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中烛火彻夜不熄,沈清辞守在小鹿的卧榻旁,眼底满是红血丝,神色憔悴。
她亲手为小鹿擦拭身上的血迹,敷上珍贵的疗伤草药,动作轻柔得怕碰碎它。
陆景渊端着温热的汤药走来,见她这般模样,心中满是心疼,轻轻唤她的名字。
“清辞,喝口汤药暖暖身子,你这般熬着,身子会垮掉的。”
沈清辞缓缓抬头,眼中带着浓浓的疲惫,却依旧摇头,目光落在小鹿身上。
“我不渴,我要守着它,它要是醒来看不到我,定会害怕的。”
她的声音带着几分沙哑,满是执念,沙哑,满是执念,这些日子小鹿于她而言,早已是至亲。
陆景渊无奈,只得将汤药放在一旁,在她身边坐下,紧紧握住她冰凉的手。
“我陪着你,咱们一起等它醒来,它这般有灵性,定能熬过这一劫。”
他每日都会让人寻来山中最滋补的灵草,熬成药汁喂给小鹿,寸步不离地陪着沈清辞。
陆家上下也对小鹿格外上心,下人们每日都会送来新鲜的泉水与嫩草,悉心照料。
日子一天天过去,沈清辞的眼底愈发憔悴,肩头的伤口虽在愈合,却因忧思过重迟迟不愈。
陆景渊看在眼里,急在心中,白日里会强行拉着她去院中晒晒太阳,逼着她进食。
夜里便守在她身侧,为她掖好被角,替她拭去梦中因担忧而落下的泪水。
这日清晨,第一缕阳光透过窗棂洒在床榻上,落在小鹿的绒毛上。
沈清辞正趴在床边浅眠,忽然感觉到指尖传来一阵轻微的触碰,柔软而温热。
她猛地惊醒,抬眼便看到小鹿缓缓睁开了眼眸,湿漉漉的眸子带着几分虚弱,正看着她。
“小鹿!你醒了!”沈清辞失声惊呼,泪水瞬间涌满眼眶,喜极而泣。
小鹿轻轻蹭了蹭她的指尖,发出低低的呜咽声,虽依旧虚弱,却眼神清亮。
陆景渊闻声赶来,看到醒转的小鹿,眼中也满是欣喜,悬着多日的心终于落地。
“太好了,终是熬过来了。”他走到沈清辞身边,轻轻将她拥入怀中,满心欣慰。
沈清辞靠在他肩头,泪水浸湿了他的衣襟,这一次,却是欢喜的泪。
大夫闻讯赶来,为小鹿诊脉之后,笑着颔首道:“万幸万幸,已然无大碍,只需好生调理便能痊愈。”
“沈姑娘日夜照料的心意,倒是比良药更管用几分。”
沈清辞心中欢喜,连忙亲自为小鹿准备嫩草与药汁,看着它小口小口地进食,眉眼舒展。
自小鹿醒来后,沈清辞的精神好了许多,肩头的伤口也愈合得愈发迅速。
陆景渊看着她重拾笑颜,心中满是温柔,每日陪着她一同照料小鹿,府中又恢复了往日的温馨。
小鹿恢复得极快,不过十日便能起身走动,虽依旧有些虚弱,却已能在院中蹦跳嬉闹。
它愈发黏人,时常跟在沈清辞与陆景渊身后,一人一鹿一影,成了陆府中最温馨的景致。
陆景渊派出去搜寻青铜面具人的暗卫,也陆续传回了消息,却皆是一无所获。
那青铜面具人似是凭空消失一般,江湖之上再无他的踪迹,黑莲教的残部也尽数隐匿。
陆景渊虽心中警惕,却也知晓急不得,只能下令让暗卫加强戒备,护好陆府与沈清辞。
日子过得安稳而惬意,沈清辞渐渐适应了陆府的生活,与陆夫人相处得愈发融洽。
陆夫人会教她打理府中事宜,教她女红刺绣,闲暇之时,两人便坐在花园中闲话家常。
陆老爷则时常与陆景渊探讨剑法与江湖局势,偶尔也会问问沈清辞的想法,对她十分赞许。
陆景渊的恩师身体已然痊愈,每日都会在院中练剑,偶尔也会指点陆景渊几招,笑意温和。
这日午后,阳光正好,沈清辞坐在月下亭中刺绣,小鹿趴在她脚边酣睡。
陆景渊缓步走来,手中拿着一支玉簪,簪头雕刻着一朵盛放的莲花,莹润剔透。
他走到沈清辞身后,轻轻为她簪在发间,指尖拂过她的发丝,温柔似水。
“这支莲簪,配你正好。”他的声音温柔,在她耳边轻声低语,带着几分宠溺。
沈清辞抬手抚摸着发间的玉簪,脸颊泛红,抬眸看向他,眼中满是情意。
“你怎知我喜欢莲簪?”她轻声问道,心中满是甜蜜。
“我记得你在沈府时,窗前便种着一池莲花,你看莲花时,眉眼皆是笑意。”
陆景渊坐在她身边,握紧她的手,眸中满是认真,“你的喜好,我都记在心里。”
沈清辞心中一暖,靠在他肩头,看着脚边酣睡的小鹿,眼中满是安稳。
“景渊,如今岁月安稳,小鹿也痊愈了,我真的很知足。”
“只是偶尔会想起青风渡的船夫,想起苍岚山的艰险,心中总会有些怅然。”
陆景渊轻轻拍着她的后背,温声安抚:“那些苦难都已过去,往后我们都会好好的。”
“待日后局势安稳,我便带你去江南水乡,去看你喜欢的十里莲花,好不好?”
