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人,谁敢动一根手指,我就让他用血来偿。”
~~~~~~~~~~
秋意渐深,古堡的蔷薇却一反常态地越开越艳,层层叠叠,像要把整座石墙都燃成绯色。
贺峻霖蹲在花丛里,指尖捻着一只碧玉小喷壶,正给新抽的嫩枝打药。阳光斜照,他颈后渗出细汗,碎发黏在皮肤上,像沾了露水的蝶翼。
身后传来马蹄声。
夜魇驮着严浩翔踱步而来,黑马与黑衣几乎融为一体,唯有伯爵的领口别着一枚新胸针——银叶托着一颗小小草莓,冷峻里突兀地冒出一点甜。
贺峻霖回头,梨涡瞬间点亮:
贺峻霖严浩翔,你换胸针啦
男人翻身下马,动作轻得像一片黑羽落地,走到他面前,伸手抹掉那滴汗珠:
严浩翔旧的那只刮手
贺峻霖眨眨眼,故意拖长音:
贺峻霖哦——原来不是因为我上周说‘草莓和你很配’呀
严浩翔收拢指尖,把沾汗的指腹藏进掌心,面色冷淡:
严浩翔自作多情
耳尖却红了。
三天后,古堡迎来不速之客。
血族议会派出的巡察使——维克拉伯爵,带着两名侍从,乘夜色降临。维克拉银发齐腰,瞳孔是贵族特有的冰紫,唇色艳得近乎嚣张。他进门的第一眼,就落在贺峻霖身上。
……嚯,严,你竟把人类养在窝里
维克拉用杖尖挑起少年下巴,笑声轻佻,
……气味真甜,卖不卖?我出十箱北境血珀
严浩翔坐在主位,长腿交叠,指尖摩挲着杯沿,声音像淬了冰:
严浩翔拿开你的棍子
维克拉耸肩,杖尖却仍故意擦过贺峻霖颈侧,留下一道细小红痕。
下一秒,水晶杯在半空炸成齑粉。没人看清严浩翔是怎么出手的,只见维克拉整个人被一股无形巨力掼到墙上,石壁裂开蛛网纹。
黑雾凝成实体,死死扼住维克拉的喉咙。男人金瞳竖起,獠牙毕露,声音低得可怕:
严浩翔再碰他一下,我就让你永远不需要血
维克拉脸色紫胀,拼命拍击那团黑雾。贺峻霖从惊愕中回神,快步上前,一把握住严浩翔的手腕——
贺峻霖严浩翔,我疼
只两个字。
黑雾瞬间溃散。维克拉滑坐在地,咳得撕心裂肺。严浩翔回头,目光落在少年颈侧那道红痕,指腹覆上去,血珠被悄无声息地抹掉。
严浩翔去,给我拿药
他声音哑得厉害。
贺峻霖却没动,反而转身,面向维克拉,微微欠身,笑得温良无害:
贺峻霖维克拉伯爵,北境血珀珍贵,却不及我家主人一杯草莓奶。买卖不成交情在,您说是吗
话落,他抬手,打了个响指。
厨房门自动滑开,银盘托着一杯刚打好的草莓奶昔,稳稳飘到维克拉面前,杯壁凝着冷霜,上头插着一把小伞,伞面画着歪歪扭扭的蝙蝠。
维克拉面色青白交错,半晌,冷笑一声,拄杖离去。侍从狼狈跟上,大门阖上那刻,严浩翔才松开一直攥着的拳——掌心四枚月牙形掐痕,渗着血。
夜宴散场,长廊重归寂静。
贺峻霖被抵在转角墙壁,男人单手扣住他双腕举过头顶,另一手覆在那道红痕处,低头,唇几乎贴上皮肤。
严浩翔为什么不躲
声音哑得发颤。
贺峻霖我躲了,你就没理由揍他了
贺峻霖我赌你舍不得我受伤
严浩翔喉结滚动,獠牙不受控制地露出一点,在冷灯下闪着寒光。他低头,像惩罚,又像确认,狠狠咬住贺峻霖颈侧——
齿尖刺破皮肤,血珠溢出,甜得过分。
贺峻霖疼得“嘶”了一声,却没推人,反而空出手,插进男人发间,轻轻揉了揉:
贺峻霖轻点,霖霖要疼哭了
严浩翔动作瞬间放轻,舌尖掠过伤口,血术的光纹一闪而逝,皮肤愈合,只留下一个浅浅的粉色牙印。
严浩翔额头抵着他肩窝,声音闷而低:
严浩翔标记了,以后谁敢碰,我就杀谁
贺峻霖眨了眨眼,忽然踮脚,在男人耳廓落下一吻:
贺峻霖好啊,那我以后也只给你一个人咬
次日,贺峻霖在阁楼发现一只新箱子。
打开,是一整套男仆制服——黑外套、白衬衫、暗红马甲,领口绣着细密的银线蔷薇,胸口口袋却别出心裁地缝了一颗小小的草莓扣。
