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周三早八，软件工程专教门口。
我抱着笔记本，一路狂奔。昨夜改bug到凌晨三点，梦里都是#Segmentation fault#，醒来发现快迟到，脸都没洗就冲来。刚拐进走廊，一道颀长身影斜倚教室门框，像杂志内页走出的男模——深灰西装、领带夹闪着暗金，袖口露出百达翡丽的月相。我低头看自己：拖鞋、大裤衩、印着“我爱BUG”的T恤，袖口还有昨晚泡面溅的油点。
对方抬眼，冲我笑得温文尔雅：
顾彦“钟同学？我等你很久了。”
声音低磁，带着一点金属冷感。
我愣在原地，大脑自动弹出报错：【undefined reference to ‘顾彦’】。没错，虽然没见过真人，但豪门圈八卦我刷过——顾氏地产独子，26岁，剑桥商科硕，A大荣誉校董，林星澜的“官方联姻对象”。昨天还在微博热搜“#顾少回国接管千亿帝国#”，今天就空降我面前，像操作系统补丁，毫无预告，强行安装。
钟辰乐“你好，顾……顾先生？”
我伸手，又在半空收回——手汗太多，怕蹭脏他意大利小牛皮。
顾彦仿佛没看见我的窘迫，抬手看了眼表：
顾彦“还有七分钟上课，我想旁听，可以坐你旁边吗？”
我：
钟辰乐“……”
教室已经坐满，只剩林星澜替我占的位子——第一排正中。她早上发微信：【别迟到，今天有惊喜。】原来惊喜是修罗场。
二
上课铃响，我硬着头皮带顾彦穿过过道。所过之处，同学齐刷刷抬头，目光像探照灯。林星澜抬头，看见顾彦那一瞬，眉尾微挑，表情管理依旧完美，却在我坐下时，把水杯“咚”地搁到我面前，杯壁溅出三滴水，刚好落在我袖口泡面油点上——公开处刑。
顾彦先开口，声音不高不低：
顾彦“星澜，好久不见。”
林星澜“嗯”了一声，侧头看我，嘴角带笑：
林星澜“钟辰乐，介绍一下，这是我未婚夫候选人，顾彦。”
“候选人”三个字咬得极重，像把顾彦钉在PPT待筛选栏。我顿时觉得有100双耳朵竖成天线，后排有人小声“卧槽”，微信提示音此起彼伏。
我尴尬举手：
钟辰乐“嗨，我……现任临时工。”
顾彦笑意不减，伸手越过我，覆在林星澜手背上：
顾彦“爷爷说，下月十五好日子，先订个婚，戒指我已经让Cartier改尺寸。”
林星澜抽回手，在桌下抓住我膝盖，用力一捏——疼得我差点原地弹射。她语气温温柔柔：
林星澜“真不巧，那天我要和辰乐领证，民政局预约满了。”
任课教授王老头走进教室，推了推老花镜：
任课教授“后排的同学别吃瓜了，今天随堂测验，计入平时分。”
教室哀嚎，我虎躯一震，立刻掏笔——却见顾彦从容从公文包拿出平板+触控笔，打开PDF：
顾彦“钟同学，我记笔记快，等会儿共享给你。”
林星澜冷笑，把一只粉色兔子笔拍到我面前：
林星澜“用这支，我买的，专防小三。”
我：
钟辰乐“……”
为什么软件工程要演成宫斗剧？
三
随堂测验共五题，前两题基础，后三题拉满。我昨晚熬到三点，状态堪比50%电量手机，写到第三题开始飘。顾彦坐我左边，平板横屏，写字沙沙沙，像收割机；林星澜坐我右边，草稿纸演算，字迹清秀却力道透纸，像在戳仇人。我被夹在中间，呼吸间都是火药味，脑子疯狂刷屏：【if (love==true) crash();】
写到最后一题——“请用KMP算法求next数组并分析时间复杂度”——我卡壳。KMP我熟，但此刻大脑只剩“Kill Me Please”。正欲放弃，顾彦把平板往我这边挪一寸，屏幕上赫然写着next数组推导，一行行注释比教材还详细。他低声：
顾彦“参考。”
林星澜“啪”地合上笔盖，声音不轻不重：
林星澜“钟辰乐，不会写就空着，我下课教你，别人教的——”
她瞥顾彦，
林星澜“版、权、有、疑。”
顾彦微笑：
顾彦“开源精神，人人可fork。”
我：
钟辰乐“……”
你们豪门吵架为什么要用程序员黑话？
最终我把卷子交了，后三题空白，潇洒得像雪山飞狐。王老头收卷时深深看了我一眼，眼神里写着“你完了”。
四
下课铃一响，我本想尿遁，被林星澜拎住后领：
林星澜“走，去食堂，我请你吃糖醋排骨。”
顾彦慢条斯理收平板：
顾彦“真巧，我也定了三食堂VIP包间，星澜，一起？”
林星澜：
林星澜“不用，我喜欢大堂，热闹。”
顾彦：
顾彦“大堂人多，我怕你被油烟呛，包间安静。”
两人面带微笑，视线交汇处电闪雷鸣。周围同学自动退成一圈，有人举起手机直播，标题：#两男一女食堂夺爱#。
我深吸一口气，突然弯腰捂住肚子：
钟辰乐“哎哟，阑尾疼，先去医务室，你们慢聊！”
刚转身，顾彦开口：
顾彦“钟同学，你裤兜掉东西了。”
我低头——房本！暗红色封面在半空划出一道优雅抛物线，“啪”地落在顾彦掌心。他垂眸扫过权利人页，眉梢微挑：
