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头驼鹿支支吾吾地对着对讲机开口：“局长……”

布戈不用听都知道他要说什么，太阳穴突突地跳，强压着火气没发作。

“我们又接到了关于朱迪的问询。”

布戈把额头埋进手掌里，用力揉着太阳穴，闷哼一声才按下对讲机的通话键：“这次又是哪个部门转过来的？”

“档案室的克拉豪泽。”

布戈皱起眉头，满是疑惑：“他们怎么会知道档案室的电话？”

“不是他们找过去的。”前台的新接待员语气里带着同样的烦躁，“是他们先打去公关部，公关部转去了哺乳动物服务部，那边听他们描述要找的员工，又转去了档案室找克拉豪泽。我已经让克拉豪泽把这几天翻来覆去说烂的答案再重复一遍了！”

“他们反应怎么样？”布戈咬着后槽牙问，每隔几小时就来这么一出，他耳朵都快起茧子了。

“不太高兴，说晚点再打过来问有没有新消息。”

布戈猛地拍在对讲机按钮上，声音震得整个通讯频道都嗡嗡响：“给所有部门发通知！再接到霍普斯夫妇找霍普斯警官的电话，就直接告诉他们霍普斯警官会主动联系他们！听清楚没有！”

……

“清楚了，局长。”前台接待员应了声，切断了通讯。

布戈松开对讲机，立刻给朱迪发了条语音消息，命令她马上回电。消息发出去的瞬间，他往椅背上一靠，长长舒了口气。

这几天霍普斯夫妇简直把警局当成了自家热线。一开始他们还能透露朱迪安好，只是暂时不方便接电话，可这话根本拦不住老两口，隔三岔五就打来问女儿什么时候能联系。

布戈实在搞不懂这是兔子的天性，还是所有爹妈都这么护崽护得没边——反正他快要被逼疯了。头两天还能忍，自从他让他们别再打自己的专线，老两口居然打通了所有部门的电话，把同一个问题、同一个回答、同一句“晚点再打”循环播放了无数遍。

眼下本来就因为案件忙得脚不沾地，还要应付这没完没了的电话轰炸，简直是火上浇油。就算事后要补一堆法律文件才能让老两口守口如瓶，他也认了——只要能清净，这点麻烦算得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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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迪攥着手机深吸一口气，指尖悬在拨号键上半天，才终于按了下去。她扭头看向尼克，苦着脸说：“求求你，给我点好运吧。”

“嗯？你说什么？”

“没、没什么！”朱迪被突然接通的电话吓了一跳，连忙挺直脊背，“局长，您找我有事？”

“霍普斯。”布戈的声音里混合着烦躁和如释重负，“我不太懂你们兔窝镇的规矩，但你们当警察的爹妈，是不是都爱往单位死缠烂打，逼得上司恨不得把自己的角掰下来？”

“完了……”朱迪哀嚎一声，尴尬得想找个地缝钻进去，连尼克都好奇地凑了过来。她知道爸妈是担心自己，可也不用把局长逼到这份上啊。

上次和爸妈见面，还是她开着家里的农用卡车急急忙忙赶往城市的时候。那时候全城都在传食肉动物发疯的消息，她又好几天没联系家里，老两口不着急才怪。

“我们跟他们说了你很安全，只是暂时不方便通话，但他们根本不管什么案件机密，就追着问你什么时候能接电话。”

听到这话，朱迪心里的愧疚少了点，多了点无奈。她确实忘了给家里报平安，可爸妈也不能把局长骚扰成这样啊。

“局长，真的对不起！”尼克在旁边坐下，轻轻靠在她身上，朱迪顺势用空着的胳膊揽住他，“您说，我能做点什么弥补？”

布戈重重吐了口气：“我批准你用视频通话联系他们。”

“为什么要用视频？”

“我猜他们非得亲眼看见宝贝女儿完好无损，才能放心。”布戈闷哼一声，听着电话那头朱迪的沉默，就知道自己猜中了，“但接通之前，你必须让他们答应，绝对不能透露你的位置、你的近况，还有你身边有谁。之后还要让他们来警局签一份保密协议。”

