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雨过后，琅琊山的新茶彻底熟了。
蔺晨带着梅长苏和霓凰，去了后山的茶园。漫山遍野的茶树，碧绿青翠，层层叠叠，像是一片绿色的海洋。采茶的村姑们，挎着竹篮，指尖翻飞，将嫩绿的茶芽采撷下来，嘴里哼着江南的小调，悠扬婉转。
梅长苏站在茶园里，看着眼前的景象，眼底满是笑意。春风拂过，带着茶香和花香，沁人心脾。他伸出手，轻轻摘下一片茶芽，放在鼻尖闻了闻，清新的气息，让他心旷神怡。
“这茶，要采最嫩的芽头，炒出来的茶，才最香醇。”蔺晨走过来，手里拿着一把采茶刀，“苏兄，要不要试试？”
梅长苏摇了摇头，笑道：“我手笨，还是算了。你们采吧，我在这里看着。”
霓凰接过蔺晨手里的采茶刀，笑着说：“我来试试。”她挽起衣袖，走进茶园，学着村姑的样子，小心翼翼地采摘着茶芽。阳光洒在她的脸上，映得她眉眼如画。
梅长苏坐在茶园边的石凳上，看着她忙碌的身影，嘴角的笑意，从未停歇。蔺晨走到他身边，递给他一壶酒：“尝尝？新酿的青梅酒，冰镇过的。”
梅长苏接过酒壶，喝了一口。青梅的酸甜，混合着酒香，在口腔里弥漫开来，清爽宜人。“好酒。”他赞道。
蔺晨坐在他身边，看着远处的云海，叹了口气：“苏兄，你说，人这一辈子，究竟是为了什么？”
梅长苏愣了愣，转头看向他：“怎么突然问这个？”
蔺晨摇了摇折扇，眼神里带着几分迷茫：“我守着这琅琊阁，看遍了世间的悲欢离合，看遍了江湖的恩怨情仇。有时候，我会觉得，人生在世，不过是一场梦。”
梅长苏沉默片刻，轻声道：“或许，是为了那些值得的人，值得的事。”他看向霓凰的方向，眼底满是温柔，“为了守护，为了希望，为了那些，还没来得及实现的梦想。”
蔺晨看着他，眼底闪过一丝了然。他笑了笑，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倒是通透。罢了，想那么多做什么？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
梅长苏笑了笑，举起酒壶，与他碰了碰：“说得好。”
夕阳西下的时候，三人提着满满一篮茶芽，回到了听风小筑。蔺晨亲自掌勺，炒茶、揉捻、烘干，动作娴熟。梅长苏和霓凰坐在一旁，看着他忙碌的身影，时不时递上一杯茶。
等到茶叶烘干，夜色已经深了。蔺晨泡了一壶刚炒好的新茶，茶汤碧绿，香气四溢。三人坐在庭院里，看着天上的星星，喝着新茶，聊着天，惬意无比。
“对了，苏兄，”蔺晨突然想起什么，说道，“前几日，景琰派人送来了一封信，说大梁的南疆，出了些乱子，他想请你回去，帮他出出主意。”
梅长苏的眉头微微蹙起。他知道，景琰虽然励精图治，但毕竟登基不久，朝堂之上，还有许多暗流涌动。南疆的乱子，怕是没那么简单。
霓凰也皱起了眉：“南疆地势险要，民风彪悍，若是处理不好，怕是会引发战乱。”
梅长苏沉默了许久，缓缓开口：“我知道了。等我身子再好些，便回金陵一趟。”
蔺晨看着他，叹了口气：“你呀，就是闲不住。也罢，你心里装着大梁，装着景琰，装着那些赤焰军的忠魂。回去也好，了却你的一桩心事。”
梅长苏点了点头。他知道，自己这辈子，都不可能完全放下大梁。那是他的故国，是他的根。
几日后，梅长苏的身子，又好了几分。蔺晨替他诊了脉，说可以启程回金陵了。霓凰早已将行装收拾妥当，只等他一声令下。
离开琅琊阁的那天，天朗气清。蔺晨送他们到山脚下，手里拿着一个药箱：“这是我特意为你配的药，每日按时服用，可保你身子无忧。还有，记住，凡事不要太过操劳，量力而行。”
梅长苏接过药箱，郑重地说道：“多谢。”
“跟我客气什么？”蔺晨笑了笑，“等你处理完金陵的事，记得再回来。我还等着你，陪我喝遍天下的美酒，看遍天下的风景。”
“一定。”梅长苏点了点头。
马车缓缓驶离琅琊山，梅长苏回头望去，只见琅琊阁隐在云雾之间，越来越远。他收回目光，看向身旁的霓凰，眼底泛起笑意。
“金陵，我回来了。”
马车一路向北，朝着金陵的方向而去。行至半途，便收到了景琰的书信，说南疆的乱子，已经暂时平息，只是朝堂之上，还有些宵小之辈，蠢蠢欲动。
梅长苏看完书信，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那些人，终究是不甘心。不过，他既然回来了，就绝不会让他们，再兴风作浪。
抵达金陵的时候，正是初夏。金陵的城门，巍峨耸立，街道上车水马龙，人声鼎沸。百姓们的脸上，满是安居乐业的笑容。梅长苏看着眼前的景象，心里涌起一股暖流。
这就是他的故国，这就是他用半生心血，守护的地方。
景琰早已等在宫门口，穿着一身明黄色的龙袍，身姿挺拔。看到梅长苏和霓凰从马车上下来，他快步走上前，眼眶泛红：“长苏，你回来了。”
“陛下。”梅长苏拱手行礼。
景琰连忙扶起他，声音哽咽：“你我之间，何须如此多礼？走，进宫说话。”
皇宫的御书房里，景琰屏退了左右，只剩下他和梅长苏、霓凰三人。景琰看着梅长苏，眼底满是愧疚：“长苏，辛苦你了。本想让你好好休养，却还是要劳烦你。”
梅长苏笑了笑：“陛下言重了。大梁是我的家国，为家国效力，是我分内之事。”
接下来的日子，梅长苏便留在了宫里，帮景琰处理朝政。他虽然身子虚弱，但头脑依旧清晰。那些朝堂上的暗流，那些宵小之辈的阴谋，在他的运筹帷幄之下，一一被化解。
霓凰则留在了金陵的郡主府，打理府中事务，偶尔进宫，陪梅长苏说说话。她知道，梅长苏心里的担子重，便从不给他添乱，只在他疲惫的时候，递上一杯热茶，替他揉揉肩。
朝堂之上，渐渐安定下来。那些蠢蠢欲动的势力，也被一一肃清。景琰看着日渐清明的朝局，心里对梅长苏，充满了感激。
这日午后，梅长苏坐在御书房的窗边，看着窗外的梧桐，心里一片平静。霓凰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件刚做好的长衫：“这是我亲手为你做的，你试试合不合身。”
梅长苏接过长衫，是一件月白色的，料子柔软舒适。他站起身，在霓凰的帮助下，穿上长衫。长衫很合身，衬得他眉目温润，竟有了几分少年时的模样。
霓凰看着他，眼底满是惊艳：“真好看。”
梅长苏笑了笑，低头看向自己身上的长衫，心里涌起一股暖意。“谢谢你，霓凰。”
霓凰走上前，替他理了理衣领，声音温柔：“傻瓜，跟我客气什么？”
阳光透过梧桐的枝叶，洒在两人身上，温暖而美好。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