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足尖的悲鸣

双轨追凶:刑警的褪色暖阳

审讯室的压抑被晨风吹散后,两人没回各自的科室,反而拐进了街角那家开了多年的面馆。正是饭点,小馆子里飘着骨汤和辣椒油的香气,人声鼎沸,却奇异地让人觉得安心。

宋辞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熟练地点了两碗招牌牛肉面,多加香菜少放辣。江凛挨着他坐下,手肘撑在桌上,指尖无意识地敲着桌面,目光落在窗外路过的学生身上,眉眼间的冷硬淡了不少

宋辞这家面还是老味道

宋辞拆开一次性筷子,递给江凛一双,

宋辞之前你加班到凌晨,还拉着我来打包了三碗

江凛接过筷子,指尖碰到宋辞的指节,轻笑一声

江凛那时候结案,高兴,总觉得得吃点热乎的才踏实

面很快端上来,红油浮在奶白的骨汤上,牛肉片切得厚薄均匀,香菜翠绿。宋辞低头吹了吹热气,刚把面条送进嘴里,就听见江凛口袋里的手机突然疯狂震动起来。

江凛的动作顿住,脸上的笑意瞬间褪去。他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来电显示,眉头立刻拧紧。

江凛

他的声音沉下去,和刚才聊起往事时判若两人。

面馆里的喧嚣似乎都成了背景音,宋辞握着筷子的手微微一顿,抬眼看向江凛。

江凛听着电话那头的汇报,脸色越来越难看,下颌线绷得紧紧的。

江凛好 知道了 马上过来

江凛挂了电话,起身的动作快而利落,刚才含着薄荷糖的清冽气息,瞬间被冷硬的气场取代。

宋辞怎么了?

宋辞放下筷子问

江凛城郊芭蕾舞团的排练室,出了人命

江凛语速极快,指尖已经摸向了腰间的警徽

江凛死者是个学芭蕾的女生,被人用舞蹈鞋的鞋带勒死的,手里攥着一个U盘。

宋辞的脸色也沉了下来。舞蹈鞋的鞋带,纤细却坚韧,本该是用来系住足尖、托起梦想的东西,此刻却成了杀人凶器。

宋辞我跟你一起去

他立刻起身,拿起椅背上的风衣

江凛看了他一眼,没拒绝,只是伸手替他理了理被风吹乱的衣领,指尖的温度带着仓促的暖意

江凛小心点 现场可能……

宋辞我知道

宋辞打断他,眼底的温和褪去,只剩下专业的冷静

宋辞我去看看周围有没有人看从芭蕾舞剧团急匆匆出来的人 长什么样画出来或者看看骨相和痕迹说不定能帮你缩小范围

两人匆匆结了账,快步走出面馆。正午的太阳正烈,晒得柏油路面微微发烫,却晒不散骤然笼罩下来的阴霾。江凛的车就停在路边,他拉开车门,回头看了一眼宋辞

江凛这次的案子 应该很麻烦

宋辞坐进副驾驶,目光望向远处的天际线,轻声道

宋辞再复杂的案子,也总有迹可循

引擎发动,车子疾驰而去,留下街角的面馆,依旧飘着热汤的香气,与这场突如其来的凶案,隔着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车子在柏油路上疾驰,风从半降的车窗灌进来,带着夏末的燥热。宋辞翻看着同事传过来的现场初步照片,指尖在屏幕上轻轻点了点那个被死者攥在手里的U盘

江凛死者叫林晚,十九岁,芭蕾舞团的预备演员。

江凛握着方向盘,目光锐利地盯着前方路况

江凛报案人是舞团的保洁阿姨,早上打扫排练室的时候发现的,现场被保护得很好,没什么杂乱的脚印

宋辞的视线落在照片里那具倒在练功镜前的身影上。女孩穿着一身洁白的练功服,足尖鞋脱在脚边,纤细的脖颈上留着一道深紫色的勒痕,正是舞蹈鞋鞋带的纹路。她的手指蜷缩着,死死扣住那个黑色U盘,指节泛着青白色,像是在临死前拼尽了最后一丝力气,要护住什么重要的东西。

