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主定位完成。距离:三点七标准距。能量签名匹配度:99.8%。建立稳定链接…】
指令下达的瞬间,“一号”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冰冷粘稠的排斥力。那不是物理的阻挡,而是来自绑定目标“世王”自身能量场无意识的本能抗拒。仿佛它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粒投入滚烫油锅的冰晶。
山崖下方,是一片被狂暴能量肆虐过的焦黑谷地。焦土中央,站立着一个“存在”。
那便是世王。
他的身形高大,并非物理意义上的巨硕,而是一种能量密度过高导致的空间扭曲感,使得周围的光线都在祂身周微微坍缩。他身披仿佛由凝固的暗影与星辰碎屑编织而成的简易甲胄,样式古朴蛮荒,裸露的皮肤呈现出一种冰冷的、流动的蓝色星河,上面爬满了深邃的、如同活物般缓缓脉动的深蓝色纹路。他的面容被一层流动的阴影能量模糊,只能隐约看到棱角分明的下颌,和一双…眼睛。
那是两颗燃烧的、蓝紫色的瞳孔,里面没有丝毫属于“生灵”的温度,只有永恒燃烧的毁灭欲望,以及深不见底的、连狂暴都无法填满的空虚与…茫然。是的,茫然。尽管他只是站在那里,脚下踩着一头刚刚失去生息的、小山般的晶石巨兽残骸,手中握着一柄由纯粹湮灭能量构成的、不断扭曲形态的骇人兵器,但“一号”的分析模块捕捉到了那毁灭性气息之下,一丝极不协调的、空洞的裂隙。
此刻,世王正微微仰头,蓝紫色的瞳孔“看”向“一号”观测体所在的方向。显然,刚才建立链接时的能量扰动,尽管极其细微,依然被这位远古的霸主察觉了。
没有言语。世王只是抬起了未持兵刃的那只手,对着山崖,五指虚虚一握。
“轰——!!!”
空间本身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呻吟。并非空气爆炸,而是构成山崖局部的物质规则被强行扭曲、挤压、崩解!数十米高的坚硬岩体,连同上面生长的奇异植物,瞬间化作最基础的粒子流,被无形的力量牵引,汇入世王手中那柄能量兵器,使其光芒愈发刺目骇人。
攻击并非针对观测体本身,更像是一种本能的、对任何“窥探”与“异常”的清除。但余波足以将“一号”这具脆弱的临时载体撕碎。
【载体损毁风险:100%。执行规避协议。启用最高效沟通方案。】
没有时间构建复杂的交互界面,也没有情感模块去斟酌语气和方式。“一号”在载体湮灭前的最后一毫秒,将一道最直接、最核心的信息流,以最高优先级、最不容抗拒的方式,沿着刚刚建立的脆弱链接,强行“刺入”了世王的意识(或者说,是他那充满了毁灭冲动的能量核心):
“我能帮你填补‘空虚’。我能让你找到‘意义’。超越毁灭的意义。”
信息流冰冷、赤裸,没有任何修饰,直指“一号”分析出的、世王那毁灭表象下最本质的“漏洞”——那连他自己可能都未曾清晰认知的茫然与空洞。
毁灭的手,停顿了。
世王蓝紫色的瞳孔中,狂暴的火焰猛地一滞,随即以更剧烈的幅度跳动起来,并非因为愤怒,而是…某种触及未知的应激反应。那空洞的茫然,似乎被这句直接叩击核心的话语,撬开了一丝缝隙。
山崖崩塌的轰鸣与烟尘缓缓散去。世王依旧矗立在焦土之上,但他的目光,牢牢锁定了“一号”观测体原本所在的位置——现在那里只剩下一缕即将消散的、属于系统的特殊能量余韵。
“谁?”
一个音节。低沉,沙哑,仿佛千万年未曾使用的岩石摩擦。并非通过空气传播,而是直接震荡在能量层面,带着毋庸置疑的威严和一丝极其细微的…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