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几片杂草像几根针,扎在邓辰的眼里,让他浑身发冷。他猛地后退一步,撞到了床沿,疼得他龇牙咧嘴,却丝毫感觉不到痛楚,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那几片不起眼的杂草上。
他深吸几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也许是昨晚跑出来的时候,不小心从老宅带回来的?他试图这样解释,但心里却清楚,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他穿着运动鞋,裤脚扎得很紧,怎么可能带回来这么完整的草叶?
除非……是那个“东西”留下的。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邓辰就感觉后颈一阵发凉,仿佛有什么东西正趴在他的背上,用冰冷的呼吸吹着他的皮肤。
他不敢再想下去,赶紧找来纸巾,小心翼翼地把那几片杂草捏起来,扔进了垃圾桶,还特意用脚踩了踩,像是要把什么脏东西彻底埋葬。
洗漱的时候,邓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脸色苍白,眼下有着淡淡的青黑,眼神里满是疲惫和惊恐。这副样子,别说上班了,恐怕走在路上都会被人当成大病初愈。
他请了一天假,坐在沙发上,手里握着手机,却不知道该打给谁。告诉朋友?他们只会觉得他神经过敏,或者是被吓傻了。报警?警察会信他说的“老宅里有东西跟着回来了”吗?恐怕只会把他当成报假警处理。
思来想去,似乎只能靠自己。
他打开电脑,开始疯狂搜索关于城西老宅的信息。从地方志到旧报纸,从房产记录到人口档案,只要能找到的,他都看了一遍。
功夫不负有心人,他在一份民国时期的旧报纸电子版上,找到了一条简短的新闻。
新闻的标题是《富商夜全家暴毙,死因成谜》,时间是民国二十六年。报道里说,城西富商张启山一家五口,在一夜之间全部死在了家中,发现尸体时,所有人都面带惊恐,双目圆睁,像是看到了极其可怕的东西,但身上没有任何外伤,官府查了很久,也没查出死因,最后只能不了了之。
报道里提到的地址,正是他昨晚去的那栋老宅。
原来传闻是真的,那栋老宅里,真的死过人,而且死得不明不白。
邓辰的心沉了下去。他又搜索了“家中出现不明杂草”、“感觉被东西跟着”之类的关键词,出来的结果大多是些灵异论坛的帖子,说的都是遇到脏东西的经历,下面的回复也是五花八门,有建议请道士的,有说要去寺庙烧香的,还有人分享各种“驱邪”的土方法。
邓辰看着那些帖子,只觉得更加烦躁。这些东西虚无缥缈,真的有用吗?
就在这时,他感觉房间里的光线似乎暗了下来。明明是大白天,窗帘也只拉了一半,阳光应该很充足才对。
他抬头看向窗户,只见窗户玻璃上,不知什么时候,映出了一个模糊的黑影。
那黑影就贴在玻璃外面,形状和昨晚在床尾看到的很像,也是一团模糊的轮廓,看不真切。
邓辰的心脏猛地一缩,他猛地站起来,冲到窗边,一把拉开窗帘。
窗外空荡荡的,只有楼下的马路和行人,什么也没有。
“又是幻觉吗?”邓辰扶着窗台,大口喘着气。连续的惊吓让他的精神有些恍惚,他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出现了精神问题。
他回到沙发上,刚坐下,眼角的余光又瞥见了什么。
客厅墙壁上挂着一面装饰镜,镜子里,他的身后,似乎有一个淡淡的影子。
那个影子比玻璃上的更淡,几乎快要和墙壁融为一体,但确实存在。它就那样静静地“站”在他身后,一动不动。
邓辰的身体瞬间僵硬,他不敢回头,眼睛死死地盯着镜子。
镜子里的影子似乎察觉到了他的注视,慢慢地、慢慢地朝他“靠”了过来。
它的速度很慢,像是在漂浮,没有发出任何声音。随着它的靠近,邓辰能感觉到一股越来越浓的寒意,从后背蔓延开来,让他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他能清晰地看到,自己的肩膀上,多了一块淡淡的阴影,像是被什么东西搭了上来。
“啊!”