顾彦“星澜，你把尚林苑的房子过给他了？那套爷爷说要送你当新婚礼物。”
四周安静得能听见心跳。我大脑瞬间死机，只剩一个念头：完了，热搜要爆#房本真相#。
林星澜脸色不变，伸手去夺房本，顾彦却先一步抬手，声音依旧温柔，却带着冰刃：
顾彦“钟同学，你知道这套房市值多少吗？两千万。你确定要拿？”
我喉咙发干。两千万，把我卖了都没这个数。如果我承认，就等于坐实“吃软饭”；否认，又当场拆林星澜的台。进退都是死。
钟辰乐“我……”
林星澜突然握住我手，十指相扣，掌心温度滚烫。她抬眼望向顾彦，声音不高，却让整个走廊都听见：
林星澜“他是我男人，我的就是他的。顾彦，你越界了。”
五
空气炸裂。
顾彦眼底终于裂开第一道缝，冷光乍现。他合拢房本，递还给我，指尖轻点封面，像在敲棺材钉：
顾彦“钟同学，下周六我生日，顾家别墅，诚邀你参加。请柬我会送到。”
他顿了顿，补一句，
顾彦“记得带房本，我让人评估真假。”
说完，他侧身让过，背影挺拔，步伐从容，像胜利者提前退场。但我知道，战争才刚刚开始。
六
中午，食堂。
林星澜打了两份糖醋排骨，一份全推到我面前：
林星澜“压压惊。”
我筷子戳饭，小声：
钟辰乐“房本的事……谢谢你。”
林星澜“谢什么？”
她托腮，眨眼，
林星澜“我说的只是事实。”
我差点被排骨噎死：
钟辰乐“姐，那只是契约！”
林星澜“契约也具备即时法律效力。”
她理直气壮，又夹一块排骨放我碗里，
林星澜“快点吃，下午陪我去上婚姻法选修，老师要点名。”
我哀嚎：
钟辰乐“我下午要回实验室改bug！”
她微笑：
林星澜“顾彦盯上你了，不想坐牢就乖乖当24小时贴身男友，实验室我让人给你装折叠床。”
我：
钟辰乐“……”
为什么感觉自己签了无限期劳动合同？
七
傍晚，实验室。
我埋头调代码，身后传来脚步声。回头，顾彦倚在门框，西装外套搭在臂弯，衬衫扣子解开两颗，露出锁骨，像走错的男模拍摄现场。他抬手晃了晃两张烫金请柬：
顾彦“钟同学，给你送请柬，顺便参观你的实验室——爷爷打算投三千万建AI康养中心，让我来做调研。”
我嘴角抽搐：
钟辰乐“顾少，实验室重地，外人请登记。”
顾彦“很快就不是外人了。”
他走近，随手拉过转椅坐我对面，目光扫过屏幕，
顾彦“KMP算法？我上午那版笔记够用吗？”
我硬邦邦：
钟辰乐“够用，谢谢。”
他忽然俯身，声音压低：
顾彦“钟辰乐，我们打个赌。下周我生日宴，你带房本过来，如果爷爷承认你是林家女婿，我退出；如果他不承认——”
他指尖轻敲桌面，
顾彦“你把房本原封奉还，离开星澜。”
我抬眼，与他对视。那是一双属于掠食者的眼睛，黑得深不见底。我听见自己说：
钟辰乐“好。但如果我赢了，你要把火灾当天顾氏大厦的监控原件给我。”
那场火灾，实验楼旁边就是顾氏旗下物业，监控一定拍到什么。顾彦眸光微闪，嘴角勾起：
顾彦“成交。”
八
夜里十一点，我送顾彦出实验楼。月光将两道影子拉得老长，一道挺拔，一道僵硬。楼口，他忽然停步，背对我开口：
顾彦“钟辰乐，三年前实验楼火灾，你冲进去救的那只猫，后来怎么样了？”
我愣住——那晚我踹门，确实拖出一只被烟呛晕的橘猫，送去医院，之后猫被匿名领养。我没想到顾彦知道。
钟辰乐“猫……痊愈了，被人领走。”
顾彦“那就好。”
他低笑一声，没回头，大步走入月色。我望着他背影，心底升起莫名寒意：他到底知道多少？
九
凌晨回宿舍，我打开笔记本，搜索“顾氏 实验楼 火灾”，跳出一条三年前本地论坛旧帖：
【爆料！顾氏地产小公子当晚就在实验楼，疑似纵火！】
帖子配图模糊，只能看到少年侧脸，像顾彦，又不太像。我盯着照片，背脊发凉——如果当晚顾彦也在现场，他为什么从未提及？火灾、录音、监控、房本……所有线索像乱麻，而我已被缠在中央。
手机突然震动，林星澜发来微信：
【睡了没？明天七点，陪我去跑步。】
【我：……】
【林星澜：乖，跑完给你买草莓牛奶。】
我盯着屏幕，嘴角不自觉上扬。乱麻仍在，却不再那么可怕。至少，此刻有人与我并肩。
我合上电脑，窗外月光如水，房本静静躺在桌角，暗红封面像一枚未启封的玫瑰。我伸手触碰，指尖传来细微温度，仿佛心跳。
十
睡前，我把顾彦的请柬塞进抽屉，压在那张七年前的便利贴小船之上。纸页相叠，像命运悄悄盖章——
下周六，顾家别墅，一场关于玫瑰、房本与真相的赌局，将正式开局。
而此刻，我尚不知道，那张被我救出的橘猫，正躺在顾家别墅的羊绒地毯上，懒懒舔爪，瞳孔里映出顾彦修长的背影，以及他指尖把玩的一枚——
早已被我遗忘的、烧焦的校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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