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香漫过旧书笺

暮春的风卷着海棠花瓣，扑簌簌落在旧书店的窗棂上。吴梦媛抱着一摞画纸，轻轻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鼻尖先撞上一缕淡淡的墨香，混着海棠花的甜气。

“念棠姐？”她踮着脚往里望，看到郭念棠正坐在柜台后，低头翻着一本线装书，阳光透过窗棂，在她发梢上镀了层柔和的金边。

郭念棠闻声抬头，眉眼瞬间弯成了月牙，放下书站起身：“媛媛来啦？刚泡好的青梅茶，晾在桌上呢，温度正好。”

吴梦媛放下画纸，小跑着过去端起茶杯，抿了一口，酸甜的滋味在舌尖漾开。她看着郭念棠，眼睛亮晶晶的：“念棠姐，你怎么知道我想喝青梅茶？”

“猜的。”郭念棠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目光落在那摞画纸上，“又画了新作品？拿来给我看看。”

吴梦媛的脸颊微红，把画纸推到她面前：“就是……照着你店里的海棠画的，不知道好不好看。”

郭念棠一张张翻着，眼底的笑意越来越浓。画纸上的海棠，有的含苞待放，有的肆意舒展，最妙的是那幅窗景——她坐在窗边翻书，窗外的海棠花落在肩头，笔触细腻又温柔。

“画得太好了。”郭念棠抬头看向她，语气里满是赞叹，“比我见过的任何一幅海棠画都好看。媛媛，你真的很有天赋。”

“真的吗？”吴梦媛的眼睛亮了亮，随即又黯淡下去，“可是姐姐说，画画没什么用，让我别浪费时间。”

提到宣仪，郭念棠的眉头轻轻蹙起。她放下画纸，握住吴梦媛微凉的手：“宣仪姐那是偏见。画画是能让人开心的事，你喜欢，就值得坚持。别管她怎么说。”

吴梦媛看着两人交握的手，郭念棠的掌心暖暖的，带着让人安心的力量。她吸了吸鼻子，小声说：“可是……她昨天把我画的草稿撕了。”

郭念棠的动作顿住，眼底闪过一丝心疼。她抬手，轻轻擦掉吴梦媛眼角的湿润：“别怕，撕了我们再画。我这里有好多海棠，够你画一辈子的。”

“真的吗？”吴梦媛抬头看她，眼眶红红的。

“当然是真的。”郭念棠笑着点头，转身从书架上拿了一本崭新的素描本，“这个送给你，进口的纸，特别适合画水彩。”

“这太贵重了。”吴梦媛慌忙摆手，“我不能要。”

“拿着。”郭念棠把素描本塞进她怀里，语气不容拒绝，“就当是我买你的画了——我要把你画的海棠，都挂在店里。”

吴梦媛抱着素描本，心里暖融融的。她低头看着封面，小声说：“谢谢念棠姐。”

“跟我客气什么。”郭念棠笑着摇头，“对了，后院的海棠开得正盛，要不要去写生？我搬张桌子给你。”

“好啊！”吴梦媛立刻来了精神，眼睛亮得像星星。

郭念棠搬来一张小木桌，放在海棠树下，又给她拿了画板和颜料。吴梦媛坐在小马扎上，支起画板，认真地勾勒着花瓣的轮廓。

郭念棠就坐在旁边的摇椅上，捧着书，时不时抬头看她一眼。风吹过，海棠花瓣簌簌落下，有的落在画纸上，有的落在吴梦媛的发梢上。

“别动。”郭念棠忽然开口。

吴梦媛的手一顿，疑惑地看向她：“怎么了，念棠姐？”

郭念棠走过去，伸手轻轻拈掉她发梢上的花瓣，指尖不经意间擦过她的耳垂。吴梦媛的身体僵了一下，耳尖瞬间红透。

“有片花瓣落在你头发上了。”郭念棠的声音也低了几分，目光落在她泛红的耳尖上，眼底闪过一丝笑意。

“哦……谢谢。”吴梦媛低下头，假装认真地调色，心脏却跳得飞快。

空气里弥漫着海棠的甜香，还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

画了半晌，吴梦媛放下画笔，伸了个懒腰：“终于画完啦！念棠姐你看。”