……

“我知道了，局长。”朱迪硬着头皮应下来，暗自庆幸这不是视频通话——不然局长肯定能看见她惊慌失措的表情。

爸妈虽然已经不像以前那样排斥食肉动物，对尼克也改观了不少，可他们毕竟是爹妈啊。要是看见她和一只狐狸待在一起，而且还是曾经被当成“发疯食肉动物”的狐狸，他们会是什么反应？

万一尼克又像上次那样没分寸，当着爸妈的面做出什么奇怪的举动……

朱迪在心里哀嚎，只求自己能撑过这关。

“很好。好好干，打完电话给我回个信。”

“好的局长。”

电话挂断的瞬间，朱迪转头看向尼克。他正摇着尾巴冲她笑，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

朱迪在心里默念：老天爷，赐我力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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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戈挂断电话，只觉得压在肩上的千斤重担终于卸了下来。他拿起之前堆在一边的文件，开始处理朱迪这次通话需要的手续。笔尖在纸上划过，一想到终于不用再被那对兔子爹妈骚扰，他嘴角忍不住翘了起来。

可惜这份好心情没持续多久，桌上的电话又响了。布戈刚要拍桌子发火，瞥见来电显示，顿时把到了嘴边的火气咽了回去，按下了接听键。

“有进展吗？”他开口就问。

“好歹先跟我打个招呼啊，布戈局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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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来这套。”布戈翻了个白眼，电话那头传来私家侦探的低笑，笑声在废弃火车站的空旷大厅里回荡——那里正有不少警员在搜寻、保存贝瑞特留下的犯罪证据。

自从朱迪幸运地发现了午夜嚎叫花，又和尼克一起捣毁了引发全城恐慌的幕后黑手，警局立刻启动了新的调查，要把贝瑞特的阴谋连根拔起。原本的重点是追查母羊还有没有其他计划，可朱迪醒后提交的报告，让所有警力都转向了追捕两名在逃的核心嫌疑人——尤其是那个精通化学和射击的家伙。

动物城警局现在分身乏术，既要维持全城治安，又得加派巡逻队搜捕道格和杰西两个家伙，仅凭现有警力根本不够。上头只能紧急调了支援——一队现场勘查员，还有个正跟局长谈话的私家侦探。

“局长先生，您可得注意点措辞，像我这样的哺乳动物可会生气的。”兔子侦探脸上挂着笑，语气却带着点调侃。

“萨维奇，你也该知道，有人浪费我时间的时候，我更会生气。”牛局长的蹄子在桌面上敲得咚咚响。

“那我就不耽误您了——我们刚发现了个新的气味线索，比之前那只咖啡杯浓多了，也新鲜多了。”杰克说着，低头瞥了眼密封在小容器里的采集样本。

之前在朱迪劫车的现场初步搜查，只在入口附近找到一只被丢弃的咖啡杯。那杯里的气味已经快散没了，更气人的是，因为嫌疑人是偶蹄动物，连半个爪印都没留下，差点把调查组憋出内伤。好在杰克鼻子灵，从杯壁残留的奶沫痕迹里，闻出那家伙爱喝加双倍奶泡的咖啡。

他们不肯放过任何蛛丝马迹，沿着轨道一路往下搜，终于在远处发现了一小撮羊毛。

“这玩意儿怎么会跑到这么远的地方？”博戈局长皱着眉问。

“不清楚，但从气味能判断，掉毛的那家伙当时吓得够呛，毛应该是被硬生生扯下来的。”杰克又仔细看了眼样本，才把容器放到一边，“或许霍普斯小姐能看出点门道？”

“能不牵扯她就别牵扯。她现在有正事要忙，不能分心。”

“哦对，那只狐狸。”杰克压低声音，左右瞟了瞟，确认没人偷听才接着问，“他情况怎么样了？”

“还不好说，至少没恶化。野性还在，但暂时不会伤到她。”

杰克嗤笑一声，摇了摇头：“局长，我真是越来越佩服那只小雌兔了。追查失踪的食肉动物，扳倒政治暴君，现在还在照顾这么个……特别的家伙。当初招她进警局，真是选对人了。”

“你倒是一如既往地会说话。”

“那是自然。”杰克刚说完，就听见楼梯上传来偶蹄动物踩台阶的声音。他抬头一看，两只野猪和一只疣猪正往下走，个个武装到牙齿，防弹背心的袖子上印着统一颜色的条纹，胸口还绣着“剃刀背”三个字。“我先挂了，剃刀背的人到了。”

