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夏的云栖镇褪去了梅雨季的湿意,日头变得温热起来。
清晨的露珠还凝在藏书楼的窗棂上,沈清辞便已忙碌开来。
她将晒干的桂花收进瓷罐,又给案头的兰草浇了些清水。
昨日苏景渊说今日要带她去镇外的云栖山,她心中满是期待。
刚收拾妥当,门外便传来了清脆的叩门声,节奏轻快。
“清辞。”苏景渊的声音隔着木门传来,带着笑意。
这是他第一次唤她的名字,而非客套的沈姑娘。
沈清辞心头一颤,指尖微微收紧,连忙快步去开门。
门外的苏景渊身着淡青色长衫,腰间系着素色玉带。
手中牵着一匹白色的骏马,马背上搭着简单的行囊。
“公子今日怎的换了装束?”她望着他,眼中带着好奇。
“今日要上山,这般穿着更利落些。”他笑着抬手,拂去肩头落的花。
晨光落在他眉眼间,温柔得让沈清辞有些不敢直视。
她转身取了遮阳的竹笠,又揣了两本闲书,才随他出门。
青石板路上,行人渐渐多了起来,皆是镇上熟悉的面孔。
邻里见了二人同行,都笑着颔首示意,眼神中带着几分打趣。
沈清辞脸颊微热,下意识地放慢脚步,与苏景渊拉开些许距离。
苏景渊察觉她的局促,放缓脚步与她并肩,轻声道:“莫怕。”
简单二字,带着安抚的力量,让她慌乱的心渐渐安定下来。
两人牵着马慢慢走,一路闲谈,说着山中的景致与趣事。
出了镇子,便是蜿蜒的山路,路边长满了不知名的野花。
苏景渊扶着沈清辞上马,自己则牵着缰绳,缓步前行。
马蹄踏过青草,留下浅浅的蹄印,耳边是清脆的鸟鸣。
沈清辞坐在马背上,视野开阔,能望见远处的云栖镇全貌。
青瓦白墙错落有致,被翠绿的草木环绕,如一幅鲜活的画。
“原来从这里看,咱们云栖镇这般好看。”她轻声赞叹。
苏景渊抬眸望她,目光落在她含笑的眉眼上,轻声道:“不及你好看。”
话音落下,他自己先红了耳根,连忙移开目光,假装看路边的风景。
沈清辞的心猛地一跳,脸颊瞬间染上绯红,低头攥紧了衣袖。
山间的风轻轻吹过,带着草木的清香,吹散了些许尴尬。
两人一路无言,却又觉得心意相通,空气中满是甜意。
行至半山腰,有一处清潭,潭水清澈见底,能看见水底的卵石。
苏景渊扶沈清辞下马,将马拴在一旁的柳树上,寻了块青石坐下。
沈清辞坐在他身侧,将带来的闲书摊开,却无心翻看。
她偷偷侧头看苏景渊,他正望着潭水出神,侧脸线条柔和。
“公子此次来云栖镇,除了寻古籍,还有别的要事吗?”她轻声问。
苏景渊回过神,转头看她,眼中带着认真:“如今多了一件。”
“何事?”沈清辞心中好奇,抬眸撞进他深邃的眼眸里。
“守着一个人,守着这一方烟火,便是我如今最想做的事。”他缓缓道。
沈清辞的心跳骤然加快,指尖冰凉,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回应。
她从未想过,自己会这般轻易地,便动了心,乱了方寸。
见她不语,苏景渊心中微慌,轻声道:“我唐突了,你莫怪。”
“我没有怪你。”她连忙抬头,眼中带着慌乱与真切。
苏景渊见状,心中一喜,伸手轻轻握住了她微凉的指尖。
他的掌心温热,带着粗糙的薄茧,却格外让人安心。
沈清辞没有挣脱,任由他握着,心中满是欢喜与羞涩。
潭边的风掠过,吹动两人的发丝,缠绕在一起,难分难舍。
他们就这般坐着,从晨光微亮,到日头高悬,无话也觉心安。
正午时分,苏景渊从行囊中取出带来的点心与水,两人简单果腹。
他细心地将糕点掰成小块,递到沈清辞手中,事事想得周全。
沈清辞吃着甜糯的糕点,心中的甜意比糕点更甚。
午后,两人一同往山顶而去,山路愈发陡峭,草木也愈发繁盛。
苏景渊始终牵着沈清辞的手,生怕她脚下不稳。
他的手掌宽大而有力,给了她十足的安全感。
行至山顶,豁然开朗,连绵的青山尽收眼底,云雾缭绕其间。
“这里便是云栖山的顶峰,也是镇子名字的由来。”沈清辞说道。
苏景渊牵着她的手,站在山崖边,望着远处的云雾翻涌。
“清辞,”他转身,认真地望着她,眼中满是郑重,“我心悦你。”
这一次,他的语气坚定,没有半分迟疑,将心意坦然道出。
沈清辞望着他真挚的眼眸,眼中泛起晶莹的泪光,用力点头。
“景渊,我亦是。”她轻声回应,声音带着些许哽咽。
苏景渊心中大喜,伸手将她揽入怀中,紧紧相拥。
山间的风带着云雾的湿气,却吹不散两人相拥的暖意。
他将下巴抵在她的发顶,轻声道:“待我料理完琐事,便来娶你。”
“我等你。”沈清辞靠在他怀中,声音温柔而坚定。
两人在山顶相拥许久,看云雾聚散,看日影西斜。
下山时,苏景渊牵着沈清辞的手,十指紧扣,再也没有松开。
夕阳将两人的身影拉得很长,映在蜿蜒的山路上。
回到镇上时,暮色已然降临,家家户户亮起了灯火。
苏景渊送沈清辞到藏书楼门口,不舍地松开她的手。
“明日我再来寻你。”他望着她,眼中满是温柔。
“好。”沈清辞点头,目送他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
她站在门口,摸着自己滚烫的脸颊,心中满是甜蜜。
回到藏书楼,案头的梅枝书签与那幅画卷静静摆放着。
这两样东西,如今都成了她心中最珍贵的念想。
她铺开纸笔,在纸上写下“景渊”二字,一笔一画,皆是情意。
窗外的月光皎洁,洒在书页上,也洒在她含笑的眉眼间。
她知道,从今日起,她的岁月里,便多了一个牵挂的人。
而苏景渊回到客栈,提笔给家中写了一封书信,字字恳切。
信中提及了云栖镇的温婉,提及了藏书楼的姑娘,字字皆是欢喜。
他在信末写道,待寻得合适时机,便带佳人归家,共赴余生。
夜色渐深,云栖镇陷入了静谧,唯有两处烛火亮至深夜。
一处藏着少女的满心欢喜,一处载着少年的笃定情意。
风动心弦,情定云栖,他们的情意,如山中的磐石,坚定不移。
只待时光温柔以待,便能携手并肩,共赏这人间烟火,岁岁年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