。

风还是有点凉，可心里，却暖烘烘的。

她想，有班长陪着，这个冬天，好像也没那么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