“好，有消息立刻汇报。”

“明白。”杰克挂了电话，迎了上去。

“你就是萨维奇？”领头的疣猪开口，他的条纹是深蓝色，一看就是这群人的头儿。

“希望不是。”杰克干笑一声，清了清嗓子，跟他们并肩往证物室走。那几个家伙面无表情，浑身透着股生人勿近的气场。“看来这次任务，就靠你们剃刀背帮忙了。”

“不愧是名侦探啊，小棉尾巴。”其中一只条纹为深红色的野猪嗤笑一声，惹得另一只野猪闷哼了一声。杰克翻了个白眼，懒得跟他们计较。

“给我们带了什么线索？”疣猪没搭理手下的拌嘴，直截了当地问。

杰克把四个样本里的三个递给他，疣猪转手分给了两只野猪。

“这是在隧道出口附近找到的。”他看着三个家伙把样本凑到鼻子前嗅闻。

“绝对是公羊的味道。”疣猪皱着鼻子，每吸一口气都要皱一下，“大概四天前留下的，不是我们关押的那只，而且气味里全是恐惧，浓得化不开。”

“何止是浓，感觉这公羊的毛都被冷汗浸透了。”另一只条纹为深橙色的野猪脸都皱成了包子，“你确定附近没找到更多DNA证据？”

“确定。”杰克肯定地说。

“那也够了。”疣猪把样本揣进兜里，“只要这公羊还在城里，凭这味道我们就能把他挖出来。”

“太好了。”杰克拿起最后一个样本，“剩下这个我送去法医那边，看看能不能匹配到数据库里的记录。你们巡逻的时候多盯着点城门口，绝不能让这种危险分子跑了。”

疣猪点点头，转身冲两只野猪抬了抬下巴：“走了。”

看着三个家伙顺着隧道走远，杰克又回头把整个隧道扫了一遍，生怕漏了半点线索。无数问题在他脑子里炸开：这撮羊毛是道格的还是杰西的？他们还在城里吗？要是让他们带着午夜嚎叫的秘密跑了，还会惹出多大乱子？

还有……等这事结束，他能不能约到动物城警局的朱迪·霍普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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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嗯……”朱迪哼着不成调的曲子，手指悬在手机的拨号键上，半天按不下去。只要轻轻一按，就能接通爸妈的电话。

可这一按，也等于把身边的家伙暴露给他们。她实在猜不准，爸妈会先被哪一点吓到——是他是公的，是只狐狸，还是他现在还带着野性，黏人黏得过分？

正纠结着，尼克突然用鼻子蹭了蹭她的爪子，不小心把她的手指撞向了拨号键。

“尼克！别闹，我们还没——”

“喂？”电话那头传来妈妈邦妮的声音。事到如今躲不掉了，朱迪赶紧比了个噤声的手势，把手机贴到耳边。“喂？有人吗？”

“妈……”朱迪的声音细若蚊蚋，肩膀绷得紧紧的。

“等等，你是……朱迪？！”

“……是我。”

“斯图！朱迪打电话来了！”

“小朱迪？！”爸爸的声音从远处传来，紧接着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东西被撞倒的哐当声，然后又是一阵脚步声冲过来，“真的是你吗小朱迪？！”

“是我爸。”朱迪勉强挤出个紧张的笑容。

“谢天谢地！”斯图松了口气，声音都带着颤音，“我还以为再也联系不上你了！”

“宝贝你还好吗？”

“我挺好的。”听到爸妈的声音，朱迪紧绷的嘴角终于松了点，露出个真心的笑。虽然紧张，但能跟他们通话，她心里还是暖暖的。

“那就好！”邦妮的声音里满是雀跃，“你们局长之前还说，你一直待在医院里呢。”

“是在医院，办案的时候受了点小伤，不严重。”

“受伤？严不严重？”斯图立刻紧张起来，朱迪忍不住在心里偷笑，爸爸果然还是那个操心的老样子。

“真不严重，就腿上缝了几针。医生说只要静养两周，就能完全好透。”

“那……你还能走路吗？”