宋辞鞋带勒痕均匀,发力稳准狠

宋辞声分析

宋辞凶手大概率是个力气不小的人,而且对舞蹈团的环境很熟悉,知道保洁阿姨的打扫时间

江凛嗯了一声,手机又震了一下,是同事发来的信息

同事U盘暂时打不开,加了密。死者最近和舞团的总监走得很近,听说在争一个出国演出的名额

车子很快停在芭蕾舞团门口,警戒线已经拉了起来,几个穿着制服的警察守在门口。江凛和宋辞下车,刚走进排练室,一股淡淡的消毒水味混着芭蕾鞋专用松香的味道扑面而来。

练功镜擦得一尘不染,镜面上还映着女孩最后倒下的影子。地板上画着整齐的白色地标线,角落里堆着一排舞鞋,红的、粉的、白的,像是一簇簇盛开的花,却在此刻显得格外刺眼。

宋辞蹲下身,目光掠过死者脖颈的勒痕,又落在她手边的足尖鞋上。那鞋的缎面有些磨损,鞋带却被扯断了一根,断口处还留着些许纤维

宋辞勒痕的走向不对

宋辞突然开口

宋辞如果是正面施暴,勒痕应该是向上的,可她的勒痕是平的,更像是……从背后突然发力。

江凛立刻蹲到他身边,顺着他的目光看去

江凛你的意思是 凶手是她认识的人

宋辞至少是不会让她立刻产生防备的人

宋辞伸手,指腹轻轻拂过死者的指尖

宋辞你看她的指甲,修剪得很干净,还涂着淡粉色的指甲油,没有任何搏斗的痕迹。她在死前,应该是完全放松的状态

就在这时,江凛的手机又响了。他接起电话,听了几句,脸色倏地一变。

宋辞怎么了

宋辞抬眼看他

江凛挂了电话 沉声到

江凛技术科那边破解了U盘的加密,里面是舞团总监挪用公款的证据,还有几段……他骚扰团里女学员的录音

宋辞的瞳孔微微一缩。

练功镜的反光里,映出窗外的一片天,云压得很低。江凛站起身,目光扫过这间空荡荡的排练室,那些挂在墙上的演出服,那些摆放在角落的奖杯,在此刻都像是蒙上了一层血色。

江凛通知所有人

江凛的声音冷的像冰

江凛立刻调查舞团总监的行踪,还有,把最近和林晚有过竞争的学员名单,全部调出来

他顿了顿,看向蹲在地上的宋辞,语气缓和了些许

江凛这里交给我 你先……

宋辞我留下

宋辞打断他,站起身,风衣的衣角扫过地板上的地标线

宋辞我想再看看,她的骨相里,会不会还藏着什么没说出来的话

练功镜前,光影交错。足尖鞋安静地躺在地上,像是一双沉默的眼睛,见证了那场发生在足尖之上的,无声的悲鸣。

排练室的光线渐渐西斜,落在地板的白色地标线上,拉出长长的影子。宋辞蹲在林晚倒下的位置,指尖轻轻抚过地面上残留的一点松香痕迹,那是芭蕾舞者踮脚旋转时,足尖鞋与地板摩擦留下的印记。

宋辞她死前应该刚练完一支舞

宋辞开口,声音轻得像怕惊扰了什么

宋辞足尖鞋的缎面磨得发亮,脚踝处的肌肉线条还保持着紧绷的状态,不是放松时的样子。

江凛站在他身后,手里捏着技术科刚送过来的报告,眉头紧锁

江凛U盘里的录音,除了总监骚扰学员的内容,还有一段林晚和他的争执。她要去举报,总监求她再给一次机会

宋辞不是总监

宋辞忽然抬头,目光落在角落那排舞鞋上

宋辞勒痕的力度均匀,但收尾时的那一下,带着明显的颤抖。总监年近五十,右手有旧伤,握不住那么细的鞋带,更别说发力到这种程度。

宋辞起身走向那排舞鞋,停在一双粉色的足尖鞋前。那鞋子的尺码和林晚的一模一样,鞋带却是新换的,断口处的纤维还很整齐。

宋辞这双鞋 不是林晚的

宋辞手指划过鞋帮内侧

宋辞她的鞋里,有个小小的‘晚’字,是用红色指甲油写的。这双没有

话音刚落,门口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是舞团的另一个预备演员,叫苏瑶,穿着一身练功服,脸色苍白得像纸。她手里攥着一个保温杯,目光躲闪着,不敢看练功镜前的警戒线。

