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利感觉自己像是被一群暴怒的鹰头马身有翼兽踩了个遍，又被巨型蛇怪一口吞下，嚼碎了再吐出来。浑身骨头缝都在疼，昨天的记忆更是像蒙了层湿乎乎的纱，模糊又扭曲。

他只记得两股情绪像毒藤一样缠过心口——那是对着自己灵魂伴侣翻涌的、近乎绝望的占有欲，还有随之而来的酸怒，最后全都烧成了一团没头没尾的焦灼渴望。这种不知道要抓什么的空虚，把他本来就烂透的心情搅得更糟。

躲起来独处能稍微缓口气，但只有把骷髅抱在怀里，指尖蹭过对方脸颊的时候，紧绷的神经才真的松下来。罗恩和金妮过来之后，他终于不再像个刚从战场上爬下来的游魂，稍微找回了点人的感觉，可心底的焦躁还是没散。

直到赫敏推门进来，哈利才彻底放松下来——后背紧绷了快一天的肌肉发出一声解脱似的呻吟，只是他当时顾不上这个。后来纳威和卢娜也来了，他心口的火焰忽然发出一声清越的轻鸣。

等七个人聚齐，哈利脑子里只剩下循环播放的碎碎念：我的，都是我的，全安全了，都是我的。

他们就那么沉默地靠在一起，忘了时间，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在那段时间里，时间这个概念像是被泡软的糖，模糊又虚假，唯一真实的只有彼此交织的火焰。

纳威的火焰最躁动，带着一种哈利从未在重生火焰里感受过的怒意——哪怕他们的火焰明明在亮度和色泽上都极其相似。卢娜的火焰最平静，却也缠他缠得最紧。等另外六团火焰都和他的天空火焰牢牢绑在一起，它们才试探着向彼此伸去。

这段记忆哈利记得格外清楚。那种沉默探索的隐秘喜悦，那种缠缠绕绕、像跳舞一样纠结又腼腆的联结……它们还没达到和骷髅那种完全协调的地步，哈利能清晰地分辨出这两种羁绊的差别，但新的纽带同样结实稳固，只要再多些信任和呵护，说不定就能再进一步。

之前骷髅跟他解释火焰和羁绊的时候，提过"组合"的概念。哈利知道自己迟早要凑齐属于自己的组合，可他没想到会这么快。

说实话，他倒挺喜欢这个节奏。他了解这些朋友，爱他们，更重要的是，他信任他们胜过信任世上任何人。他们愿意跟着他闯过明枪暗箭，陪他熬过最难熬的日子——哪怕中间出过不少岔子，也从来没放弃过。经历了这么多，这样的羁绊本就是水到渠成的事。

至于这些新羁绊会带来什么，等兴奋劲过了之后要怎么解释，哈利根本懒得去想。想那么多干嘛？反正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

不知道又沉默了多久，纳威忽然没头没脑地开口："生日快乐，哈利。"

这句话在安静的房间里炸开，几个人先是愣了两秒，紧接着就乱了套。

"我的天！真的！我完全忘了时间！"赫敏一下子坐直身子，懊恼地拍了下额头，"我居然忘了！生日快乐，哈利！"

"生日快乐啊哥们。"罗恩挠了挠头，金妮也笑着跟着附和。

卢娜凑过来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轻声说："谢谢你来到这个世界。"

哈利能从她的火焰里感受到这句话的重量，鼻子一酸，差点掉眼泪。他对着所有人扯出个笑："谢谢……我自己都忘了。"

"还好还好。"骷髅松了口气，埋在他颈窝闷闷地说，"你要是瞒着我，我可要生气了。"

纳威眨了眨眼，目光落在哈利臂弯里露出来的那点骷髅的衣角上："你就是……那团紫色的火焰？"

"是云之火焰，第一个和他绑定的。"卢娜哼着调子补充道。

"……哦对。"纳威清了清嗓子，想往后面坐一点，结果发现自己的腿和其他人缠在一起，费了好半天劲才解开。他一动，其他人也跟着开始整理姿势，折腾了几分钟，终于从地板上的人堆里分开，各自坐好。

哈利心里空落落的，有点难受。明明彼此的火焰还在身侧蹭来蹭去，可少了身体接触，总觉得缺了点什么。

"到底是怎么回事？"纳威脸颊有点红，终于问出了憋了半天的问题。哈利这才好好打量他，惊觉这个夏天的变化真大——婴儿肥消下去了，个子窜了足有好几英寸，虽然还是带着点笨拙，但骨子里的坚定和勇敢已经越来越明显了。"从魔法部那次之后，我就一直坐立难安。一开始还能忍，后来就像有人往我灵魂里撒了痒痒粉，难受得要命。我控制不住地想见你们所有人……尤其是你，哈利。"

