擎苍在归墟净化煞气的第七个年头，冰宫来了位不速之客。
这日，龙月正在审阅桃花谷民宿的扩建方案，司命匆匆来报：“宫主，归墟那边……有个访客，说要见擎苍。”
“访客？”龙月抬眼，“什么人？”
“自称是擎苍的故人。”司命神色古怪，“但……但看着不像魔族，也不像仙族。一身黑袍，戴着面具，看不清面容。”
“修为如何？”
“深不可测。”司命压低声音，“守门的赤松子说，他站在那儿，就像……像归墟本身。”
龙月放下笔，起身。
“我去看看。”
归墟入口，那道黑袍身影静立如渊。
他身形高大，黑袍曳地，脸上戴着一张纯白面具，没有任何纹饰。周身气息与归墟的煞气隐隐共鸣，却又不完全相同。
赤松子带着一队安保人员守在一旁，神情戒备。
龙月走到入口处，冰眸扫过黑袍人。
“阁下何人？”
黑袍人转头，面具后的目光落在龙月身上，声音沙哑低沉：“你就是龙月？”
“是。”
“我要见擎苍。”黑袍人直截了当。
“理由？”
“故人叙旧。”
龙月盯着他看了片刻，忽然抬手，在虚空中勾勒出一道符文——那是东皇钟的印记。
黑袍人身上的气息波动了一下。
“你和东皇钟有渊源。”龙月说。
“曾经。”黑袍人承认，“但现在，我只想见擎苍。”
龙月沉默片刻，对赤松子说：“带他进去。你陪同。”
“是！”
【弹幕：神秘来客！】
【弹幕：和东皇钟有渊源，难道是……】
归墟深处，擎苍正盘坐在煞气漩涡中心，周身魔气流转，将一道道煞气吸入、净化。
听到脚步声，他睁开眼。
看到黑袍人的瞬间，他浑身一震，眼中闪过震惊、困惑、以及……一丝难以言喻的情绪。
“是你……”擎苍的声音发颤。
黑袍人挥手，赤松子等人只觉得一股柔和的力量将他们推出百丈之外，却又不伤分毫。
结界内，只剩两人。
黑袍人缓缓摘下面具。
面具下是一张苍白而俊美的脸，眉眼深邃，唇色浅淡。最特别的是他的眼睛——一金一银，异色双瞳。
擎苍看着他，许久，苦笑：“我以为你死了。”
“差点。”黑袍人声音依旧沙哑，“当年东皇钟反噬，我魂魄散了大半，只余一缕残魂遁入归墟，借煞气温养千年，才勉强凝形。”
“所以你一直在归墟……”擎苍喃喃。
“嗯。”黑袍人走近几步，看着擎苍周身的魔气，“你在净化煞气？”
“劳动改造。”擎苍自嘲，“龙月那丫头……很有本事。”
黑袍人沉默片刻，忽然伸手，抚上擎苍的脸。
动作很轻，像怕碰碎什么。
“瘦了。”他说。
擎苍抓住他的手，握得很紧：“你……回来做什么？”
“看你。”黑袍人答得简单，“知道你在这里，来看看。”
“看我笑话？”
“看你活着。”
两人对视，气氛微妙。
结界外，赤松子等人面面相觑。
“这……这是啥情况？”一个天兵小声问。
赤松子摸着下巴：“故人重逢……但感觉不太一样。”
【弹幕：这气氛不对！】
【弹幕：这两人绝对有故事！】
消息很快传回冰宫。
龙月听完汇报，冰眸平静。
“宫主，”司命小心翼翼，“那人身份不明，留在归墟会不会……”
“无妨。”龙月说，“他对擎苍没有恶意。”
“您怎么知道？”
“眼神。”龙月顿了顿，“我看得懂。”
她想起黑袍人看擎苍的眼神，那种复杂深沉的情绪，做不得假。
“那……要干涉吗？”司命问。
“不用。”龙月说，“给擎苍放三天假。让他们叙旧。”
“放假？”司命瞪大眼睛，“这……合适吗？”
“擎苍这些年表现很好，煞气净化进度已过六成。”龙月说，“该有奖励。”
