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出门的速度快得像在逃荒，斯库尔单手拎着哈利的大皮箱，半点没让这十五岁的小巫师搭手。
哈利跟在后面看着那画面，差点没绷住笑——一个奶娃娃扛着比自己还高的箱子走路，怎么看都像街头卖艺的杂耍。他赶紧掐了把自己的大腿，强行默念三遍“魔法真的存在，魔法火焰更是离谱他妈给离谱开门”，才把到嘴边的吐槽咽了回去。
可等出了女贞路，走上街头，哈利立刻硬气地停了步。
斯库尔先是不满地噘起嘴，说根本没人会注意他这种“小不点”。哈利倒不怀疑这话——毕竟他见过的离谱事儿多了去了，比这更诡异的都有——但他不敢赌。
他们是在逃跑啊！
哪怕是他自愿跟斯库尔走的，凤凰社那群人铁定一发现他失踪就会认定他被绑架，转头就会派搜捕队满世界找人。他们越不起眼越好，越正常越好，越少被人记住越好。
哈利指了指自己的行李箱，又指了指斯库尔的小短腿：“换我来拎。”
他盘算得很清楚——一个戴眼镜、穿灰卫衣的少年拖着行李，旁边跟着个咿咿呀呀的奶娃娃，谁能把这画面和“被绑架的救世主”联系起来？估计就算有人看见，也只会当成普通的兄弟俩出门。
好在他们没走多远就赶上了去伦敦的火车。
到了伦敦市区，斯库尔熟门熟路地拐进一家看起来还不错的酒店，完全无视前台接待员的眼神，直接拉着哈利钻进电梯，按了二楼的按钮。
进了房间，斯库尔立刻像抢玩具似的把皮箱从哈利手里夺过去，“咚”地扔在大床尾端。
哈利正想吐槽他力气大得离谱，突然听见一声尖细的“啾”，吓得他猛地跳了一下。
斯库尔却开心地笑出了声，小短腿倒腾着跑向房间角落的中型水箱。
哈利揉着心口凑过去，定睛一看——水箱里居然是只章鱼？
等等，那不是……
“小乌贼！”哈利下意识地喊出了那个名字，脚步却慢了下来，有点不敢靠近。
虽然这只章鱼跟斯库尔互动时看起来软乎乎的，像只家养的宠物，但谁知道它对陌生人会不会突然翻脸？
仿佛听懂了他的话，水箱里的小乌贼猛地转了过来，发出一声哈利从没听过的、像小奶猫叫似的高频尖叫。
他敢打赌，这货绝对是在欢迎他。
斯库尔笑得眼睛都弯成了月牙，一把抱住哈利的腿：“她喜欢你！小乌贼，这是哈利，我的灵魂伴侣，我的天空。哈利，这是我在全世界最好的朋友，小乌贼！”
哈利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见小乌贼“哗啦”一声从水箱里跳了出来，体型瞬间膨胀了三倍，软乎乎的触手一下子缠上了他的腰和肩膀，给了他一个湿哒哒、暖融融的拥抱。
“唔！”哈利被勒得往后倒了一步，却忍不住跟着笑了起来——这是他几个月来第一次笑得这么放松。
“魔法真是……”他摇了摇头，还没从震惊里缓过神，就对着小乌贼伸出手，“很高兴终于见到你，小乌贼。”
触手立刻又收紧了几分，勒得哈利差点喘不上气。
“好了好了，松开他！他要憋死了！”斯库尔连忙拍了拍小乌贼的触手。
小乌贼立刻发出一声类似道歉的“啾啾”声，松开了哈利，体型也缩了回去，“扑通”一声跳回水箱里，溅起的水花把哈利的卫衣打湿了一大片。
哈利抹了把脸上的水，虽然觉得身上黏糊糊的有点恶心，心里却像被晒过的棉被一样暖乎乎的。这几个月压在心头的阴郁，好像随着这一抱散了大半。
斯库尔清了清嗓子，突然蹦到房间中央的小圆桌上，小短腿晃来晃去：“你去洗个澡换身衣服吧，我们有好多事要聊，别感冒了。”
哈利挠了挠鼻子，有点尴尬地点了点头。
虽然知道斯库尔是他的灵魂伴侣，可说到底，他们俩现在还算是陌生人。这种刚见面就同居的感觉，说不别扭是假的。但他身上确实黏得难受，还带着点湿冷，只能硬着头皮从皮箱里翻出干净衣服，顺着斯库尔指的方向进了浴室。
这是他除了德思礼家之外，洗得最快的一次澡。温热的水流淋在身上时，他甚至有点舍不得关掉，可一想到还有一堆事要问斯库尔，又只能匆匆冲干净，用毛巾胡乱擦了擦头发，换上干净衣服走了出去。
浴室的蒸汽跟着他飘进房间，他刚要开口，目光就落在了小圆桌旁的斯库尔身上——
紫色的头发，精致的妆容，还有好几个闪着光的耳钉。