金妮点点头，咬着嘴唇说："我也是。那种感觉……就像有根线在拼命拽着我，让我动起来，去找你们，去战斗。待在罗恩身边能稍微好点，但那种焦躁从来没彻底消失过，反而越来越强烈。"她低下头，声音小了些，带着点脆弱，"一开始我还挺害怕的，有点像一年级的时候……和汤姆待在一起的那种感觉。"

哈利胃里猛地一拧，像是被什么尖锐的东西扎了一下。他松开抱着骷髅的一只胳膊，把金妮揽到身边。金妮的火焰猛地爆发出一团耀眼的绯红，很快又平复成温暖的篝火。

"对不起。"哈利的声音还带着点沙哑。他被伏地魔钻过几分钟脑子就已经痛不欲生，可金妮却被那个年轻时的魔头缠了整整一年……他打了个寒颤，赶紧把安抚和保护的意念顺着火焰传过去。

"你又不知道。"金妮往他怀里缩了缩，换做以前，这种亲昵的动作可能会让他不自在，但现在只剩下稳稳的友谊、家人般的暖意和关心，"而且我很快就发现不一样了，我没有丢过任何记忆，只是……"

"就是坐不住。"罗恩接话，"我也这德行。"

"还有担心。"赫敏补充道，"那种想做点什么的念头，总是让人分心。"

罗恩嗤了一声："只是有点分心？你上周连魔药配比都算错了！"

赫敏耸耸肩，两人相视一笑。哈利忽然想起，他们俩也是灵魂伴侣。

等等，金妮之前好像说过——

"你和卢娜？"哈利猛地转头，语气里满是不敢置信，"什么时候的事？"

金妮嗤笑出声，卢娜也跟着笑，很快所有人都笑成一团。

"从很久以前就是了，哈利。"卢娜眨着她的大眼睛，"只不过这个夏天才确认而已，不代表以前就不是。"

哈利耳朵有点发烫，却还是硬着头皮皱起眉："我当然知道！我就是……没想到你们居然花了这么久才发现！"

金妮和露娜交换了个眼神，又齐齐耸了耸肩。

“事已至此，多说无益。”金妮伸手牵住露娜的手，话锋一转，“不过我们扯远了。”

她看向始终沉默旁观的骷髅——尽管隔着火焰，哈利也能清晰捕捉到对方每一丝细微的反应。“你看起来比我们任何人都清楚状况，能给我们解释一下吗？”

骷髅歪了歪头，又拽了拽哈利搭在他腰上的手。哈利不太情愿地松开，却还是没走远，半步不离地守在旁边。

“首先，我叫骷髅。”他说着，突然原地转了个浮夸的圈，弯腰行了个礼，“是哈利的云之守护者，也是他的灵魂伴侣。”

人群里传来一声压抑的惊呼，他却完全没当回事。“有点小诅咒，所以才长这么矮。”他冲哈利挤了挤眼，引得哈利嗤笑出声。

有点？这也太轻描淡写了吧。

“呃，好的。很高兴认识你，骷髅。”纳威挑着眉问，“能给我们讲讲这个……云之守护者是什么吗？”

“没问题。”骷髅又歪了歪头，似乎在侧耳倾听有没有窃听者。哈利倒不意外会有人偷听，直到骷髅转回来准备开口，才稍稍松了口气。他刚知道有瓦里安这号人物，可不想这么快就得罪他们。

“这些信息你们必须知道，但绝对不能外传。事关重大，稍有不慎就会惹来杀身之祸。”骷髅看向哈利，勾起一抹坏笑，“不过哈利说你们嘴巴都严，应该没问题。”

“魔法保密法可不是闹着玩的。”罗恩插了句嘴，骷髅朝他点了点头。

“对，就跟那个差不多，记牢了。”他哼着调子想了会儿，随即满不在乎地耸耸肩，“我来自黑手党。”

这话太过直白，哈利忍不住皱了皱眉。可转念一想，当初自己跟骷髅坦白巫师身份时，好像也没委婉到哪儿去，又默默别开了脸。

骷髅完全没给众人消化和抗议的时间，径直继续说下去：“不是那种街头混混组成的黑帮，而是扎根于世界阴暗面的正规地下组织。黑手党的世界，由火焰使用者掌控。”

哈利往后靠了靠，目光落在自己的守护者们身上，安静听着骷髅再一次讲解那些他早已熟悉的规则。

第26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