“可那人……”
“他若想对冰宫不利，早就动手了。”龙月说，“既然只是叙旧，那就让他们叙。”
司命只得领命。
于是，擎苍获得了三天的“探亲假”——虽然探的不是亲，是“故人”。
【弹幕：龙月太懂了】
【弹幕：给擎苍放假可还行】
三天里，归墟深处的结界一直没有撤去。
赤松子等人守在外面，偶尔能听到里面传来的声音——不是谈话声，是……琴声。
第一天，是古琴，曲调苍凉。
第二天，是箫声，呜咽婉转。
第三天，是琴箫合奏，时而激越，时而缠绵。
第三天傍晚，结界撤去。
黑袍人走了出来，面具已经重新戴上。
擎苍跟在他身后，神色复杂，但眼中多了些不一样的神采。
“我要走了。”黑袍人对龙月说。
“去哪？”
“继续温养魂魄。”黑袍人说，“但我会再来。”
他顿了顿：“谢谢你，让他活着。”
龙月看着他：“你叫什么？”
黑袍人沉默片刻，缓缓吐出两个字：“钟离。”
钟离。
东皇钟的钟，离别的离。
龙月点头：“随时可以来。”
钟离深深看了她一眼，又看了擎苍一眼，化作黑雾消散在归墟深处。
擎苍站在原地，望着他消失的方向，久久不语。
“回去休息吧。”龙月说，“明天继续工作。”
擎苍回过神，看向龙月，忽然躬身一礼。
“多谢。”
这一次，是真心实意。
【弹幕：钟离！这名字！】
【弹幕：绝对和东皇钟有关！】
钟离的出现，像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在擎苍心里荡开涟漪。
接下来的日子，他净化煞气的效率更高了，甚至开始研究如何“提纯”煞气，转化出有用的灵气。
《冰宫日报》为此做了专访，标题是《劳动模范擎苍：从魔尊到环保先锋的转变》。
文章详细报道了擎苍这些年的贡献，还附了他净化煞气的数据图表。
擎苍看到报纸时，表情很复杂。
“宫主让你写的？”他问离妄。
“是啊。”离妄点头，“宫主说，你的改变值得被记录。”
擎苍沉默良久，说：“她……和我想象中不一样。”
“宫主就是这样。”离妄笑道，“表面冷冰冰，其实心里装着所有人。”
三个月后，钟离又来了。
这次，他直接去了冰宫主殿。
“我想在归墟长住。”他对龙月说。
“理由？”
“帮他净化煞气。”钟离说，“我的功法与煞气同源，能提高效率。而且……我想陪着他。”
龙月看着他：“你对他是什么感情？”
钟离没有回避：“曾经是君臣，后来是知己，现在是……想共度余生的人。”
他说得很平静，但坚定。
龙月点头：“可以。但你要遵守冰宫的规矩，要登记身份，要参与劳动。”
“好。”
于是，钟离成了归墟净化部的“特邀顾问”，在擎苍旁边建了座小屋，住了下来。
【弹幕：钟离好直接！】
【弹幕：龙月：可以，但得守规矩】
钟离的到来，让归墟的工作模式发生了改变。
他确实擅长操控煞气，甚至能将煞气转化为精纯的灵气，反哺归墟。
擎苍负责“净化”，他负责“转化”，效率提高了三倍。
工作之余，两人会在归墟深处散步——虽然归墟没什么风景，但他们似乎很享受这种并肩而行的时光。
有时候，钟离会弹琴，擎苍就坐在旁边听。
有时候，擎苍会说些过去的事，钟离就静静听着。
有时候，他们什么也不说，只是对坐，下棋，或者……只是看着对方。
那种默契，那种温情，连赤松子这些粗神经的汉子都感觉到了。
“他俩……是在一起了吧？”一个天兵小声问。
“肯定啊。”另一个说，“那眼神，骗不了人。”