郭念棠走过去，看着画纸上的海棠，阳光下的花瓣透着淡淡的粉色，栩栩如生。“真好看。”她赞叹道，“比真的海棠还要美。”

“哪有。”吴梦媛的脸颊更红了，“是你的海棠长得好看。”

郭念棠看着她害羞的样子，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颊：“嘴真甜。饿不饿？我去给你做海棠糕。”

“好啊好啊！”吴梦媛立刻点头，“我最喜欢吃你做的海棠糕了。”

郭念棠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转身进了厨房。吴梦媛跟在她身后，看着她熟练地和面、加糖、放海棠酱，忍不住问道：“念棠姐，你怎么什么都会啊？”

“练的呗。”郭念棠回头看她一眼，“以前一个人看店，饿了就自己琢磨着做吃的。”

“那你一定很辛苦吧？”吴梦媛的声音低了下去。

“不辛苦。”郭念棠笑着摇头，“现在有你陪我，就更不辛苦了。”

吴梦媛的心里一颤，看着郭念棠的侧脸，阳光落在她的睫毛上，投下一小片阴影，好看得让人移不开眼。

海棠糕蒸好的时候，满屋子都是甜香。郭念棠端出一盘，放在桌上：“尝尝，刚出锅的，小心烫。”

吴梦媛拿起一块，吹了吹，咬了一小口。软糯的糕体混着海棠的酸甜，好吃得眯起了眼睛：“太好吃了！念棠姐，你可以去开甜品店了。”

“那你愿意当我的第一个顾客吗？”郭念棠看着她，眼底带着笑意。

“我愿意！”吴梦媛用力点头，又咬了一大口。

两人坐在海棠树下，分食着一盘海棠糕，喝着青梅茶，听着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时光好像慢了下来。

“念棠姐，”吴梦媛忽然开口，“你为什么要开这家旧书店啊？”

郭念棠愣了一下，抬头看向窗外的海棠：“因为我奶奶以前也开了一家书店，我小时候最喜欢在这里看书、看海棠。后来奶奶走了，我就把店盘了下来，想守着这份念想。”

“原来是这样。”吴梦媛点点头，“这家店真好，有书，有花，还有你。”

郭念棠的心跳漏了一拍，她转头看向吴梦媛，目光温柔：“有你在，才更好。”

吴梦媛的脸颊发烫，她低下头，看着手里的海棠糕，小声说：“念棠姐，我以后能经常来吗？我帮你看店，帮你整理书，还帮你画海棠。”

“当然可以。”郭念棠笑了，“我巴不得你天天来呢。”

她顿了顿，又补充道：“要是宣仪姐不让你出来，你就给我打电话，我去接你。”

吴梦媛抬起头，看着郭念棠认真的眼神，眼眶有点发热：“念棠姐，你对我真好。”

“对你好，是因为我喜欢你啊。”

郭念棠的声音很轻，却像一颗石子，在吴梦媛的心里激起了千层浪。

吴梦媛猛地抬头，眼睛瞪得大大的，看着郭念棠，嘴唇动了动，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郭念棠看着她惊讶的样子，心里有点紧张，她深吸一口气，认真地说：“媛媛，我喜欢你。不是姐姐对妹妹的那种喜欢，是想和你一起守着这家书店，一起看岁岁年年的海棠，一直在一起的那种喜欢。”

风吹过，海棠花瓣簌簌落下，落在两人的身上。

吴梦媛的眼泪瞬间涌了上来，她看着郭念棠，哽咽着说：“我也喜欢你，念棠姐。从第一次来你店里，我就喜欢你了。”

郭念棠的眼睛亮了，她伸手，轻轻把吴梦媛揽进怀里。海棠花落在她们的肩头，甜香弥漫。

“太好了。”郭念棠的声音带着一丝哽咽，“媛媛，太好了。”

吴梦媛靠在她的怀里，闻着她身上淡淡的墨香和海棠香，心里甜得像灌满了蜜。

她知道，从今往后，再也不会有人撕她的画，再也不会有人说她的爱好没用。

因为她的身边，有了郭念棠。

有了这家飘着棠香的旧书店。

夕阳西下，把天空染成了温柔的橘红色。海棠树下，两个身影紧紧相拥，画纸散落在一旁，上面的海棠，开得正盛。

晚风卷着棠香漫过旧书笺，时光温柔，岁月静好。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