苏瑶警察同志,我……我来拿我的舞鞋

苏瑶的声音发颤,目光死死盯着宋辞面前的那双粉色足尖鞋。

江凛的目光瞬间锐利起来,他不动声色地往前站了一步,挡住了苏瑶的视线

江凛你的鞋?哪一双?

苏瑶的嘴唇哆嗦着,手指指向那双新换鞋带的舞鞋

苏瑶就……就是那双

宋辞弯腰,拿起那双鞋,指尖拂过新换的鞋带,语气平静

宋辞鞋带是今早刚换的?

苏瑶点头如捣蒜,眼泪已经在眼眶里打转

苏瑶昨天训练的时候扯断了,怕影响排练,今早特意去买了新的换上。我真的不知道……不知道林晚出事了,我昨晚请假回家了,今天才听说的。

宋辞转头看向家里,递了个眼神。江凛会意,让身边的警员带苏瑶去做笔录,又特意嘱咐了一句

江凛只是例行问询

苏瑶被带走后,排练室里又恢复了寂静。宋辞把那双粉色足尖鞋放回原处,目光扫过练功房的每一个角落——墙上挂着的演出服、镜边散落的发网、角落里落了灰的奖杯,最后停在更衣室的门板上。

门板是虚掩着的,缝隙里露出一点黑色的衣角。

江凛几乎是和宋辞同时察觉到的,两人对视一眼,江凛已经悄然摸向腰间的警械,脚步放得极轻。

家里猛地推开更衣室的门,只见一个穿着黑色卫衣的男人正蜷缩在角落,手里攥着一根沾了暗色污渍的鞋带,正是舞蹈鞋专用的那种缎面款

男人慌不择路地想往窗户跑,却被江凛一把按住肩膀,反剪双手压在了地上。

江凛舞团的道具师,张默

江凛看着男人的脸,念出了他的名字

江凛你躲在这里,是在等什么?等苏瑶替你顶罪?

张默的脸憋得通红,挣扎着嘶吼

张默是她活该!她要举报总监,毁了舞团不算,还要把我挪用道具经费的事抖出去!我跟着舞团干了八年,不能毁在她手里!

宋辞缓步走过来,目光落在他攥紧的那根鞋带上

宋辞你早就躲在更衣室里,看着林晚练完舞,看着她把U盘攥在手里。你知道苏瑶和林晚争名额的事,特意选了苏瑶的舞鞋,用她的鞋带作案,就是想嫁祸给她

宋辞蹲下身,声音冷冽

宋辞勒痕收尾的颤抖,是因为你第一次杀人,慌了。你换掉苏瑶的鞋带,以为能瞒天过海,却忘了缎面鞋带沾了血,根本洗不干净

张默的挣扎渐渐弱了下去,最后瘫在地上,眼神空洞地看着天花板。

夕阳彻底沉下去了,天边的晚霞染成了一片浓重的红,像极了血的颜色。排练室里的消毒水味渐渐散去,只剩下松香的淡淡气息,还有一丝挥之不去的悲凉。

江凛看着警员把张默押走,转身走向宋亚轩,见他正望着墙上林晚的演出海报出神,女孩踮着足尖,笑容明媚得晃眼。

江凛案子结了

家里的声音放轻了些,伸手替宋辞理了理被风吹乱的衣领,指尖的温度带着久违的温柔。

宋辞转头看他,眼底的冷意散去,露出一点浅浅的笑意

宋辞总算结了

晚风从敞开的窗户吹进来,带着桂花的香气。江凛牵起宋辞的手腕,指尖相触的地方,是让人安心的暖意

江凛走,去吃碗面

江凛说完,侧头去看宋辞

江凛这次你要多加辣,还是少放辣?

