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空城的声音变得严肃而低沉，开始讲述：
“1922年，我们的探测队第一次发现了神话生物存在的痕迹，也就是混沌之龙利维坦。之后，大夏高层紧急成立了一个军方组织，专门应对这类威胁，当时叫做139特别生物应对组。”
“那时候，我们的科技还很落后，对眼前这个突然展开的神秘世界也几乎一无所知。所以这个应对组初期，更多的只是个象征意义，实际作用有限。”
“后来，随着时间推移，我们观测到的神话生物越来越多，尝试与其中一些相对友善的存在建立联系，同时也发现了‘禁墟’的秘密，开始系统地寻找和训练拥有特殊能力的人才。”
“当我们找到的禁墟拥有者越来越多，我们发现由于能力觉醒的随机性，很难将所有人都纳入纯粹的军方体系。所以，139特别生物应对组就逐渐转变，成了一个半军方、半民间性质的特殊组织。”
“现在，我们把这个组织称为……‘守夜人’。”
躲在暗处的棠宁，听到这三个字，心中豁然开朗。
原来，这几天她看到的那些穿着统一制服、处理超自然事件的人，叫做“守夜人”。
这个名字，很好听。
为众人抱薪于风雪，为生民守夜于黑暗。这个世界的威胁确实如同无边黑夜，有这样一群人默默“守夜”，大夏才能有如今的安宁。
这让她想起了自己原来的世界，那些永远冲锋在前、守护万家灯火的军人们。
“咱妈当年出去执行任务的时候，怕我们害怕，还特意给我们放了动画片看呢……”棠宁的嘴角不自觉地泛起一丝温暖而怀念的笑意，但很快她就甩甩头，重新集中精神，继续偷听。
只听林七夜若有所思地问道：“所以，你们的存在，是为了保护大夏，不受那些……邪恶神明的侵犯？”
“准确地说，是所有可能危害社会稳定的神话生物。”
“这有区别吗？”
“当然有。”赵空城解释道，“之前说过，神话生物的降临带有随机性，强弱不一。所以出现的并不仅仅是那些拥有毁天灭地力量的神明，也包括一些只存在于乡野传说、或者小众故事里的相对弱小的生物。你昨晚遇到的那种‘鬼面人’，就属于后者。”
“这种不具备灭世级力量，但依然会对普通人类社会造成困扰和伤害的神话生物，我们统一称之为——‘神秘’。”
“原来如此。”林七夜的声音带着了然，“难怪我觉得那东西的形象有点熟悉……”
“所以啊！”赵空城的语气又变得热切起来，“我们也是军人，是保家卫国的军人！我们的存在，就是为了让大夏的普通人不用面对这些可怕的东西，不用生活在恐惧里！这难道不够崇高？不够帅吗？！”
“很高尚，很帅。”林七夜的声音也变得郑重起来，带着毫不掩饰的敬重，“我发自内心地尊敬你们。”
赵空城的脸上顿时露出了笑容，语气充满期待：“那你……”
“我不去。”
“……为什么？！”赵空城的笑容僵在脸上。
“我走不开。”林七夜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我还有很多必须要做的事情……”
“什么事能比保家卫国更重要？！”
“我有一个姨妈，和一个表弟。”林七夜望向远处，语气平静得像是在叙述别人的故事，“姨妈年纪其实不算大，但为了抚养阿晋，还有照顾我这个曾经看不见的‘拖油瓶’，她没日没夜地在工厂里干活，十年如一日……现在她的身体，已经快要垮了。”
“她这个人，特别要强。明明自己累得在客厅揉颈椎，疼得眼泪都掉下来了，还要嘴硬跟我说是在做瑜伽，对身体好……”
“我就坐在她对面。她以为我看不见。”
“她活得太辛苦，也太小心翼翼了。”
“我那个表弟，很聪明，也很孝顺。可惜……他还太小了，肩膀太嫩，还撑不起这个家。”
“所以，我真的有很多事要做。”
“我要挣钱，要养家，要给姨妈和表弟买一个宽敞明亮的大房子，要让姨妈再也不必回到那个阴暗嘈杂的工厂，不必再为我们的生活发愁。”
“我要供我的表弟安心读完大学，要让他和姨妈都能过上轻松、幸福的好日子。”
“这十年，是他们没有放弃我，辛辛苦苦把我拉扯大。现在我的眼睛好了，又怎么能转身离开，抛下他们？”
“你们的事业很崇高，很伟大。如果……如果条件允许的话，我或许会考虑加入你们。”
“但现在，我只想踏踏实实地待在他们身边。”
“守护好这个，他们为我撑了十年的家，他们就是我的世界，是我的全部。”
赵空城彻底呆住了，张着嘴，半天说不出一个字。
不仅是他，躲在暗处的棠宁也愣住了，心中受到不小的震动。
她没想到，这个看似平静甚至有些冷淡的少年，心里竟然装着这么沉重的担子，藏着这么柔软的情感。
他是个孝顺懂事的好孩子，只可惜……身负那样惊人的力量，他未来的生活，恐怕很难像他期望的那样“平凡”下去。
林七夜说完，便转身离开了。棠宁看着他逐渐远去的、略显单薄却挺得笔直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
这一次，她没有再跟上去。
她默默转身，朝着城外废弃砖厂的方向走去。她还需要继续练习，让自己变得更强大。
只是，“强大”的标准，究竟是什么？是禁墟能力的不断提升？还是内心境界的成长与坚韧？
林七夜今天这一番坦诚的话语，像一块投入湖面的石子，在她心中掀起了波澜，迫使她去直面那个一直被自己刻意回避的问题——系统所说的“变得足够强大”，到底意味着什么？
“唉，真伤脑筋……”她叹了口气，感觉思绪有些混乱。
在砖厂，她又练习了整个下午加上大半个晚上，直到精神力再次濒临透支。
效果是显著的，她现在能同时幻化并操控的冰凌数量增加了不少，无论是凝练速度还是锋利程度都有提升。
“还不错，”她看着掌心悬浮的几枚寒气森森的冰凌，轻声自语，“看来，是时候找一只落单的‘神秘’，来真正检验一下实战能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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