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心苑早已荒废,朱漆大门斑驳脱落,院内的老槐树却枝繁叶茂,像一柄撑开的巨伞,遮得月光都透不进几分。
沈微婉借着夜色潜入时,裙摆扫过齐膝的杂草,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她按着林楚玉纸条上的标记,径直走向老槐树——树下的泥土似乎被人翻动过,隐约能看到一块松动的青石板。
她刚蹲下身,准备撬动石板,身后忽然传来极轻的脚步声。微婉猛地回头,月光下,一道熟悉的身影立在不远处,竟是林楚玉。
“林小姐?”微婉又惊又疑,“你怎么来了?”
林楚玉提着一盏小巧的灯笼,缓步走近,灯笼的光晕在她脸上明明灭灭:“我不放心你。静心苑虽荒,却有太后的人暗中看守。”她顿了顿,从袖中取出一把小巧的银锄,“我帮你。”
两人合力撬开青石板,下面露出一个黑陶坛子。微婉屏住呼吸,将坛子抱出来,打开封口——里面没有金银珠宝,只有一叠用油布包裹的书信,和一枚刻着龙纹的玉佩。
展开书信,微婉的手瞬间僵住。
信是太后写给外戚王显的,字里行间全是苟且之语,更藏着惊天秘密:先帝并非病逝,而是被他们用慢性毒药“牵机引”害死;为了掩人耳目,他们伪造了先帝遗诏,扶持年幼的新帝登基,实则由太后垂帘听政,王显把持兵权;而沈家,正是因为无意中发现了先帝的药渣有问题,才被他们灭口……
“原来如此……”微婉的声音发颤,信纸在手中微微发抖。三年来的隐忍,沈家一百七十三口的冤屈,终于有了最直接的证据。
林楚玉看着那些书信,脸色也白了几分:“这些……足以让他们万劫不复。”
就在这时,院墙外忽然传来火把的光亮,伴随着魏庸阴恻的声音:“沈微婉,林楚玉,你们果然在这里!”
微婉心头一紧,将书信与玉佩塞进怀中,对林楚玉道:“你先走,把东西带给萧彻!”
“要走一起走!”林楚玉抽出腰间的软剑,“我父亲的人就在附近,只要撑到他们来……”
话未说完,魏庸已带着护卫冲了进来,火把照亮了他狰狞的脸:“拿下她们!谁拿到书信,赏黄金千两!”
护卫们蜂拥而上,微婉与林楚玉背靠背站着,拔出短刃迎敌。可对方人多势众,两人很快便落入下风。微婉的手臂被划了一刀,鲜血瞬间染红了衣袖。
“微婉!”林楚玉想护她,却被两名护卫缠住,长剑划破了她的裙摆。
混乱中,微婉看到魏庸亲自朝她扑来,目标正是她怀中的书信。她咬咬牙,将书信塞进林楚玉手中,用力推了她一把:“快走!”
林楚玉一愣,看着她决绝的眼神,终是咬着牙,转身冲向苑后的角门。魏庸见状,怒吼道:“拦住她!”
几名护卫追了出去,剩下的人则将微婉团团围住。魏庸一步步走近,眼中闪着贪婪的光:“沈微婉,把玉佩交出来,我可以让你死得痛快点。”
微婉握紧怀中的玉佩——那是先帝的随身之物,上面刻着的年号,正是他中毒的那一年。这是最后一道铁证。
她冷笑一声,将玉佩紧紧攥在手心:“魏庸,你作恶多端,总有报应的一天。”
魏庸被激怒了,挥手道:“给我打!打到她交出玉佩为止!”
棍棒落在身上,疼得微婉几乎晕厥。她死死咬着牙,不让自己倒下——她要撑着,撑到萧彻来,撑到真相大白的那一刻。
意识模糊间,她仿佛听到了熟悉的声音,带着撕心裂肺的焦急:“微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