“可他们都是男的……”
“男的怎么了？宫主不是说了吗，只要真心，都可以。”
“也对……”
消息传到冰宫，居民们反应不一。
有惊讶的：“擎苍和钟离？真的假的？”
有理解的：“挺好的，有个伴陪着。”
有不屑的：“两个大男人，成何体统……”
但很快，那些不屑的声音就消失了。
因为《冰宫日报》又发了一篇专题报道：《归墟深处的陪伴——论情感的真挚与形式的多样性》。
文章由离妄执笔，文笔优美，说理透彻。
“……情感的真挚，不在于形式，而在于真心。无论是男女，男男，女女，只要彼此真诚，彼此陪伴，就值得被尊重，被祝福。
擎苍和钟离，一个是曾经的魔尊，一个是东皇钟的器灵（注：这是离妄的猜测），两人历经生死，跨越千年，最终在归墟相伴。这份感情，不因性别而减色，不因身份而变质。
冰宫包容所有的真诚。在此，我们祝福他们。”
文章一出，那些议论声渐渐平息了。
取而代之的，是理解和祝福。
【弹幕：离妄这篇文章写得太好了】
【弹幕：冰宫的包容性真的强】
这天，龙月去归墟视察工作。
擎苍和钟离正在合力净化一处大型煞气漩涡，配合默契，效率惊人。
工作结束，两人回到小屋前。
钟离煮了茶，递给擎苍一杯。
“谢谢。”擎苍接过，喝了一口，“你的茶艺还是这么好。”
“你以前就爱喝我煮的茶。”钟离说。
擎苍笑了笑，那笑容里没有了从前的戾气，只有平静温和。
龙月站在不远处，没有打扰。
钟离看到了她，起身：“宫主。”
“坐。”龙月走过去，“工作进展如何？”
“很顺利。”钟离说，“照这个速度，再有三年，归墟的煞气就能净化完毕。”
“很好。”龙月看向擎苍，“净化完成后，你有什么打算？”
擎苍沉默片刻：“我想……留在归墟。”
“留在这里？”
“嗯。”擎苍点头，“这里虽然荒凉，但清净。而且……煞气净化后，会慢慢恢复生机。我想看着它变好。”
他顿了顿：“而且，钟离的魂魄还需要归墟的环境温养。”
钟离握住他的手。
龙月看着他们交握的手，点了点头。
“可以。”她说，“归墟净化后，我会将这里划为‘生态保护区’，你们可以留下，做管理员。”
擎苍和钟离对视一眼，齐齐躬身。
“多谢宫主。”
这一次，是发自内心的感激。
【弹幕：擎苍找到了归宿】
【弹幕：在归墟相伴，也很浪漫】
离开归墟时，龙月回头看了一眼。
夕阳（虽然归墟没有真正的夕阳，但有阵法模拟的光影）下，擎苍和钟离并肩站在小屋前，身影被拉得很长。
他们不再年轻，不再强大，甚至……一个曾经是魔尊，一个是器灵，都不是完整的“人”。
但他们在一起，找到了平静，找到了归宿。
这就够了。
龙月转身，踏出归墟。
身后，是两个人的相伴。
身前，是冰宫的万家灯火。
但这一次，她不觉得孤单了。
因为她知道，每个人，无论曾经如何，无论爱谁，都能在冰宫，找到自己的位置，找到自己的幸福。
这就够了。
月光洒下来，洒在归墟入口，洒在冰宫屋檐。
洒在每一段真挚的感情上。
无论男女，无论身份，无论形式。
只要真心，就值得被照亮。
【番外九完】
【弹幕：这个系列真的温暖】
【弹幕：每个人都能找到幸福】
【弹幕：龙月是所有人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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