沈清辞眼中一亮,用力点头:“好,我想和你一起去看遍世间风景。”
两人相偎在月下亭中,阳光温暖,微风和煦,带着淡淡的花香,岁月静好。
小鹿似是被两人的低语声吵醒,伸了个懒腰,凑到两人身边,蹭了蹭他们的衣角。
沈清辞笑着抚摸着小鹿的绒毛,陆景渊将她与小鹿一同护在怀中,满心皆是圆满。
转眼便到了深秋,陆府后的枫林红得似火,漫山遍野皆是耀眼的红色,美得醉人。
陆景渊带着沈清辞与小鹿去枫林中游赏,红叶漫天飞舞,落在两人的肩头与发间。
沈清辞伸手接住飘落的红叶,笑意明媚,陆景渊拿出随身携带的笔墨,将这一幕画了下来。
画中女子眉眼含笑,手持红叶,身旁男子温柔相伴,脚边小鹿乖巧依偎,红叶漫天。
沈清辞看着画中的景象,心中满是欢喜,这幅画,成了她最珍贵的收藏。
可安稳的日子并未持续太久,这日傍晚,一名暗卫神色慌张地闯入府中,带来了坏消息。
“公子,不好了,江湖上诸多门派接连遭袭,皆是黑莲教所为,死伤惨重。”
暗卫递上一封密信,神色凝重,“各门派掌门联名来信,恳请公子出山,主持公道。”
陆景渊接过密信,拆开一看,眉头紧紧蹙起,眸中满是寒意。
青铜面具人终究还是出手了,他隐匿多日,竟是为了积蓄力量,突袭各大门派。
若是任由他这般作恶,江湖必将陷入一片腥风血雨,百姓也会深受其害。
沈清辞看着他凝重的神色,心中已然知晓了缘由,她轻轻握住他的手,眼中满是坚定。
“景渊,我知晓你心中所想,江湖有难,你身为陆家长辈,理应挺身而出。”
“你放心去吧,我会在陆府等你回来,会好好照顾自己,照顾小鹿,照顾爹娘。”
陆景渊看着她这般懂事,心中满是心疼与愧疚,他本想给她安稳的生活,却终究还是要让她担忧。
“清辞,委屈你了,此去凶险,我不知归期,却定会拼尽全力,早日归来。”
他紧紧抱着她,似是要将她揉进骨血之中,声音带着几分哽咽,满心不舍。
“我不委屈,”沈清辞靠在他肩头,轻声道,“我等你,无论多久,我都等你。”
小鹿似是知晓两人即将分离,凑到两人身边,发出低低的呜咽声,满是不舍。
第二日清晨,陆景渊收拾好行囊,换上玄色劲装,腰间佩着长剑,身姿挺拔如松。
陆府上下皆来相送,陆老爷拍着他的肩头,神色郑重:“万事小心,以大局为重,也需护好自己。”
陆夫人红着眼眶,将一包平安符塞到他手中,又叮嘱沈清辞好生照料自己,满是牵挂。
沈清辞站在府门口,看着一身劲装的陆景渊,眼中满是不舍,却依旧强忍着泪水,笑着为他送别。
“景渊,一路保重,我在府中等你归来。”
陆景渊深深看了她一眼,将她的模样刻在心底,转身翻身上马,朝着远方疾驰而去。
他的身影渐渐消失在视线之中,沈清辞依旧站在府门口,久久不曾离去。
小鹿依偎在她脚边,安静地陪着她,似是知晓她心中的思念,默默无声。
秋风卷起地上的落叶,带着几分凉意,沈清辞握紧手中的平安符,心中暗暗祈祷。
愿他一路顺遂,平安无恙,愿江湖早日平定,愿他能早日归来,与她相守不离。
而此刻的江湖,已然硝烟四起,黑莲教的攻势愈发猛烈,各大门派节节败退。
陆景渊快马加鞭,朝着各大门派汇合之地赶去,他知晓,一场恶战在所难免。
他腰间的长剑,已然蓄势待发,只为护江湖安宁,护身后所爱之人,护那一份岁月安稳。
两处相思,一种离愁,隔着山川河流,盼的是归期已定,盼的是平安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