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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记忆的暗流

星尘绘卷

内务大臣遇刺的消息如同投入银辉城平静水面的一块巨石,涟漪迅速扩散至每个角落。星尘议会发布了措辞严厉的公告,将事件定性为“旧贵族残余势力对王国秩序的恶意反扑”,并宣布全城戒严,增派法师卫队巡逻。市井之间,流言却朝着另一个方向发酵——有人私下议论大臣死前曾紧急销毁大量文件,甚至传闻其府邸地下密室藏有涉及议会高层秘密的星尘契约。

凯尔蜷缩在药剂师店铺的阁楼里,窗外魔法火炬的光芒将巡逻卫兵的身影拉长,扭曲地投在斑驳的墙壁上。他紧紧攥着白天送货时捡到的一片奇异金属碎片——那是内务大臣马车经过时,从车轮缝隙中崩落的一小块装饰物。指尖触碰冰凉的金属,那股熟悉的、针扎般的刺痛感再次隐隐浮现,伴随着几个模糊的画面闪过:一只戴着黑曜石戒指的手,快速将一卷羊皮纸塞进书架暗格;一个低沉的声音在说“必须在他发现前处理掉”;以及一种强烈的、被监视的窒息感。

这些碎片化的记忆感知,与官方宣称的“旧贵族刺客单一作案”截然不同。凯尔的心脏剧烈跳动起来。他不是法师,没有资格质疑议会的权威,但他的“记忆视觉”如同一个不受控制的暗流,正将他不情愿地卷向真相的漩涡。“遗忘之主” 这个称呼,在他脑海中一闪而过,那是他从某本禁书残页上瞥见的古老名号,据说与古代能操控记忆的“绘卷师”为敌。

几天后,凯尔被迫再次前往上层城区送货。经过戒严中的内务大臣府邸时,他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在与守卫交涉——是莉亚娜·银辉,那位在魔法学院备受瞩目的年轻法师,出身显赫却以质疑陈规著称。她似乎在为进入府邸调查取证的权利与守卫争执,脸上写满了固执与不满。

“议会已经定论!莉亚娜小姐,您何必纠缠于这些细节?”守卫队长语气生硬。

“真相不该被匆忙掩盖!”莉亚娜据理力争,“我父亲……他生前最后一份报告提到了星尘能量流的异常波动,我必须查清楚!”

凯尔心中一动。莉亚娜的父亲是星尘议会的一位学者,数月前死于一次意外的实验室星尘泄漏。此刻,从莉亚娜身上,凯尔再次“看到”了短暂的记忆碎片:一位慈祥的中年法师在灯下奋笔疾书,桌上摊开的地图标示着“寂灭荒原”的区域闪烁着不祥的红光。这记忆片段的情绪充满了担忧与急切,与莉亚娜此刻的愤怒和悲伤交织在一起。

当晚,凯尔在整理药材时,发现白天接触过的金属碎片边缘,沾染了一丝极淡的、不属于任何已知草药的紫色荧光粉末。他鬼使神差地用手指沾取一点,集中精神去“阅读”。这一次,冲击远超以往——一幅完整的、充满恶意的记忆画面汹涌而至:

他(凯尔)仿佛透过凶手的眼睛,看着内务大臣惊恐的脸。凶手的手稳健有力,戴着黑曜石戒指,将一柄淬炼着紫色星尘的匕首刺入大臣心脏。一个冰冷的声音在凶手脑海响起:“清理干净,下一个目标是……‘钥匙’。” 紧接着,画面切换,是“影鸦”那张沧桑的脸在黑暗中一闪而过,眼神锐利如鹰。

凯尔猛地松开手,碎片掉落,冷汗浸透了后背。他不仅看到了真实的谋杀过程,还感知到凶手脑海中有一个更高级的指令源,以及“影鸦”可能并非单纯旁观者。更让他恐惧的是,凶手记忆中的“钥匙”——这个词让他联想到自己偶尔能“看见”他人记忆的能力,难道这被视为一种需要被“清理”的威胁?

恐惧过后,一种前所未有的决心在凯尔心中萌生。他不能再坐视不管。他找出偷偷藏匿的、关于古代“绘卷师”传说的残破书页,上面模糊记载着“记忆视觉”的拥有者需以意志为笔,以真相为墨。他深吸一口气,再次拿起那片金属碎片,这一次,他不是被动承受,而是主动将精神探入,试图寻找更多关于“钥匙”和凶手的线索。

精神如同潜入深海的潜水者,在纷乱的记忆暗流中搜寻。他感到头痛欲裂,几次险些迷失,但最终捕捉到了一丝微弱的“回响”——那是凶手离开现场时,不经意间瞥向城市东北方向,“记忆回廊” 古代图书馆的废墟轮廓在月光下若隐若现。

就在这时,阁楼窗外传来轻微的叩击声。凯尔警觉地望去,只见一只漆黑的乌鸦停在窗棂上,口中衔着一小卷羊皮纸。乌鸦放下纸卷,深深看了凯尔一眼,振翅消失在夜色中。凯尔展开羊皮纸,上面只有一行潦草的字迹:

“真相如星尘,看似散落,终将汇聚。欲知‘钥匙’为何,明日子时,记忆回廊外,勿带他人。”

没有落款,但凯尔几乎可以肯定,这来自白天那个神秘的男人——“影鸦”。这是一个陷阱,还是一个机遇?凯尔握紧字条,望向窗外银辉城永不熄灭的魔法之光,深知自己已站在命运的岔路口。暗流已然涌动,他必须做出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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