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破局

铜钱入手的瞬间，滚烫的金光顺着林小满的胳膊炸开，他浑身的毛孔都像是被烫开，却奇异地生出一股力气。

那股力气撞得他往前踉跄半步，正好对上扑过来的孩童。孩童的脸和他一模一样，此刻却狰狞得扭曲，朱砂笔的笔尖几乎要戳进他的眉心。

“找死！”孩童尖叫，声音里的软糯彻底消失，只剩下恶鬼般的尖啸。

林小满来不及多想，攥着铜钱的手狠狠砸向孩童的手腕。

“铛！”

铜钱撞上朱砂笔，发出一声脆响。笔尖的朱砂溅了出来，落在地上，竟滋滋地腐蚀出一个个小洞。孩童的手腕像是被烙铁烫过，瞬间冒出黑烟，他疼得缩回手，眼里满是不敢置信。

“这铜钱……这铜钱怎么会认你为主！”

林小满喘着粗气，握着铜钱的手心全是汗，却死死不肯松开。他看着孩童后退的模样，脑子里突然闪过老道临走前的话——“此钱乃引魂钱，引善魂，镇恶鬼，需以心头血饲之，方能动用真力。”

心头血……

林小满咬咬牙，抬手就将铜钱往自己的掌心狠狠一划。

刺痛感瞬间炸开，殷红的血珠渗出来，沾在铜钱上。原本只是发烫的铜钱，此刻像是被点燃，金光大盛，刺得人睁不开眼。石室里的阴风被金光逼得连连后退，那些还没被烧尽的纸人残片，在金光里瞬间化为飞灰。

孩童的脸变得惨白，他看着那枚染血的铜钱，眼里第一次露出了恐惧。

“你敢……你敢动引魂钱！你就不怕魂飞魄散吗！”

林小满没有回答，他能感觉到，铜钱里像是有什么东西被唤醒了，一股温和却强大的力量，正顺着他的血脉流淌。他一步步朝着孩童走去，每走一步，脚下的石板就震一下，那些刻在石板上的诡异符文，竟开始寸寸碎裂。

“鬼市巷的规矩，是你们定的，”林小满的声音沙哑，却带着前所未有的坚定，“今天，我来破了它。”

孩童尖叫着转身就跑，他想钻进石室的暗角，那里摆着一个小小的木龛，龛里供着一尊看不清面目的泥像——那是养魂阵的阵眼。

可林小满怎么会给他机会。

他抬手将铜钱掷了出去。

染血的铜钱像是长了眼睛，在空中划出一道金色的弧线，精准地撞上了那个木龛。

“轰隆——”

一声巨响，木龛应声碎裂，里面的泥像摔在地上，裂成了两半。泥像里，竟滚出了无数缕黑气，那些黑气像是被困了许久的冤魂，刚一出来，就被金光卷住，瞬间消散无踪。

随着泥像碎裂，整个石室都开始晃动。

石碑上的裂痕越来越大，最后轰然倒塌。铜鼎翻倒在地，里面的香灰撒了一地，竟在金光里开出了一朵朵白色的小花。那些原本跪着的纸人，此刻尽数化为灰烬，连一点痕迹都没留下。

孩童瘫在地上，他的身体正在一点点变得透明，双丫髻上的红头绳掉落在地，化作一缕青烟。

“不可能……我的养魂阵……”他喃喃自语，眼里满是绝望，“我等了三百年……就差最后一步……”

林小满走到他面前，看着那张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心里竟没有半分怜悯。

“三百年前，你夺人魂魄，设下此阵，害了多少人命，”林小满冷冷道，“今天，是你的报应。”

孩童看着他，突然笑了，笑得凄厉又疯狂。

“你以为这就结束了？”他的身体越来越透明，声音也变得飘忽，“鬼市巷的根，不在这石室里……在巷口的那盏红灯笼里……红灯笼不灭，鬼市巷不散……你们……都得死……”

话音未落，孩童的身体彻底消散，化作一缕黑烟，被金光吞噬殆尽。

石室的晃动越来越剧烈，头顶的石块簌簌掉落。林小满知道，这里不能再待了。他转身朝着暗门的方向跑去，手里紧紧攥着那枚已经恢复常温的铜钱。

就在他冲出暗门的那一刻，身后的石室轰然坍塌。

而巷口的方向，那盏写着“陈记冥器”的红灯笼，猛地亮了一下，红得像是要滴出血来。

雨夜，似乎更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