朱迪彻底笑出了声：“能啊爸，又不是缺胳膊少腿了。我今天还在医院里到处跑呢，一点事都没有。”

邦妮一句话就浇灭了女儿脸上的笑。

“那他们为啥把你扣在那儿？”

朱迪的视线不自觉飘到身边，尼克正侧躺着，眼睛亮晶晶地望着她，嘴角还勾着笑。她抿了抿唇，语气有点含糊：“说起来有点复杂。”

……

“乖宝，能开个视频通话不？”邦妮的声音里带着点母亲特有的担忧和困惑——显然是想亲眼看看女儿，用她当妈的直觉把朱迪的烦心事摸清楚。

朱迪一万个不想接下来的对话发生，甚至一度想假装没听见这个提议。可她知道，为了爸妈安心，她不能这么做。更别提要是她敢拒绝，这俩老头老太能把局长博格缠到怀疑人生。一想到博格头疼到跳脚的样子，她一边觉得自己罪孽深重，一边又忍不住有点幸灾乐祸。

“行吧。”她伸手去够床头的耳机，语气瞬间严肃起来，“但你们俩得跟我保证，接下来听到的、看到的，谁都不能说，连家里亲戚都不行。”

“啊……好。”

“那当然。”

“不是随便说说的！”朱迪加重了语气，“这不是拉钩上吊的小孩过家家，是具有法律约束力的口头协议。等聊完，局长还得让你们签字画押。听明白了吗？”

她说完就把耳机插好了，没给爸妈反驳的机会。

“朱迪，你这话有点吓人啊——”

“但我们保证守口如瓶。”斯图打断了妻子，邦妮也跟着点头附和。

朱迪深吸一口气，攥紧了手机。“那行……”

她按下视频通话键，几乎是秒接，爸妈的脸立刻出现在屏幕上——屏幕正对着床尾，背对着尼克。

“我的小宝贝！”斯图的声音里满是激动，老两口脸上都笑开了花，终于能亲眼看见女儿了。朱迪也笑了，说实话能见到爸妈她挺开心的，可一想到身边那只正把下巴搁在她肚子上蹭来蹭去的狐狸，她的心就悬到了嗓子眼。

“快说吧，你这大秘密到底是啥？”邦妮脸上还挂着笑，眼神里却写满了好奇。

“还记得我上次回家提过的那个帮我破失踪动物案的伙伴不？”朱迪开始铺垫。

老两口对视着想了几秒，斯图突然一拍大腿：“哦！那个饭量大到能把自助餐厅吃破产的猎豹！”

朱迪忍不住笑出声，刚笑到一半就感觉到肚子上的狐狸脑袋跟着颤了颤。她赶紧收住笑，心里默默祈祷：千万别露馅，千万别露馅。她是答应过给爸妈打电话，但没说要把所有细节都交代清楚吧？

她摇摇头：“不是，那是克拉豪瑟。我说的是尼克。”

听到自己的名字，尼克的耳朵唰地竖了起来，脑袋也抬了起来。朱迪赶紧伸手顺了顺他的毛，哄着他又躺了回去。

邦妮的表情柔和下来，语气却带着点小心翼翼：“就是那个因为记者会跟你闹别扭的孩子？”她知道这话题戳朱迪的痛处，问的时候特意放轻了声音。

朱迪皱了皱眉，叹了口气：“对，就是他。”

她开始含糊地解释现状，尼克却盯着她的脸，看她表情越来越自责难过，心里堵得慌。他得做点什么让她开心起来。

他慢慢起身，凑到朱迪脸边想蹭蹭她，却发现朱迪突然僵住了，眼神里满是慌张。她侧过身子继续对着屏幕说话，好像在刻意挡住他。

这是干啥？

“……所以我就在这儿照顾他，确保他能按时吃药、好好养伤。”朱迪一边说，一边伸手把尼克往旁边推了推，故意把他受伤住院的真实原因一笔带过，只说是普通的工作受伤。

“我们教出来的好孩子！”斯图拽着自己工装裤的背带，一脸骄傲，“邦妮，你看咱闺女多有责任心！”

“那可不。”邦妮笑着点头，“不过这事要保密也太奇怪了吧？”

