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养膏的味道像混合了石灰的过期麦片。
林黯机械地咀嚼着，脸上保持着恰到好处的麻木。
这是他在观察了休息区其他“受监测者”三天后学会的表情。
不能太呆滞，那样会被怀疑认知功能受损；不能太敏锐，那样会引起注意。
要像大多数人一样：活着，但不过于鲜活。
“林黯，编号074，请到三号检测室。”
墙上的扬声器传来冰冷的指令。林黯放下吃了一半的营养膏，起身，整理了一下身上灰白色的统一制服。
这是“二级关注对象”的标准着装，胸口绣着小小的编号和一颗黄色三角形标记。
黄色，代表“需监测”。
走廊里，他遇到了其他几个同样穿着灰白制服的人。他们低着头，避免眼神接触，像一群沉默的影子。林黯学着他们的样子，盯着自己的脚尖走路。
但他同时在观察。
用眼角余光，偷偷激活那种“看穿”的能力：经过三天偷偷练习，他已经能基本控制它，虽然每次使用都会头疼，像有人用钝器敲打太阳穴。
左边的男人，五十岁左右，头顶的标签：【前历史教授·认知污染倾向】。
下面的小字：【深层恐惧：家人被送入再教育营】。
右边的年轻女人，可能不到二十岁，标签：【学生·系统适应性差】。
小字：【每晚偷偷写日记，记录重构前的记忆】。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每个人都在系统的监视下努力隐藏。
而系统，无处不在。
走廊墙壁上每隔五米就有一个摄像头，镜头的红光像不眨的眼睛。
天花板嵌着微小的扬声器，随时可能传出指令。
“到了。”带路的守卫停在标着“3号检测室”的门前。
门无声滑开。
这不是三天前来过的那个纯白房间。这个房间更大，呈半圆形，墙壁是柔和的浅蓝色，中央有一张舒适的扶手椅，对面是一个巨大的弧形屏幕。
没有那些冰冷的探头和线缆，取而代之的是另外几个设备：一个腕带式监测器，一副轻巧的眼镜。
还有一个人。
女人坐在控制台后，背对着门。及肩的黑发，白色制服。
不是审判官那种刻板的制服，而是剪裁更合身、质地更柔软的高级版本。
她转过身时，她胸口有一个金色徽章：一只眼睛的图案，瞳孔部分是发光的蓝色晶体。
“创世之眼”组织的标志。
林黯的心跳快了一拍，但脸上纹丝不动。
女人开口，声音温和，甚至带着一丝笑意，“林黯，请坐。我是苏菲亚，认知优化部的项目负责人。”
她大概二十七八岁，面容精致，眼神却有种穿透力。
不是审判官莉娜那种冰冷的审视，而是更复杂的东西：好奇、分析、评估。
林黯坐下，按照指示戴上腕带和眼镜。腕带自动贴合皮肤，传来轻微的震动；眼镜则在他的视野边缘投射出简单的系统界面：
【压力水平：正常】。
【认知活动：基准状态】。
“放轻松。”苏菲亚微笑着说，“这不是测试，只是一次评估。我们需要了解你的专业背景如何应用于认知优化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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