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如白驹过隙,转瞬之间,夏日的炽热已被深秋的凛冽取代。刺骨的寒风在夜间肆意游走,吹得人脸生疼,仿佛刀割一般。街边的铺子大多紧闭门户,透出几分萧索与冷清。路上行人寥寥无几,仅有零星几个身影匆匆而过,似乎不愿在这寒夜里多作停留。店内也显得格外冷清,只有三三两两的客人散坐其中。他们围坐在一处,彼此闲谈道
店主孔乙己呢?他好久没来了,还欠我19文钱呢
客人2他怎么会来?他被打折了腿,,
店主哦,后来呢
客人2他总仍然是偷,这一回是自己发昏,竟偷到了丁举人家里去,他家的东西偷得么?
店主后来怎么样?
客人2怎么样?先写了认罪书,然后是打,打了大半夜,再折了腿
店主后来呢?
客人2后来打折了腿了
店主打折了腿了怎样?
客人2怎样。。。谁又晓得呢?许是死了
店主没有再追问,只是低下头,慢慢地算起了账。或许他已经知道了自己想要的答案。白竹只是静静地望向门口,这几天她总是心生出逃的念头,却始终无法踏出那一步。仿佛是被这个世界无形的力量困在了此处,可她似乎并不在意,只是将自己紧紧地裹成了一团,像一只躲避风雨的小兽。
秋风一日比一日寒冷,眼看着冬日将近,在一天的下午,店里没有一位客人白竹眯合着眼。忽然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
孔乙己温一碗酒
那声音极低,但却意外耳熟,仔细往外一瞧,见得本该死去的孔乙己正坐在门槛旁,他的脸黑且瘦,已经不成样子,穿着一件破夹袄,盘着腿,见没人理他,又道
孔乙己温一碗酒
店主伸出头去道
店主孔乙己吗?你还欠19文钱呢
孔乙己很颓唐的道
孔乙己钱,,,下次还,这一回是现钱,酒要好
白竹跳下柜台凑近孔乙己,他明白这个人活不久了,也许这是他最后一次来访了,但店主和从前一样笑道
店主孔乙己,你又偷人家东西了
但这会儿,孔乙己并不分辨,只是单说一句
孔乙己不要取笑
店主取笑?要不是偷,怎会打折了腿?
孔乙己低声道
孔乙己跌断,跌。。。跌
他的神色像是求店主,不要再说了
此时,已有几人聚在一处,掌柜的也随之笑了。白竹却不解,他们为何要笑?她曾见过形形色色的人情世故,那些身着长衣的,多是有钱的主儿或是读书人,而穿短衣的,则是穷苦人或者农民。这孔乙己便是属于读书人一类的穷苦人。可他们的地位又有何不同呢?同样是可怜又可悲。然而,这些人却因旁人比自己更可悲而嘲笑着孔乙己。白竹不懂,或许是因为自己没有记忆和感情才无法理解吧。她只是静静地坐着,目光落在孔乙己身上,默默地看着。
孔乙己并未看向她要是以前定会向她走来,像傻子般找一只猫聊天,许是累了。。。
小二温了酒端了上来,放在了门槛旁,他从破烂的衣服里摸出几文钱,放在小二的手心,只见他手里满是泥,原来他是爬过来的
不一会儿,他手中的酒已见底。在旁人的哄笑声中,孔乙己缓缓地挪动着步伐,那只伤痕累累的手勉强支撑着他摇晃的身躯,朝外走去。白竹只觉得胸口闷得慌,仿佛压了一块巨石,无法喘息。她几乎是下意识地跟随孔乙己走出了店门。令她自己都感到意外的是,她竟然真的离开了那个热闹却令人窒息的地方。孔乙己并未回头,也未曾理会她的存在,只是低垂着头,一步一拖地向前移动,如同一片被风卷起的枯叶般飘摇不定。白竹默默地跟在他身后,一人一猫一前一后,来到了一座破败不堪的茅草屋前。那屋子显然久无人居,四周杂草丛生,几乎将门槛淹没。屋檐倾斜,裂缝随处可见,凛冽的寒风从四面八方钻入,让整个房间都充满了刺骨的凉意。然而,孔乙己似乎对此毫无察觉。他颤巍巍地爬上床,那所谓的“床”不过是几根木板上胡乱铺着一些干瘪发黄的茅草罢了,没有一丝温暖可言。他蜷缩在那里,像是一团被遗忘的阴影。白竹静静地坐在门口,注视着这一切。忽然间,她感觉自己的身体开始变得轻盈,甚至透明起来。一阵微弱的光芒自脚下蔓延而开,周围的茅草渐渐化作点点荧光,在空气中消散殆尽。
她明白她要走了和孔乙己离开这个能该腐烂发臭的世界,也许死亡便是孔乙己这样的人最好的归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