宋辞被他拉着往外走,风衣的衣角拂过地板上的地标线,脚步轻快了几分

宋辞多加辣,压一压这一身的戾气

街角的面馆还亮着灯,骨汤的香气飘了很远,像是在等着两个满身风尘的人,归来赴一场温暖的约。

两人并肩走出芭蕾舞团的大门时,暮色已经漫过了街角的路灯。晚风卷着桂花的甜香,吹散了满身的消毒水味和压抑,连空气都变得松快起来。

江凛的车就停在路边,他拉开车门让宋辞先坐进去,自己绕到驾驶座,发动引擎的瞬间,车载收音机里飘出一段轻柔的钢琴曲。宋辞靠在椅背上,侧头看向窗外,路灯的光晕在玻璃上晕开,像揉碎的星光。

江凛刚才苏瑶录完笔录,说她其实知道林晚要举报总监。

江凛握着方向盘,目光平视前方

江凛只是她太想要那个出国名额,一直装作不知道。现在想来,挺唏嘘的。

宋辞没说话,只是看着窗外掠过的树影。十九岁的年纪,足尖上踮着的是梦想,可梦想的旁边,也藏着嫉妒和怯懦,最后被人当成了棋子。

车子很快停在那家熟悉的面馆门口,老板见了他们,熟稔地招呼

老板两碗牛肉面?还是老样子?

宋辞这次要特辣

宋亚轩抢先开口,江凛挑眉看他,他弯了弯唇角

江凛刚说的,压一压戾气

热辣的牛肉面端上来时,红油浮在骨汤上,撒了满满一勺香菜和蒜末。宋辞拿起筷子,挑了一筷子面送进嘴里,辛辣的滋味瞬间从舌尖漫开,呛得他轻轻咳了两声

江凛见状,立刻给他倒了一杯温水,递过去时指尖碰到他的手背

江凛慢点吃 没人跟你抢

宋辞接过水喝了一口,抬眼看向家里。昏黄的灯光落在他脸上,柔和了平日里的冷硬轮廓,他正低头慢条斯理地吃面,额前的碎发垂下来,添了几分烟火气。

宋辞张默挪用经费的事,查了多久了?

宋辞突然问

江凛有一阵子了 一直没抓到实锤

江凛抬眼

江凛这次U盘里不仅有总监的黑料,还有张默的账本,林晚倒是个细心的

宋辞她是把舞团当成了家,才会盯着这些事

宋辞的声音低了些

宋辞可惜,家不一定都是温暖的

两人没再说话,小馆子里的人声鼎沸,碗筷碰撞的清脆声响,还有骨汤咕嘟咕嘟的暖意,把那些沉重的话题都压在了碗底。

吃完面出来,夜已经深了。江凛送宋辞到楼下,停好车,两人坐在车里,谁都没急着下车。

江凛明天队里还要开复盘会。

江凛看着宋辞

江凛你要不要来听

宋辞笑了笑

宋辞我一个画师兼法医 去听江大队长复盘 合适吗?

江凛怎么不合适

江凛揉了一下宋辞的头

江凛这次要不是你看出勒痕的破绽,还有那鞋里的字,说不定真让张默蒙混过去了。

晚风从车窗缝里钻进来,带着凉意。宋辞看着江凛的眼睛,那双总是盛满锐利和冷静的眸子,此刻正映着自己的影子,温柔得不像话

宋辞好啊

他点头

宋辞明天我带些案卷,正好和你核对细节

家里的唇角弯起一个明显的弧度,又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

江凛一言为定

宋辞推开车门下车转身时朝江凛挥了挥手

宋辞回去路上慢点

江凛朝他比了个“OK”的手势,看着他走进楼道,直到那扇门关上,才发动车子离开。

楼道里的声控灯亮了又灭,宋辞站在门口,摸出钥匙开门的瞬间,口袋里的手机震了震。是江凛发来的消息

江凛刚忘了说,明天给你带早餐,还是你爱吃的那家豆浆油条。

宋辞看着屏幕,唇角的笑意越来越深。

窗外的月光,温柔得像一碗化不开的热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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