“这不是怕影响他养伤嘛，毕竟他还……”朱迪的话突然卡在了喉咙里——尼克不知道抽什么风，突然把脑袋凑过来，用鼻子去蹭她握着手机的爪子。

耳机线被他带得一扯，直接从手机上拔了下来。

“宝贝，你咋了？”邦妮听见动静，语气里满是惊讶。

尼克的耳朵瞬间竖得笔直。这声音不是朱迪的。没等朱迪把手机藏起来，他已经绕到屏幕前，好奇地盯着里面的两个兔子。

朱迪浑身的肌肉都僵住了。

屏幕里的爸妈已经惊呆了，嘴张得能塞进一个胡萝卜。

不是别的动物，不是别的食肉动物，是一只狐狸！就躺在他们宝贝女儿的床上！

“呃……朱迪……”斯图的声音都在抖，指着屏幕里的尼克，“这、这是谁啊？”

朱迪咽了口唾沫，眼神在爸妈和狐狸之间来回转，硬着头皮介绍：“爸，妈……他是尼克·王尔德。”

斯图张了张嘴，半天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邦妮只好接过话茬——她老公的CPU显然烧了，得缓一会儿。

“宝贝，你之前没说过……尼克是、是这种……”邦妮的话说得吞吞吐吐，显然没好意思直接说“是只狐狸”，她赶紧转头对着屏幕里的尼克补了一句，“王尔德先生，没有冒犯你的意思啊。”

朱迪的心狂跳不止，死死盯着尼克，等着他炸毛。低吼、咆哮，甚至甩脸子她都能理解。可没想到，尼克脸上的表情居然是……

好奇。

他皱着眉把屏幕里的老两口打量了半天，又转头看了看朱迪，来来回回对比了好几次，最后撇了撇嘴，好像在琢磨什么天大的难题，完全没心思发脾气。

有戏！

朱迪赶紧打圆场：“你们别介意，他有点认生，不太爱说话，见了新动物就紧张。”

“是吗？”邦妮挑了挑眉，“你之前不是说他挺开朗的，还特别会讲笑话吗？”

完了完了，露馅了！

“那、那是熟了之后才这样！”朱迪急中生智，“跟不熟的人他就特别内向！”

“哦，那倒也合理。”邦妮点点头，可眼神里明显写着不信——要是真这么认生，他跟朱迪怎么熟得这么快？她还是对着屏幕里的尼克笑了笑：“不管怎么说，王尔德先生，谢谢你帮我家小破孩破了那么大的案子。”

还好还好，暂时糊弄过去了。

“没有他我根本破不了案。”朱迪赶紧顺着话往下说，“就连这次的案子，要是没他帮忙，指不定得拖到猴年马月——”

她的话又断了。

尼克的鼻子突然凑到她脸边，用湿漉漉的鼻尖蹭她的脸颊，还深吸了好几口，把她痒得直缩脖子。

屏幕里的老两口都看傻了，对视一眼，又齐刷刷把目光投向朱迪。

朱迪的脸瞬间烧了起来。

尼克终于从连日的焦头烂额里喘了口气。鼻尖萦绕着朱迪身上的气息，整个世界都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连兔子爸妈在视频那头等着他解释的质问声都模糊成了背景音。他闭着眼，嘴角翘得老高，尾巴还不自觉地在朱迪身后轻轻晃着。

“哎呀你们别介意哈！”朱迪干笑两声，手忙脚乱地挡在摄像头前，试图遮住尼克黏在她身上的样子，“这、这就是狐狸的习俗啦！”

“狐狸的习俗？”斯图挑了挑眉，显然不信。

“对！就是狐狸的习俗！”朱迪灵光一闪，语速快得像打机关枪，“你想啊，狐狸刚从意外里恢复过来，就得待在熟悉的动物身边闻着熟悉的味儿才踏实，尤其是跟他一起经历过那场意外的同伴！”

斯图的脸色稍微缓和了点：“哦……倒还挺有意思。”

“是吧是吧，其实还挺暖心的呢。”邦妮也跟着笑了笑。

“可不是嘛！”朱迪松了口气，嘴角的笑容终于真心了些，“谁能想到那些传说里凶巴巴的食肉动物，康复期居然这么黏人？”