卡片上,字迹冷冽:
……今晚宴会,随我出场。——Y
傍晚,贺峻霖换好衣服下楼,旋转楼梯最后一阶,严浩翔伸手,掌心向上。贺峻霖把手放上去,十指交扣,掌心相贴。
餐厅长桌已坐满血族贵族,见到人类着管家服与主人并肩,哗然四起。严浩翔抬手,黑雾自地面升腾,化作一只巨蝠幻影,双翼展开,獠牙毕露——
贺峻霖嘘
大厅瞬间安静,只剩贺峻霖清亮的声线:
贺峻霖诸位,今晚的餐前酒是草莓血露,请慢用
银壶倾斜,液体注入水晶杯,色泽瑰丽,像把夕阳凝成酒。贵族们面面相觑,却无一人敢质疑。
维克拉坐在末席,面色阴沉,指尖轻敲杯沿。严浩翔抬眼,金瞳与他对视,唇角勾起一个近乎残忍的弧度,举杯——
严浩翔为……我的人
众人跟随举杯,液体入口,才惊觉所谓“草莓血露”不过是加了特殊香料的番茄汁,却无一人敢吐。
贺峻霖低头憋笑,肩膀直抖。严浩翔侧首,指腹在他腰后轻轻摩挲,声音只有两人听得见:
严浩翔笑什么?草莓本来就该配血
贺峻霖耳根通红,却悄悄把背脊挺得更直,像一株被月光偏爱的青竹。
宴会后,贺峻霖在走廊被维克拉堵住。
……小管家,不如跟我?严能给你的,我双倍
银发吸血鬼声音蛊惑,瞳孔泛起紫光。
少年倚墙,指尖转着银托盘,笑容无辜:
贺峻霖双倍草莓奶吗?可惜——
他忽然抬手,托盘边缘精准划过维克拉耳侧,削断一缕银发,
贺峻霖我乳糖不耐,只喝得惯他家那杯
维克拉面色铁青,獠牙露出,掌心灵力凝聚——
黑雾破空而来,将贺峻霖卷进一个冷香怀抱。严浩翔单手扣住贺峻霖腰窝,另一手隔空一捏,维克拉整条右臂瞬间扭曲成诡异角度,骨裂声清脆。
严浩翔看来,我昨晚的警告不够清楚
严浩翔声音平静,却让整个走廊温度骤降。
维克拉惨叫着被侍从拖走。贺峻霖被圈在怀里,心跳如鼓,却不忘把手里银盘高举,以免草莓蛋糕摔了:
贺峻霖可惜了,我还没给你留一块
严浩翔低头,就着他手咬下一口,奶油沾在唇角,被贺峻霖踮脚吻掉。
贺峻霖甜吗
严浩翔……腻
耳尖却红得滴血。
深夜,书房。
贺峻霖踩着梯子整理最高层古籍,忽然抽出一本厚重画册。翻开,扉页夹着一张泛黄油画——
少年站在蔷薇丛里,白衬衣黑马甲,眉眼与他有七分相似,却更为稚嫩;画中人颈侧,赫然一个浅浅的牙印。
落款:Y.H.X. 0615
他怔在原地,指尖发颤。身后传来脚步声,严浩翔不知何时已立在梯下,金瞳深邃。
严浩翔看见了
少年张了张口,喉咙发紧:
贺峻霖……替身
男人伸手,接过画册,指腹抚过画中人脸,声音低哑:
严浩翔百年前的遗憾,我错过他一次
贺峻霖眼眶瞬间通红,却倔强地挺直背脊:
贺峻霖那我呢?你把我当……
话未说完,被一把抱下梯子,后背抵上书墙,严浩翔低头,吻落在颤抖的眼皮上——
严浩翔你不是他。你是贺峻霖,是我等了三百年的草莓味
画册被随手扔远,书页翻动,像一场旧时光的哀悼。严浩翔扣住贺峻霖下巴,迫使他与自己对视,声音一字一顿——
严浩翔听好,我严浩翔,此生此世,只咬你一人,只护你一人,只爱你一人
严浩翔再敢把自己当替身,我就把你锁在塔楼,每天咬一百次,直到你记住为止
贺峻霖愣了半晌,忽然笑出泪,伸手揽住男人后颈,声音带着鼻音却亮得惊人:
贺峻霖那……你得轻点,草莓怕疼
次日,古堡所有人——包括夜魇与那只已回归森林却时常回来蹭饭的魇林小兽——都发现,主楼最高层的露台,多了一架秋千。
藤绳缠着蔷薇,座椅刻着歪歪扭扭的草莓与蝙蝠。清晨第一缕阳光落下时,贺峻霖坐在秋千上,被身后的严浩翔轻轻推着,笑得比朝阳还暖。
严浩翔低头,在他发顶落下一吻,声音轻到被风声揉碎——
严浩翔草莓味的风,也是甜的
——第三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