莱姆斯感觉自己快要疯了。
其实这疯病已经缠了他好些年,他心里门儿清,按说不该再像个初犯似的手足无措,可这次不一样。疯得更彻底,也更绝望。
他现在才终于明白,自己这辈子再也输不起任何一个人了。当年莉莉和詹姆死的时候他就这么想过,后来以为小天狼星背叛了他们、还杀了小矮星彼得,他更是觉得自己已经一无所有,再也没什么可失去的了。那时他被悲伤攥得死死的,整个人都泡在绝望里,连朋友的孩子都顾不上多想。等他终于回过神,哈利早被送走藏了起来,说是要让他在没有魔法世界负担的地方长大。
莱姆斯问过几句,很快就接受了这个安排——他算什么?一个被社会唾弃的怪物,一个没了狼群的危险狼人,能给一个孩子什么?
现在他却有点后悔了。
他不知道哈利居然被送到了佩妮身边,就算知道也只会觉得这是最优解。为了哈利的安全,怎样都好。
直到后来他发现小天狼星是被冤枉的,那一瞬间他甚至生出了奢望,不止是为了他们两个,更是为了哈利。他们三个可以凑成一个小小的家,一个重新缝补好的狼群。那该有多好,好到他觉得自己根本不配拥有,可残存的那颗千疮百孔的心,还是拼尽全力想要抓住这份温暖。圣诞节那天他几乎都能摸到幸福的轮廓了,哪怕战争正愈演愈烈,小天狼星还在东躲西藏,被困在自己恨透了的房子里——
然后一切就碎了。小天狼星死了。
他们不是什么灵魂伴侣,如果是的话,当年莉莉和詹姆躲起来的时候,他们绝不会互相猜忌。但他们是朋友,是爱人,是家人。刚找回那一点点慰藉,就被硬生生夺走,快得让他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
他差点彻底垮掉。只能暂时躲开所有人,就躲几天,等自己不会对着无辜的人乱发脾气再回来。他以为这几天不会出什么事。
本来也不该出事的。
可哈利不见了。
真的不见了。
佩妮说那天来了个婴儿,把哈利带走了。要是莱姆斯当时在场,肯定会骂她胡说八道,可傲罗们的审问结果却推翻了他的直觉。他们没对佩妮用摄神取念——那对麻瓜的脑子来说太危险,也不道德——只是用了个小小的吐真咒。佩妮在咒力下重复了一模一样的证词,看来这事是真的。
知道真相反而更糟,只让他们更困惑,也更恐慌。佩妮一口咬定是“他们的世界”害了她,说那个婴儿对她做了什么,却又说不出具体是啥。她没看见魔杖,也没见过无杖魔法特有的灵光。那婴儿可能是食死徒复方汤剂变的,也可能是被人操控的傀儡——哪怕这想法再恐怖,莱姆斯也觉得那群渣滓干得出来这种事。
可佩妮描述的细节却让他心里发紧。哈利见到那婴儿时的样子,简直像久别重逢,然后他就主动抱着婴儿上了楼,后来还带着自己的所有东西,跟那婴儿一起从前门走了出去,全程没一点被胁迫的痕迹。
莱姆斯完全想不通。他不愿相信哈利是被绑架的,更不愿相信是被夺魂咒控制的——哈利明明能抵抗伏地魔的夺魂咒,还有谁能比黑魔王更强?可如果哈利是自愿走的呢?那意味着什么?
是他……没做好吗?
当然是。十五年来,他就没做好过一件事。
凤凰社花了两天才发现哈利不在女贞路的房子里——他本该被锁在自己的房间里。莱姆斯脑子里有个声音一直在骂他蠢货,怎么能让哈利跟一群讨厌他的人待好几个月,他想捂住耳朵都没用,那声音太响了。之后他们又花了三天,才终于摸到一点线索。
想找到见过一个戴眼镜的少年和一个 toddler 一起走路的目击者,比想象中难太多。莱姆斯一边强压着翻涌的烦躁、怒火和越来越深的恐惧,一边耐着性子四处打听,却始终毫无收获。
直到他们遇上了那个戴厚眼镜、梳着圆滚滚白发髻的老太太。她在公园听见他们盘问一对年轻情侣,笑着走了过来。
“哦,你们说的是那个戴眼镜的有礼貌的小伙子和他弟弟吧?前几天他们还帮我拎过菜呢!大的那个扛着个大箱子腾不开手,是小的那个帮我拎了一袋。那小家伙可热情了,眼睛长得特别好看,颜色怪稀罕的,我从来没见过紫色的眼睛!”老太太絮絮叨叨地说着,好像终于找到了聊天的伴。莱姆斯像抓住救命稻草似的,心里瞬间燃起一丝希望。紫色眼睛?肯定是他们!
“他们说要去哪了吗?您还记得吗?求您了。”他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要那么急不可耐,可他感觉自己的心脏都要跳出来了。
老太太皱起眉,用指关节碰了碰上唇,努力回忆着:“好像……说要去赶火车?没说具体去哪。”
这已经比之前的一无所获强太多了。莱姆斯连声道谢,拉着和他一起找人的唐克斯就往车站跑。终于有进展了,他感觉自己整个人都飘了起来。
希望他能在哈利出事前找到他。
必须找到。
他再也输不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