邓辰再也忍不住,猛地尖叫一声,猛地向前扑去,连滚带爬地远离了沙发。他回头看向沙发,那里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再看镜子,镜子里也只有他自己惊慌失措的样子。
但那股寒意还在,肩膀上仿佛还残留着冰冷的触感。
邓辰瘫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他不是个胆小的人,不然也不会半夜去闯老宅,但现在这种情况,那个“东西”如影随形,看得见摸不着,却又真实地散发着恶意,让他彻底崩溃了。
他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再这样被缠着,他迟早会疯掉,甚至可能像老宅里的人一样,不明不白地死掉。
必须想办法解决!
邓辰抹了把眼泪,眼神逐渐变得坚定起来。他想起了那些帖子里提到的建议——请道士,或者找懂行的人。
他不知道哪里有真正懂行的人,但他知道一个地方可能会有线索——古玩市场。
古玩市场里鱼龙混杂,除了卖古玩的,偶尔也会有一些摆摊算卦、看风水的人,虽然大多是江湖骗子,但说不定能遇到个真有本事的。
事不宜迟,邓辰立刻起身,换了身衣服,抓起钱包和手机就冲出了门。他甚至不敢再回头看一眼那个空荡荡的客厅,仿佛那里有一双眼睛正死死地盯着他的背影。
城市的古玩市场藏在一条老街上,上午的时候最热闹。邓辰赶到的时候,街上已经挤满了人,叫卖声、讨价还价声此起彼伏,充满了烟火气。这让邓辰紧绷的神经稍微放松了一些。
他沿着街边慢慢走,目光在一个个摊位上扫过。大多是些旧瓷器、玉器、钱币、字画,还有些看起来像是古董的家具和摆件。偶尔能看到几个穿着道袍或者唐装的人,摆着卦摊,面前放着“周易预测”、“风水调理”的牌子,但看他们油滑的眼神和夸张的宣传,邓辰就觉得不靠谱。
他走了快一个小时,腿都酸了,还是没找到一个看起来靠谱的人。就在他快要失望的时候,在一个角落里,看到了一个与众不同的摊位。
那个摊位很小,只有一块破旧的木板铺在地上,上面摆着几样东西——一个缺了角的罗盘,几叠黄纸,一把看起来有些年头的桃木剑,还有一个黑色的布幡,上面用朱砂画着一个奇怪的符号,没有写字。
摊位后面坐着一个老头,穿着洗得发白的灰色中山装,头发花白,脸上布满了皱纹,眯着眼睛,像是在打盹。他不像其他摊主那样吆喝,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与周围的热闹格格不入。
邓辰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过去。他觉得这个老头和其他那些油嘴滑舌的人不一样。
“老先生,”邓辰蹲下身,轻声问道,“您……您懂这个?”他指了指地上的罗盘和黄纸。
老头缓缓睁开眼睛,那是一双很浑浊的眼睛,却仿佛能看透人心。他打量了邓辰几眼,眉头微微皱了一下。
“印堂发黑,阴气缠身,小伙子,你最近招惹了不干净的东西啊。”老头的声音沙哑,却很清晰。
邓辰心里咯噔一下,猛地抬起头,眼神里充满了震惊。这老头一眼就看出了他的问题,难道真的有本事?
“老先生,您……您能看出来?”
老头点了点头,拿起地上的罗盘,放在手里转了转,指针胡乱地转了几圈,最后指向了邓辰。
“不止能看出来,还能感觉到。”老头看着邓辰,眼神严肃起来,“那东西怨气很重,已经缠上你了,再拖下去,恐怕会有性命之忧。”
邓辰的心脏猛地一沉,他赶紧抓住老头的手,急切地说:“老先生,您救救我!我不是故意招惹它的,我就是去了趟城西的老宅……”
他把昨晚的经历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包括回来后遇到的怪事,还有那几片杂草。
老头静静地听着,没有打断他,直到他说完,才缓缓开口:“城西张宅,民国年间的凶宅,里面死过五口人,怨气聚而不散,形成了地缚灵。你擅闯进去,惊扰了它,又被它盯上了,这才跟着你回了家。”
“地缚灵?”邓辰第一次听到这个词。
“就是被束缚在特定地点的灵体,一般是横死之人,怨气不散,无法投胎,只能在死的地方徘徊。但你身上肯定沾染了什么东西,让它能离开老宅,跟着你回来。”老头解释道。
邓辰立刻想到了那几片杂草:“是那些草?”
老头摇了摇头:“草只是它留下的记号,真正让它能跟着你的,是你身上的气息被它记住了。而且,你昨晚在老宅里,是不是靠近过什么特别的东西?”
邓辰想了想,猛地想起了那个柜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