……行吧。
哈利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最后干脆耸了耸肩。不知道为什么，他居然觉得这样的斯库尔比刚才的奶娃娃模样顺眼多了。
他拉过椅子坐下，指了指斯库尔的头发，又指了指他的耳钉，最后还是把话题拉回正轨：“现在能说了吧？那些火焰到底是什么？还有你……一会儿变大一会儿变小的，到底怎么回事？”
斯库尔刚才因为他没吐槽自己造型而放松下来的肩膀，瞬间又绷紧了。他放下手里的叉子，用纤细的手指抓了抓紫色的头发，表情有点苦恼。
“嗯……你知道火焰是什么，也知道它怎么激活的对吧？”他咬了咬唇环，像是在组织语言，“简单来说，有火焰的人都属于同一类，就像你们巫师圈子一样。”
哈利突然灵光一闪：“你们也有秘密社团？”
巫师们居然完全没发现还有这么一群特殊的人？这简直离谱到家了。
斯库尔点了点头，表情却沉了下来：“算是吧，但不像你们那样规矩。我们的圈子……是在地下，真正的地下世界，或者说，是黑道。”
“……我没听懂。”哈利一脸茫然。
斯库尔的肩膀垮了下去，声音也低了几分：“是黑手党，哈利。意大利真正的黑手党，那些掌控着地下秩序的人，全都是火焰使用者。”
哈利早知道自己的灵魂伴侣绝对不是普通人，但他怎么也没想到会是黑手党。
这跟他脑子里那个奶娃娃的形象完全对不上号啊！他实在没法把这个看起来软乎乎的家伙和“杀手”“职业刺客”联系在一起。
没错，他在德思礼家确实感觉到过斯库尔身上那种压迫感十足的危险气息，也知道斯库尔不好惹，但黑手党？这也太超出他的认知了。
“可……可那到底意味着什么？”哈利的声音有点发颤，“你是说，你是黑手党的人？”
斯库尔的脸一下子垮了下来，他别过脸，肩膀缩得更厉害了，整个人看起来可怜巴巴的。
哈利心里猛地一揪，瞬间觉得自己像个逼问小孩的坏人。但他必须问清楚，必须确认斯库尔本质上还是个好人。他没办法接受自己的灵魂伴侣是个双手沾血的恶魔，绝对不能。
“规矩就是这么定的。”他的声音里裹着冰碴子，最早一批能操控火焰的人凑到一起，建起了有史以来最嚣张的黑手党组织，后来有样学样的人越来越多。“再往后，只要是圈外的人觉醒了火焰能力，被黑手党盯上，就别想脱身。这就是他们的规矩。”
最后几个字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毫不掩饰的厌恶。哈利反倒松了口气——看来哪怕骷髅是这个体系里的人，也绝对是被逼的，不可能是自愿入伙。
“那……他们会逼你做什么？”
“看情况。”他耸了耸肩，视线垂下去盯着盘子里的叉子，“要看你的火焰属性，你的价值，能不能和组织的气场契合，还要看逮到你的是哪个家族。我……算运气不太好，但也没到最糟的地步。至少我能自己说了算。”
“我得守他们的破规矩，但可以按自己的良心挑活儿，不想接的单子就能推掉。钱要自己赚，除了其他彩虹之子之外，没什么能撑腰的人脉……但也不算太糟吧。”
哈利听着他轻描淡写的语气，却能清晰地感受到那股从骨头缝里渗出来的孤独，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了。他下意识地伸出手，指尖刚碰到骷髅的胳膊，熟悉的温暖就顺着掌心漫上来——那是他的火焰和对方共鸣时特有的、像家一样的感觉。
骷髅紧绷的肩膀肉眼可见地松垮下来。
“你不是一个人了。”哈利的声音轻得像羽毛，几乎要融进餐厅的背景音乐里。
骷髅猛地抬头看他，眼睛里写满了不敢置信，像个突然被塞进糖果的流浪小孩。那眼神像一拳砸在哈利心上，又像一束阳光撞碎了他胸腔里所有的阴霾。
“我也会陪着你的。”
听到这句话的瞬间，哈利鼻子一酸，积攒了一路的情绪突然决堤，眼泪毫无预兆地掉了下来，却忍不住弯起了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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