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去春来,转眼便是惊蛰。
新月饭店的庭院里,几株早樱开得正盛,粉白的花瓣随风飘落,铺了一地的浪漫。秦望抒正蹲在花坛边,给新栽的兰草浇水,忽然听到前厅传来一阵熟悉的说话声。她直起身,擦了擦手上的水珠,循着声音望去,只见张日山正陪着一个身着藏青色中山装的男人说话,那人的背影看着有些眼熟。
“望抒,过来见见故人。”张日山的声音传来,带着几分笑意。
秦望抒走过去,待看清那人的脸时,不由得微微一怔。那人约莫五十多岁的年纪,面容清瘦,眉眼间带着几分儒雅的书卷气,正是当年在古潼京有过一面之缘的陈教授。
“陈教授?”她有些惊讶地开口。
陈教授转过身,看到她时,眼中露出温和的笑意:“秦小姐,别来无恙。一年不见,你倒是越发温婉了。”
“教授说笑了。”秦望抒浅笑颔首,“您怎么会来北平?”
“说来话长。”陈教授叹了口气,目光落在庭院里的樱花树上,带着几分感慨,“我前些日子整理旧物,翻出了一些关于古潼京的手稿,想起当年的种种,总觉得有些事,该有个了结。恰好听闻张会长大婚的消息,便想着过来道贺,顺便,也把这些东西送过来。”
说着,他从随身的皮包里拿出一沓泛黄的手稿,递到张日山手中:“这些都是我当年在古潼京考察时记下的笔记,里面有些关于张家和汪家的记载,或许,能帮你们补全一些遗漏的过往。”
张日山接过手稿,指尖拂过上面密密麻麻的字迹,眼底泛起一丝凝重。他知道,这些手稿里的内容,或许藏着连他都不曾知晓的家族秘辛。
“多谢教授。”张日山郑重地说道,“这份情,我记下了。”
“客气什么。”陈教授摆了摆手,“当年若非你们出手相助,我恐怕早已葬身黄沙。能为你们做点什么,也是我的心愿。”
几人移步到前厅的茶室坐下,秦望抒亲自煮了一壶龙井,茶香袅袅,弥漫在空气中。陈教授抿了一口茶,放下茶杯,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说道:“对了,我这次来,还听到一个消息。据说,汪家的余孽,并未完全肃清,还有一小部分人,隐匿在海外,似乎在谋划着什么。”
这话一出,茶室里的气氛瞬间凝重了几分。张日山握着茶杯的手微微收紧,眸色沉了下来。他本以为,古潼京一战之后,张家和汪家的百年恩怨已经画上了句号,却没想到,还有漏网之鱼。
秦望抒也蹙起了眉头,她知道,汪家的人向来阴狠狡诈,若是他们真的卷土重来,恐怕又会掀起一番腥风血雨。
“他们的目标是什么?”张日山沉声问道。
陈教授摇了摇头:“具体的我也不清楚,只是隐约听说,他们似乎在寻找一件和张家有关的信物,说是能解开张家守护了千年的秘密。”
张日山的瞳孔微微一缩。张家守护的秘密,除了长生的真相,还有什么?他忽然想起了族谱里记载的一句话:“玉珏出,山河动,长生秘,天下惊。”难道,汪家的目标,是那块失传已久的张家玉珏?
“我知道的,就这么多了。”陈教授看着两人凝重的神色,轻声道,“你们万事小心。汪家的人,远比我们想象的要狡猾。”
张日山点了点头,将手稿收好:“多谢教授告知。放心,我不会让他们有机会兴风作浪的。”
陈教授在新月饭店待了两日,便告辞离去了。送走陈教授的那天,天色有些阴沉,像是预示着一场即将到来的风雨。
回到房间,张日山将那沓手稿摊在桌上,一页一页地翻看。秦望抒坐在他身边,看着他紧锁的眉头,伸手握住他的手:“别太忧心,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们还有九门的兄弟,还有彼此,没什么可怕的。”
张日山抬眸看向她,眼底的沉郁渐渐散去,取而代之的是坚定的温柔。他反手握紧她的手,指腹轻轻摩挲着她的手背:“有你在,我什么都不怕。只是,我不想让你再卷入这些纷争里。”
“我们是夫妻,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秦望抒的目光清澈而坚定,“当年古潼京的风沙,我们一起闯过来了。如今,就算天塌下来,我也会陪着你一起扛。”
张日山看着她,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他俯身,轻轻吻上她的额头,声音低沉而郑重:“好。那我们就一起,守好这个家,守好我们的天下。”
桌上的手稿,在风的吹动下,轻轻翻页,发出沙沙的声响。像是在诉说着一段尘封的过往,也像是在预示着一场即将到来的较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