她刚放下心，尼克就调整了姿势，直接往她身边一躺，把下巴搁在了她头顶，还伸手圈住她的脑袋往自己怀里按。朱迪的心跳瞬间炸了，分不清耳边的咚咚声是他的还是自己的。她和屏幕那头的爸妈面面相觑，兔子爸妈的眼神里明明白白写着“这不对劲”。

“我、我知道看着有点怪，但我发誓这真的是狐狸康复流程的一部分！”朱迪硬着头皮编下去，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他们就是要让同伴听自己的心跳，证明自己还好好活着，也给一起遭过罪的同伴打气！”

“那他也不能不问就动手动脚啊！”斯图的语气里带着点不耐烦，显然对这套“食肉动物习俗”接受不能。

“他、他就是在你们俩面前太紧张了，不敢开口嘛！私下里他可绅士了，绝对尊重我的隐私，从来不会——”

话还没说完，尼克就把贴在床沿的脸蹭了蹭她摊开的耳朵，舒服得发出一声低吟，还故意把耳朵内侧那层软乎乎的绒毛蹭得更起劲。

朱迪的脸瞬间爆红，脑子一片空白。

“呃……他、他就是有点……那个……”

得了，干脆放弃吧。

“怀尔德先生！”斯图的声音里已经带着明显的火气，“我知道你喜欢跟我女儿待在一起，也知道你可能不懂兔子的规矩，但这不是你当着我们的面侵犯她隐私的理由！”

尼克却像是没听见似的，低下头，在朱迪的头顶结结实实舔了一口。

空气瞬间凝固了。

“爸！”朱迪急得声音都变了调，她太熟悉斯图现在这个表情了——上次她脸上带着吉迪恩的爪痕回家时，她爸就是这副要吃人的样子。

“离她远点。”斯图的声音压得极低，每个字都裹着冰碴子，不仅朱迪听得后背发毛，连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尼克都被惊醒了。他茫然地看向屏幕里气得浑身发抖的兔子，刚要开口，就被斯图打断：“不管你以为自己是谁，你都没资格——”

尼克突然发出一声低沉的咆哮，露出了满嘴锋利的尖牙，把朱迪紧紧护在怀里。三个兔子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凶相吓得一哆嗦。

“斯图……他的眼睛……”邦妮小声说，她太清楚这种眼神代表着什么——那是野兽失控的征兆。斯图刚反应过来要提醒朱迪，就看见女儿抬起爪子，轻轻托住了尼克的下巴。

她慢慢挠着尼克最喜欢的那个位置，那声吓人的咆哮渐渐低了下去，紧绷的肌肉也慢慢放松。尼克闭起眼，呼吸变得绵长而平缓，顺着小爪子的力道，把脑袋埋在了朱迪脖子没对着镜头的那一侧。

“没事了，放松点。”朱迪轻声哄着，另一只手也圈住他的脑袋，顺着他后背的毛轻轻抚摸。等他彻底安稳下来，她才抬眼看向屏幕里还没回过神的爸妈。

“别说话，听我说。”朱迪的声音依旧很轻，见爸妈点了头才继续，“你们赶紧来动物城，我保证把一切都解释清楚。”斯图刚要指着尼克说话，就被朱迪打断：“别担心他，他不会伤害我的，他一直都是这样。”

兔子爸妈又看了眼尼克，见他确实乖乖窝在朱迪怀里，没有再露凶相。虽然心里还是揪成一团，但终究没再继续逼问。斯图立刻开始订车票，比了个手势说三小时后就能到。

“我会派人去车站接你们的。”朱迪匆匆跟爸妈道别，挂了视频才彻底瘫在床上，长长地叹了口气。

她转身抱住尼克，刚才那通视频电话简直像坐过山车，心脏现在还在狂跳。尼克也很配合地把胳膊搭在她背上，让她把小脸埋在自己胸口蹭了蹭。接下来的几分钟里，朱迪就这么顺着他后背的毛，听着他沉稳的呼吸，慢慢平复了情绪。

虽然知道爸妈正带着一肚子问号往这儿赶，还要跟那个暴脾气的牛局长解释清楚刚才发生的一切和接下来的安排，朱迪还是坐直了身子，拨通了牛局长的电话。尼克立刻坐直了靠在她身边，随时准备好帮她应对任何麻烦。

会没事的。朱迪深吸一口气，按下了拨号键。

第13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